“恐怕迟早有一天,我会死在他手上……”两个月前,61岁的郭建材还坐在哥哥郭建义家的客厅里感慨,不想一语成谶。
郭建材口中的“他”,正是郭某安郭建材的21岁养子。11月5日,南安蓬华镇蓬岛村,一起弑父案震惊了这里的村民,他们不解,郭建材视若珍宝的儿子,为何向他举起屠刀?
昨日,烟雨蒙蒙,记者走进那个安静的村落,追寻真相。
早报记者 许钹钹 文/图
父子争吵 因儿要钱上网
郭家就在公路旁,是一幢方方正正的两层砖房。房屋大门没有上锁,但家中已空无一人。屋内没有装修,只摆放着简单的床、桌椅等家具。大厅内,郭建材的遗像守着空荡荡的家。
“当天晚上11点多,我已经睡下了,突然听到建材大喊了一声:‘你是要让我死吗?’我赶紧冲了出去。”当天的情形,郭建材的哥哥郭建义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家与郭建材家仅一墙之隔。
一下就冲到门口,看见弟弟和侄儿房中的灯都还亮着,郭建义大喊了两声弟弟的名字,见没人回应,他又试着叫了两声侄儿的名字,仍是没人回应。郭建义心想,莫不是父子俩吵架,弟弟又出去喝闷酒了。这样的情形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他也没有太在意,握着木棍返回家中继续睡觉。
他不知道,就在离家大约50米远的地方,他的弟弟正在水沟边为生命做最后的挣扎。
当天晚上7点多,天色已昏暗,见郭建材回到家中,郭某安又向父亲要钱。郭建材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了,你应该自己出去赚钱,我不能养你多久了!”他责怪养子不该整天想着玩游戏、上网。
“你是什么人啊!你是什么人啊!”事后邻居们回忆,父子俩的争吵声中,他们只听见郭某安不断地质问父亲。
深夜挥刀 养子残忍弑父
当晚11点多,郭建义听到弟弟的喊叫声时,郭某安已经操起家里的菜刀,刺向了郭建材的胸部。郭建材本能地用手去挡,但是没有成功,见儿子仍气势汹汹,他一边大喊一边向外跑了出去。
郭某安将菜刀扔向郭建材。这一刀,郭建材躲过了。他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跑,郭某安抄起墙角边的杀猪刀,又追了出去,一刀砍向了郭建材的胸部。郭建材一下扑倒在路旁的水沟里,再也无力向前多走一步。郭某安上前又砍数刀,血溅得他满身都是。
见父亲不再挣扎,郭某安返回家中,换下衣服,像往常一样将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回行李箱。随后,他爬上床,抱着毛毯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郭建义早早地起床,杀了一只羊,他有点纳闷,平时总是四点半就起床杀猪的弟弟怎么还没有声响。他特地看了一眼弟弟家,大门关着,房间的灯也都灭了。
“建义,你们家建材怎么自杀了!”五点多,一名杀猪的伙伴突然神色匆匆地跑进郭建义家,一进门就慌张地说。
“不可能!”郭建义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跑出门外,就在他家外边公路上,离家不到50米远的水沟边,弟弟郭建材趴在地上,右侧腹部插着一把刀,浑身是血。
村民们赶紧报警。
此时,郭某安也醒了过来。像以往一样,他拿着脸盆、牙杯牙刷正准备洗漱。被惊醒的村民站在旁边议论纷纷。有人壮了壮胆,直言不讳地问这个平时就常常嚷着要“杀了他”的养子:“是不是你杀了你爸爸?”
“你们是谁啊?你们是谁啊?”抱着脸盆,郭某安的嘴里却只有一句话。
蓬华派出所的民警很快赶到了现场,郭某安被控制住。据目击者称,当时,郭某安一直不断地瑟瑟发抖,但一句话也不说。
诗山刑侦中队的民警随后介入调查,案件水落石出,郭某安已被刑拘。
背后故事
无限宠爱 只换来一个不肖儿
在村民口中,郭建材对郭某安无限疼爱,也无限忍耐。昨日,记者向郭建义及一众亲戚邻居了解这对父子,试图探寻郭某安弑父背后的根源。
小时被领养
养父无限宠爱
郭建材的妻子已亡故近30年,在唯一的孩子夭折后,他先后领养了一子一女。办完丧事后,养女已于昨日上午返回深圳打工。
刚到郭家时,郭某安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看上去聪明伶俐。“他画画很好,书读得也不错。”一位邻居阿婆说,这是郭某安小时候给她的印象。
“他喜欢吃什么,建材就给他买,鱼啊肉啊,家里都有。”郭建义说,郭建材将抱养的两个孩子视若掌上明珠,什么要求都满足,但也太宠了。
打工无定性
沉迷网络游戏
初中还没有上完,郭某安就迷上网络,不愿意再读书。辍学后,有一段时间,他跟着村里人到深圳打工。但常常没有一两个月,就回来了。最夸张的一次,他跟着老乡去了深圳一家饭馆打工,刚置办完生活用品,他就说“端菜太累了,我不干了”,马上收拾行李回家。三天时间,他在南安和深圳之间跑了个来回。
“上班赚了点工资,他都用来上网、玩游戏,没钱了就向建材要,给了就没事,要是不给,他甚至会动手打人。”郭建义说。
得知身世后
养子性情大变
“知道自己是抱养的以后,他好像性情大变,常常会莫名其妙地问‘你们是谁啊?关你什么事?’”一名与郭家熟识的邻居透露。
郭建义说,五六年前,郭建材曾忧心忡忡地提起,郭某安不止一次地问过他,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亲生父母又是谁。但郭建材并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案。
“知道真相又得不到答案以后,他的心里应该憋了一股怨恨。”郭建义猜测,因为从那之后,郭某安对父亲的不敬多了起来,有时甚至又打又骂,但郭建材一直默默忍受。有时候,郭建材半夜回家时会发现,郭某安早已将大门反锁,他只能躺在大门外的屋檐下凑合过一夜。
常对墙大叫
蜗居一室生活
后来的郭某安在郭建义以及邻居眼中,变得越来越奇怪。有一段时间,郭某安常会搬来一把凳子,翘着腿对墙壁呆呆地坐着。他会突然起身练拳,又对着墙壁大喊大叫,然后再坐下。如此这般持续两三个小时。
那段时间,除了上网,郭某安已经很少外出,就算邻居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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