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12年10月,苍南站正式通车已经3年。被征地、拆迁的922户村民历时7年无安置。当初《温福铁路苍南段房屋拆迁补偿安置协议书》中的安置房一间也没建起。
遗留问题
2005年10月12日,温福铁路苍南段正式动工。苍南段23.97公里,经过龙港、灵溪、凤池、浦亭、桥墩五个乡镇,34个行政村。目前,除灵溪镇外,龙港、浦亭、凤池、桥墩4个乡镇已安置。
灵溪镇站前段涉及山东村、东山村、新桥村、五垟村、山南村,周岭村等9个村。灵溪镇占拆迁安置总量达到八成。灵溪镇是苍南的县城所在地也是火车站所在地,重中之重在五垟村、恰围村、山东村、新桥村、东山村,这5个村集中在火车站周围。
寸土寸金。铁路工程开工到通车的几年间,火车站周围的普通农房从万元左右跃至数百万。价值愈高,市场关注度亦热。
问题发生在2006年8月,新桥村。村民发现村干部违规操作。情况反映到浙江省检察院,省检察院责成苍南县检察院立案侦查。
“铁路指挥部的领导认为,苍南百年来第一次建铁路,工程又是国家重点工程,刚动工就被立案查处,社会影响太坏,建议内部成立检查组先自查。”知情人士透露。
核查发现部分村民作假、不符合安置、人为操作等情况,并上报县检察院。
东山、五垟、恰围3个村也发现100多户存在问题。到2007年其他村的问题陆续发现。
此后温福铁路苍南段工程指挥部(下称苍南指挥部)要求检查组汇报相关情况。情况上报了一部分就中断了。
结果不难猜。检查组不再介入,解决不了也安置不成,事情就这样拖下来。典型案例有2006年温福铁路苍南段工程指挥部文件指出村民林合聪(其子为村干部)提供虚假凭证,其所涉拆迁安置地基被撤销。到2009年的地基安置公示中仍有该村民,明确要取消的安置没有取消。
时间仓促、政策吃不透、工作方式方法有不妥是当时工程指挥部总结的经验。至今,苍南指挥部先后更换五任主要负责人。同时,灵溪镇指挥部原主任、副主任两人在拆迁中因受贿被查处;新桥村原村书记在安置分配中受贿被判刑;洽尾村原党支部书记、村主任两人同样在拆迁中受贿被判刑。
“每个负责人走了都会遗留很多问题,问题都推到上一任。”接近苍南指挥部的人士指出。采访中,村民们诉苦,现在相当一部人在上访,找政府、找媒体,到县里、市里、省里甚至北京。“这也是指挥部老大难问题,每次劝访也花了很多钱,何苦呢。”前述知情人士叹到。
眼下,温福铁路温州段沿线的平阳、泰顺等县的拆迁安置工作已完成,铁路工程指挥部也已撤销,唯独苍南。
畏不公
遮掩着修补,并不能解决问题;合法与不法在于钱权的暗箱运作,不法的利益已经装在口袋,没有获得利益的四处上告,现实的逻辑就这么走下来。
利益所在,纷争随至。毗邻的村民都清楚各家的情况,谁能安置,安置多少,彼此心中有数。“凭什么他的可以安置,我的不能安置”,采访中多位村民这样诘问。一些暗箱中安置的地基流入市场。时间后移,经多次转手交易后,当初二三十万的地基已涨至数百万,这样的情况在违规安置指标中占多数。
与地价一起高涨的还有村民的矛盾。眼看不法的安置能获得高额的市场回报,纪委、检察院、市里、省里,一些村民开始公开举报暗箱操作。各自的生存智慧,衍生出一场扭曲的“变形记”。922户村民中209户查实有问题,此外不符合安置标准的部分村民私下活动,派生出合法的安置指标。剩下的多为无权势的村民。
安置之初,官方的土地证、房产证为主要依据。1987年土地法颁布实施,怕麻烦还要交钱,百姓盖房基本不去办证,当时苍南县还未从平阳县划出。“有土地证的不到1%,大部分房产是87年分县后造的”。
符合这一条件的村民很少,拆迁安置标准放宽到以1992年国土资源部土地航拍图为准。这个标准没有法律依据,但苍南全县统一为这个标准。涉及灵溪镇拆迁的1000多间民房,符合这个标准的只有一半。
经多次协商,对涉及铁路拆迁安置的标准再放宽到1998年浙江省的航测图。这一航测图相比此前所定标准后推了6年。1998年10月31日以前的房产均可以按照拆迁安置标准执行。不符合安置标准的209户村民就属于1998年10月31日后的房产。问题在于早前209户中安置的地基大多己进入市场并多次转手交易。
以目前市场价值估算,209户的房产总值超过2亿元,如果要追回这些流入市场的地基,倒查是一个办法,前提是中间任何一个环节都要保证不出问题,难度可见。
“协议签了,公共实施费也缴了。当时(政府)不签协议我们也不会拆,现在拆完了说收回协议当然不行。按合同法政府是不是违约?”一些村民对收回当初安置的地基颇为不满。
如何善后
苍南指挥部的章主任向记者介绍,目前已有100多户的安置地基已经收回,剩下也会陆续收回。记者从相关渠道了解到,这收回地基的100多户,当初确实是签了协议,因为暗箱运作,协议存留在指挥部,无法上市交易。被检查组发现后内部处理了。这部分有六七十户。其他的是关系户、机关干部的,难以逃避,且交易后产生利润,安置的地基追回后也不再追究。
更多矛盾还存在于1993年后新建住房的村民中。这一群体的村民所建房屋都是被定性属于必拆范围,而且没有补偿。对于这样的结果,很多村民难以承受。一些无房的村民认为,住了20多年,现在一句违建就都拆了,无法接受。据村民反映,在1995年、1996年有一批属于这种情况的房屋通过缴纳罚款而成为合法的房屋。
有知情人透露,如果以1992年国土资源部土地航拍图为准的话,那灵溪镇坝头村的村委会大楼也属于违建范畴。
征地制度改革首先要动的就是地方政府的“奶酪”,而最大的阻力无疑来自地方政府。
村民希望获得公平而务实的答案,但在敏感而难解的跷跷板两头,地方政府显然没有给出合格的答卷。目前看来,解决问题指日难待。
高铁,带来利益,也搅动全局。
自高铁始建,提速是注定的,尽管耗资千亿。因为巨资,各方利益纠葛,错综缠绕。违规招投标已然触目,拆迁腐败更令人寒彻。
为高铁让路,面临拆迁。有多少是因基层中饱私囊,不按标准赔偿、安置而形成的钉子户?沿线基层单位征地安置的诸多乱象,造成的遗留问题何时能够得到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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