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一书封面
【美国《纽约时报》11月25日文章】题:斯大林的阴影(作者马克斯·弗兰克尔)
在获得普利策奖的作品《古拉格》中,安妮·阿普尔鲍姆以翔实的资料、纪录片式地出色再现了斯大林掌握的苏联恐怖机器的可怕,而今在其后续的巨著《铁幕镇压东欧,1944-1956》中,她又揭示了二战后头十年同一台机器对东欧的残酷镇压与殖民化。她掌握的证据再次来自对档案的研究和对一些幸存者的采访,这些证据是压倒性的,令人信服。
探究极权主义运作
苏联坦克载着莫斯科训练的特工进入波兰、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捷克斯洛伐克和东德,西方当时对此就已了如指掌,并且都很好地记录在案。阿普尔鲍姆展示了战争结束前苏联为东欧共产党人设立的训练营中就已“磨刀霍霍”,以便可以派遣可靠的特工在每个“解放”的国家建立和控制秘密警察部队。随后她又描述了那些可靠的特工是如何掌握那个时代最有力的大众传媒工具所有的电台广播。她揭示了之后这些苏联的爪牙们是如何以惊人速度对所有的独立机构从青年团体、福利机构到学校、教堂和敌对的政治党派进行骚扰和迫害,最终加以取缔的。
就这样,为满足苏联的领土野心,数百万德国人、波兰人、乌克兰人和匈牙利人被无情地赶出他们古老的家园。数百万人被认定为敌对分子,遭到毒打、监禁或被拉到西伯利亚去做苦工。在斯大林的妄想中,甚至连完全操控人们的经济和文化生活还不够。为了形成完整的恐怖感,他甚至对每个卫星政权的共产党领导人进行清洗,谴责他们叛国,让他们游街示众,当众做出耻辱的忏悔。
既然现在可以接触到更多的档案,一些目击者依然健在,可以回忆起当时的恐怖情景,令人回忆起这些肮脏的事件是有好处的。然而,为什么在半个多世纪后我们还要动用如此大量的细节呢?
在导论中,阿普尔鲍姆这样写道,重要的是要记住“从历史上看,有些政权渴望全面控制”,不仅要控制国家机关,而且还有人性本身。她坚持认为,我们应该研究极权主义是如何运作的,因为“我们无法肯定,移动电话、互联网和卫星照片”
在其他地方“不会最终沦为实行控制的工具”。但是本世纪迄今为止,技术已经变成一个受欢迎的抵御暴政的工具。
显露苏东剧变种子
这本书最明显的缺失是对苏联强暴东欧动机的不断探索。阿普尔鲍姆首要的兴趣点是斯大林丧心病狂的暴政,它加剧了战后苏联境内的恐惧感,与此同时又被他在东欧的追随者盲目效仿,直到他1953年去世为止。然而,斯大林的继任者一样抱定决心要保留这样的主宰地位。阿普尔鲍姆声称,斯大林一度曾推迟了苏联点燃国际共产主义革命的梦想,而在1 9 4 4年红军向西挺进时,他“准备重启这场革命”。但是这一不经意的评论前提值得商榷是她对解释苏联政策动机提供的所有见解。
共产党最终在东欧垮台的种子贯穿全书,然而对此几乎未做任何解释。她展示了共产党政权给自己的消费者带来多差的生计,展示了他们是如何使工人疏远,而他们正是以工人阶级的名义实行的统治。为什么?难道这个主题不需要展开长篇讨论吗?
由于阿普尔鲍姆决定将她笔下的铁幕历史结束于1956年,正好是波兰人和匈牙利人公开反抗苏联控制的时候,于是“铁幕”这本书就不能算是一部反映铁幕全部历史的书。随后是克里姆林宫努力稳定并改革所有共产党社会的30年,但是东欧人依然难以驾驭,仅仅是在苏联武力的控制之下。殖民主义成为苏联经济的巨大负担,西方民主和经济成就的吸引力在这块铁幕上留下一个个锈蚀的大洞。最终,当戈尔巴乔夫拒绝用开枪来保住他昂贵的帝国时,这块铁幕就完全坍塌了,连带着这个苏联中心也一起倒下。
早在这个高潮前,阿普尔鲍姆就有这样的正确结论:极权主义的威势绝不可能持续很长时间。但是她拒绝对我们或许都需要反对的其他极权主义威胁的理由或防范措施加以概括总结。相反,她给我们提供的是一个具体而悲伤的记录,是对在疯狂追逐集权的年代惨遭杀戮、折磨与镇压的数百万人的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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