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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上电动三轮车,载着放映器材,插上国旗,走你。
趁着天还没黑,独自一人完成放映准备工作。
拿衬衫当银幕调试影像效果,引来孩子好奇地围观。
检修器材,夫妻俩合作,那叫一个默契。
他从小身患小儿麻痹症,身体畸形,身高只有1米42。在他一生努力做的两件事中,一是用了8年学会了走路,二是用了25年肩扛放映机,在农村行走20多万公里义务放映电影。酷爱放映电影的他,甚至给自己的女儿取名“马电影”。他是湖南郴州永兴县的一名放映员,去年,他成为十八大全国党代表。身份在变化,但他说要一辈子做乡亲们的放映员。他叫马恭志。
>>平凡一天 骑着三轮下乡送电影 2012年最后一天的上午10点,马恭志早早地从郴州市里往柏林镇赶。而1个小时前,作为十八大全国党代表的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先进事迹座谈会。
“晚上7点还要去朝阳村放电影,得早点回来准备,调试一下放映机,”马恭志一边在工作室内换衣服,一边笑着介绍一天的行程,“今天是朝阳村一对老夫妇的80大寿,村民都会去”。马恭志正好去义务放场电影为老人祝寿。
在马恭志的办公室内摆放着6台放映机,有最老的“8.75毫米”放映机,还有最新式的数字放映机。这间不透光的工作室里满载着他25年放映时光的回忆。
吃过中饭,在妻子谭凤英的帮助下,马恭志认真地检修起放映机。夫妇俩蹲在地上,一个持灯,一个检修,动作默契,老马的改锥走到哪里,谭凤英的手电光就追到哪里。
“这么多年了,都是我给他打火(打灯),别人打他都不适应了,”谭凤英看了一眼丈夫的脸庞,嘴角露出微笑。
当天下午4点,马恭志几番捣鼓之后,随着一阵黑烟腾起,终于发动了他那辆敞篷柴油三轮车。车厢里装得满满的:放映机、音响、银幕等放电影的全套设备都装上了。
“送电影下乡”几个大字在三轮车上分外醒目,挂在车上的五星红旗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可能是车上的东西太沉,面对村路上一个土坡,马恭志的三轮车却怎么也上不去,几名村民见了立刻过来帮忙推车,几下就把车推上了土坡。几个村民和马恭志聊了起来,“马老师您这么忙,过年也要去放电影”,“马老师,啥时候再来我们村放”……
晚6点,马恭志到达目的地朝阳村,来不及喝口水,就立刻搭建电影银幕。他蹒跚着把银幕布的每一条绳子一一拴到架子上,“得赶紧弄,万一有个啥问题早点发现还来得及”。
“有点暗了,还得调一下。”调整完幕布,马恭志又开始调整放映机,由于天色尚亮,他就站在放映机前把画面打在自己的白衬衣上查看效果,这一举动引来了不少小孩子的兴趣,一个个小脑瓜挤在马恭志周围观看着他“肚子上”的小电影。
晚7点时,天色暗了下来,银幕前已聚集了五六十位村民。当天放映的是《保持通话》,这是应村民要求播放的,马恭志说,“这部片子好看,刺激,大家都喜欢”。
天气很冷,但丝毫不影响村民们观影的热情,村民像迎来了盛大的节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老寿星的儿子为马恭志端来了一杯热腾腾的开水,原来寿宴上马恭志只扒拉了几口饭就赶紧出来调试机器,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放映之路 曾连人带车掉进池塘 在20多年的放映生涯中,马恭志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他负责的电影放映点大多相隔很远,有的地方要走10多个小时山路。为准时放映,他经常提前2个小时出发。放映结束时已是深夜,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放映,他就连夜奔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有时遇到下雨,就只能披着银幕在山林中过夜。
“答应了乡亲们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这个我看得比生命还重要!”马恭志曾从摩托车上甩出去,差点摔下十几米深的悬崖;他曾推着放映设备,连人带车一起掉进冰冷的池塘;他曾在四周都是坟墓,到处飞舞着蝙蝠和蚊蝇的破庙里,用银幕做帐篷过夜;他还曾在初夏的夜里,与毒蛇同行。
就在前两年,针对当地农民群众的需求,他自制了一组《科学养鱼》《优质烤烟的栽培方法》幻灯片播放,既实用又有效。永兴县柏林镇草堂村村民马光荣说,他家以前每年都会因鱼“发瘟”而造成亏损,“自从看到马老师的科技电影,我才学会了办法”,马光荣按照马恭志所教,在水面上养鸭,这样,在把水“搅活”的同时还可增加养分;要给鱼打预防针,一尾鱼一尾鱼地打。这些养鱼方法村民们以前闻所未闻,但照做之后,马光荣的鱼“发瘟”的现象再没有出现过。马光荣说,学到马恭志送来的养鱼技术后,鱼的产量提高了五倍还有余。如今,马光荣成了全村最大的养鱼专业户。
>>爱情历程 与铁杆粉丝结为连理 谭凤英比马恭志大2岁,按她自己的话说,从19岁起就已经是马恭志的铁杆粉丝了,只要马恭志来自己村附近放电影,她绝不错过一场,而且每次看电影都会给马恭志带一些黄瓜或是水果,“放那么长时间电影水也喝不上一杯,心疼他”。
时间长了,两人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却得不到亲人的祝福。马恭志由于天生残疾,谭家不想让女儿嫁给一个“废人”,但谭凤英天生有股子“倔劲”,“我就喜欢他,他做事认真,能坚持,就能比别人强。”
为了能和马恭志在一起,谭凤英多次和家人吵架,被父亲用扫把追打,3次翻墙离家出走,但这些终究没能阻挡两个年轻人。没有了婚宴与亲人的祝福,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谭凤英与他一起走村串巷,帮他背着各种放映器材,“我一辈子都是他的影迷和助手,永远不会离开他。”
两人结婚后,没过多久便有了一个女儿。面对爱情的结晶,马恭志为女儿取名马电影,“因为电影是我一辈子的信念,也因为电影,我和凤英走到了一起。”
对话老马 这事要做一辈子 京华时报:你是怎么爱上了放映电影的,而且一干就是25年?
马恭志:我5岁得了小儿麻痹症,没有治好导致了我的腿部发生了畸形。我小时候因为不能走路,总被出去干活的父母锁在家中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那间屋子很黑,没有窗户,只有房顶一窟窿能照进来一束光,看着这束光,我想去外面追求更大的世界,而不只是在这间小黑屋子里过完一生。我就努力地学习走路,并且让我姐姐背着我去看电影,追寻我心中的那道光。
京华时报:你在放映电影过程中,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马恭志:印象最深的应该是我放电影的同时能给大家带来帮助,一次我记得,有个村一户人家的5个儿子都不愿赡养他们的母亲。我就去那个村放电影《婆媳之间》,放电影的时候顺便插了一段幻灯片,幻灯片是一首打油诗:“口泉有个老太婆,年纪已经八十多,儿媳嫌老不愿养,三餐茶饭没人管,观众朋友评一评,这样欺老行不行。”
他们家的儿子和媳妇看了后,当时就非常羞愧,之后他们家的儿子儿媳就对老太太好多了。
京华时报:你现在成了全国党代表,以后还会放电影吗?
马恭志:其实我一生就做过两件事情,一件事是花了8年学会了走路,一件事是用了25年为大家放映电影。无论是省代表也好,还是全国代表也好,这都是大家对我这个电影放映员的信任,所以无论我从这里获得了什么,都是大家给我的,所以我依然要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一辈子做乡亲们的放映员。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梅天一本版视频/摄影本报记者潘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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