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刺伤学生刺死校长凶手曾有精神病史

　　湖南新化县校园伤害案追踪

　　校园伤害事件像挥之不去的幽灵，一直没能离开人们的耳朵。这一次是在湖南新化县，闯入小学校园的男子将一名学生刺成重伤，并在随后的打斗中夺走了校长的性命(本报昨日A 24版曾作报道)。

　　南都记者昨天清晨赶到事发现场，位于县城西北郊上梅镇的北渡中心小学大门紧闭，因为前天的伤害事件这里已经临时停课。上午8点，五年级学生曹丹和她的同学陆续来到学校，但被阻在门外，事发后她们并没有接到停课的通知。

　　学校大门旁，还贴着2010年5月一则已经泛白的红纸通告，上面写着：由于目前学校校园安全形势严峻，根据教育部、公安部及省、市、县政法委和综治办指示精神，本校所有教职员工、学生及家属一律凭校园出入证出入校园，一切外来人员和车辆未经学校同意，禁止进入校园。落款是上梅镇北渡小学和上梅镇派出所。

　　但显然这则通告如今已沦为一纸空文1月15日下午，附近村民王志初闯入校园，将三年级学生王振宇刺成重伤，逃到校外200多米时，又将追赶前来的校长杨建一刺死。

　　施暴

　　“王振宇躲到篮球架下，被那男的追上。他一手掐住王振宇的脖子，另一只手拿剪刀往王振宇头上乱刺，王振宇很快倒在地上。”

　　多位知情学生及村民介绍，凶案发生在15日约13时50分，当时五年级学生曹丹和她的同学正在教室上英语课，“课讲到一半，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叫，老师和同学们跑出去看，一个低年级的男生躺在楼下操场的一大摊血中。”

　　当时三年级的三四十名学生，正在楼下操场上体育课。据知情学生家长杨平安介绍，学生下午1点半左右上课，课间休息10分钟，当时一群孩子正在分组活动，“突然从操场的一角冲过来一名20多岁的男子，个子很高，直接奔向9岁的学生王振宇，手里拿着像剪子一样的凶器。”

　　“王振宇躲到篮球架下，被那男的追上。他一手掐住王振宇的脖子，另一只手拿剪刀往王振宇头上乱刺，王振宇很快倒在地上。”昨日在事发现场的篮球架旁，南都记者依然能看到一大片残留的血迹，触目惊心。

　　北渡村民刘礼芝介绍，凶案发生前，据当时在场的体育老师卿芳讲，她看到那个男子在操场边转了好几圈。看到那个男的追砍学生，她赶忙给校长打电话。当时校长杨建一正在教学楼的二楼修水管，他接到电话马上跑到栏杆处，正好看到楼下男子正在施暴，“当时小孩子在地上哭，校长就冲着拿刀的男子喊，‘不要打小孩，这样不行’，随即从教学楼往下冲。”

　　见校长从楼上冲下来，男子停止刺杀，起身从学校铁门旁一扇敞开的小门跑出去了。“当时和校长一起追出的还有一个姓王的老师，因为辨不清凶手往哪边跑，王老师朝右，校长就朝左，所以两个人不在一起。”知情者杨平安说。

　　搏斗

　　刘礼芝和多位村民介绍，“当时搏斗过程有几分钟，附近有住户还听到了校长的喊声，叫了两声。”

　　校长杨建一沿学校围墙左侧的一条土路追赶，在200米外的一片菜地上追上凶手。“两个人在那里展开了搏斗。”刘礼芝和多位村民介绍，“当时搏斗过程有几分钟，附近有住户还听到了校长的喊声，叫了两声。”等学校老师和村民们闻讯赶来，校长已经倒在血泊中，凶手不知所终。

　　昨天南都记者来到校长倒地的菜地，一大片血迹涂染在一大株青白相间的白菜上，旁边的泥地上也满是血淤。

　　凶手从哪里进入校园？昨日出现两种不同的说法。刘礼芝和一部分村民的说法是，凶手是从学校大门内侧的一扇小门进来的。这个说法得到一部分学生印证。据学生介绍，通常在学生进校后，大门是关上的，但旁边的小门“平常不锁，一直是开着的”。

　　北渡中心小学的学生告诉记者，学校里没有保安，也没有设门房和门卫，平常负责安保的主要是校长和代课老师。这个说法在校长杨建一家属那里得到证实。

　　但知情者杨平安的说法是，凶手是从校园后一处院墙上爬进来的。在翻墙进入校园后，凶手还躲在一片树枝后等待了许久。但杨表示这种说法也只是听说，自己并没有亲眼所见。而昨日也有人质疑这一说法，认为凶手既然可以从校门逃出去，为什么还要翻墙而入？

　　杨平安提供的另一个细节是，凶手是揣着假发套进来的，砍完人后戴着长长的发套逃走。在校长追赶并与之搏斗时，有人远远看到以为是一男一女，所以后来也有人误传闯进校门的是“一男一女”。但此说法昨日没有得到官方证实。

　　殉职

　　“挺和气的一个人，对学生很关爱，责任心很强，对老师也很好，多年被评为优秀校长、优秀教师。”

　　与凶手搏斗后殉职的校长杨建一，家住毗邻小学的上梅镇和兴村。昨日南都记者找到他的家，其妻子康桂梅和家人沉浸在巨大的失亲之痛中。康桂梅介绍，丈夫1954年出生，今年不到59岁。2006年在北渡中心小学任校长，之前一直是小学老师，有30多年教龄。

　　而北渡村的中心小学，是一所镇属公办小学。学校有7个班，包括学前班和1-6个年级，每班约30-50人，学生两三百人，老师十多人。由于学校条件简陋，一直没有请专职保安和门卫。之前全国多地发生多起校园伤害事件，中心小学的老师们对此也有过隐忧，“但那(请保安)是政府和教育部门的事。”

　　“挺和气的一个人，对学生很关爱，责任心很强，对老师也很好，多年被评为优秀校长、优秀教师。”熟悉杨建一的老师和村民这样评价他，“每次下午放学，都是学生都走了，他最后才走。”

　　康桂梅从家中找出丈夫生前的一些荣誉证件，其中一份聘约显示，从2005年起杨建一被当地教育部门聘为“小学高级教师”。妻子介绍，丈夫早年高中毕业后，曾在新化教师进修学校进修，历年来教过语文、数学等多个科目。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除妻子外，有一儿一女均在外地打工。

　　宿怨

　　王光四也证实，两家20多年前的确为了宅基地的事“双方有点意见，但儿子并没有说过要去伤害他家孙子的话”。

　　9岁的学生王振宇因何被袭？昨日有村民透露，疑凶是与王振宇同村的26岁青年王志初，因两家有“世仇”，“凶手曾多次扬言，要让王家断后”。昨日，南都记者分别来到位于新田村的两个家庭，对此说法予以求证。

　　在王振宇家，70多岁的爷爷王光球和奶奶欧秀云面对记者一直痛哭不止。据两位老人介绍，王志初家与他家本是亲戚，两家老人曾是堂兄弟，但20多年前因为一片宅基地的纠纷，两家结下怨仇。当年还发生过一场打斗，欧秀云的一条腿被对方打成骨折。为此，王志初的父亲王光四还坐过一年的牢。

　　但王光球及其家属认为，两家结怨已有20多年，当时王志初只有一岁，这么多年也相安无事，“外面说这次是因为要‘报复’，可能性并不大。”但具体原因，王光球及家属们也说不上来。

　　南都记者随后找到王志初家，其父王光四也证实，两家20多年前的确为了宅基地的事“双方有点意见，但儿子并没有说过要去伤害他家孙子的话”。

　　病史

　　“要是不吃药的话，经常产生幻觉，老觉得有人要害他。最近一段时间病情严重些，说话老发脾气。”

　　王光四则向南都记者透露，儿子王志初有长达7年的精神病史。“19岁那年，他就查出患有精神病，一直靠药物维持。”

　　他从家里搜出一大堆药品以证明其说法。在这些药品中，有“安神片”、“维思通利培酮片”等，其说明书写着：适用于急慢性各类精神分裂症；治疗双相情感障碍的躁狂发作等。

　　“要是不吃药的话，经常产生幻觉，老觉得有人要害他。最近一段时间病情严重些，说话老发脾气。”王光四说，“前不久儿子发病，还打了我。”

　　王光四说，15日当天，因为快过年家里杀猪，王志初嫌烦，当天病情再次发作，“和他妈妈吵了一架，当天出门前发了很大的脾气。”但离家后儿子去向哪里，王光四说他不知道也管不了。

　　昨日记者从新化县官方获得最新消息，15日发生的入校杀人案已告破，犯罪嫌疑人王志初被缉拿归案，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据县公安局初步调查得知，王志初有精神病史，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另从娄底市中心医院获得的消息，受伤学生王振宇15日送到医院后，当晚先后接受两次手术，由于颅骨被刺破，伤口最深处达颅内5厘米左右，目前仍未脱离生命危险，医院仍在全力抢救。

　　本版采写/摄影：南都记者 占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