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客运值班员：我们字典里 没有春节只有春运

宁波火车东站，徐晓岚在引导旅客上车

　　徐晓岚,今年45岁,个头不高,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在宁波火车东站的7号站台上,她左手攥着对讲机,右手拿着大喇叭,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她是火车东站的客运值班员,每天要和成千上万的旅客打交道,从1989年进入宁波火车南站算起,她经历了24年春运,连续6年除夕夜守在车站。

　　昨天,记者跟着她体验客运值班员的工作,听她讲述那些和春运有关的故事。

　　通讯员 李一清 记者 薛曹盛 摄影 记者 张培坚

　　辛苦

　　哪怕最冷的时候

　　身上都会冒汗

　　每天穿梭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喊喇叭,但徐晓岚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从1989年进入宁波火车南站算起,她经历了24年春运,连续6年除夕夜守在车站。

　　“春运开始前,就把家里打扫好了。年夜饭都是提前吃,已经有6年没有一家人在大年三十吃过饭了。”说起这些,徐晓岚的眼神有些黯然。有时候在车站里,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看着一家几口的身影,就会特别想家。“但是我们字典里,没有春节只有春运。”

　　今年春运尤其辛苦,增开了好几趟凌晨时段的临客。比如,宁波至重庆的L1058次,1:50发车;宁波至贵阳的L1054次,3:00发车。两趟临客加起来就有3000多名旅客。

　　“按规定是提前两小时进站候车,但大冷天的,很多老乡都带着大包小包,我看着实在不忍心,都会让他们提前候车。”徐晓岚苦笑着说,一晚上基本上没时间休息,有时候下班回家,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开车回家都会走错路。

　　作为客运值班员,每天11:00~12:00是她最忙碌的时候,记者也跟着她体验客运值班员的辛苦。

　　11:00,徐晓岚在食堂匆匆吃了几口就奔向7号站台,步子迈得很大,没走几步就把记者甩在后头。“没办法,我们平时都是这么走的,时间赶的时候只能跑。”她说,从候车室到站台,再过天桥回到候车室。

　　“天气冷的时候,一直在站台上,是不是很冷?”记者问。听到这个,她笑了,“哪怕最冷的时候,身上都会冒汗。不信你试试,只要来回走上几趟,整个人就热了。”

　　细心

　　自制“列车信息表”

　　标注重点车次

　　跟着她一路步行到站台,对讲机似乎没有“消停”过。

　　“K1248,车子什么时候到?”徐晓岚向行车室询问列车的情况。

　　“11:30能到。”

　　“K1248,准备放客。”她提醒候车室工作人员,等列车一到就让旅客进站候车。

　　一到春运期间,临时候车棚就会挤得满满当当的,“列车先到,就让旅客先上,可以把候车室腾出来,否则其他旅客就只能等在广场上候车。”

　　记者注意到,徐晓岚手上拿着一张自制的列车信息表,上面密密麻麻列了24趟列车的信息,包括车次、候车室、人数以及开行时间。比如,L704次,在2号站台,1567人,开行时间是9:40。

　　事实上,每天客运值班员都会拿到一张旅客乘降作业安排表,但细心的徐晓岚会额外自制一张“列车信息表”,注明候车室和乘车人数。

　　表格上,记者注意到,有几趟车次前面都打了星号。“这些都是客流量较大的车次,是需要重点监控的车次。要早点让旅客进站候车,否则可能会落下人。”

　　甬台温铁路开行动车以后,压力大了很多。以前,普通列车是“车等人”,但动车是“人等车”,很多动车在宁波东的经停时间只有2分钟,稍不留神列车就可能开走了。

　　徐晓岚觉得,客运值班员的工作就是让每一个旅客走得了,走得好。看着旅客一个个坐上列车,她就安心了,“如果看到旅客落下车,我们心里比谁都难受。”

　　“有一次进车厢维持秩序,差点没挤出来”

　　欣慰

　　“旅客一句谢谢,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经历

　　“有一次进车厢维持秩序,差点没挤出来”

　　正走着,迎面走来几个旅客,向她咨询在哪里上车。徐晓岚停下脚步,接过车票一看,是K1248次的。

　　“我们从温岭坐车过来的,准备从宁波转车去重庆。”一位姓欧的旅客解释说,和他一起还有个五六个老乡,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行李。“我们不知道从哪里出去,能不能直接在这里等?”

　　一看时间,徐晓岚示意他们留在原地。“这趟车快开过来了,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注意安全。”她说,虽然按规定,他们需要先出站再通过验票和安检进站。但春运期间,一进一出太浪费时间,很可能会误点,只能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谢谢!那我们就在这里等车。”这位姓欧的旅客感激地说。

　　春运期间,徐晓岚总会碰到形形色色的旅客,有过委屈,但更多的是欣慰。

　　前几天,一上海旅客在宁波站坐车,本应该坐上行方向(北京方向),结果却坐了下行方向(福州方向)。他气呼呼坐车返回宁波东,见到工作人员就破口大骂。“你们怎么不提醒一下,太不负责了。”

　　“虽然有委屈,但只能肚子里吞。”每次这个时候,徐晓岚就会让自己“换位思考”,“如果我刚好要去办急事,结果坐错车,一来一回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时间,肯定心里不舒服。”徐晓岚耐心解释,重新给他买好车票,送上了回家的列车。临走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火气有点大,不好意思。”

　　上段时间,一个贵阳的旅客在列车上突发疾病,下车时已经处于昏迷状况,把同行的亲人吓得不知所措。徐晓岚和几名工作人员分头行事,有的帮他做人工呼吸,有的忙着联系120,准备送他去医院。等急救车到站,几个工作人员还陪同将他送到医院。家人看在眼里,十分感动,事后特意跑来车站道谢。

　　“虽然又苦又累,但旅客一句谢谢,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徐晓岚说。

　　11:30左右,K1248次列车停靠在7号站台。徐晓岚通过对讲机提醒行车室:“可以放客了,领车的人有吗?”

　　广播声响起,“K1248次列车的旅客开始检票进站,请提前最好准备。”很快,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黑压压朝站台涌进来。

　　“坡道不要走人,注意安全。”徐晓岚不停在喇叭里重复着这句话。春运期间,很多旅客都是大包小包,徐晓岚一边在喇叭里提醒,一边帮着旅客拎行李。很快,每个车厢前都排起了四五十人的队伍。

　　“排好队,排好队,慢慢来。”9号车厢出现拥堵,她赶紧组织工作人员维持现场秩序。“人多的时候,就怕秩序乱。这里来来往往都是列车,秩序一乱很危险。”这一点他们丝毫不敢马虎。

　　正说这话,转眼她就钻进了10号车厢,对着喇叭一遍遍喊着:“往后面走,往后面走。”一个车厢大约有100多个座位,因为回家心切,很多旅客喜欢冲在前头。大包小包,一下子就挡住了去路。

　　“老乡,行李放上去吧,不然没法走路。”“这个包能不能放座位底下,这样还能搁脚。”……将旅客安顿好,徐晓岚再从人群中挤出来,“有一年,人太多,我差点没挤出来,跟着列车走了。幸好通过对讲机,让同事及时把我从人群中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