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神木“房姐”龚爱爱被刑事拘留
新华社评论:一堆疑问未解,这出戏远未结束
41套房产,共计9666.6平方米。
你没有看错。这是被网友称为“房姐”的陕西省神木县农村商业银行原副行长龚爱爱在北京坐拥的房产。
被网帖曝光后,龚爱爱一度“人间蒸发”。昨天,她的下落终于确定:1月27日,陕西神木警方对龚爱爱涉嫌伪造国家机关公文、印章罪立案;经榆林市、神木县人大常委会许可,现仍身为神木县和榆林市人大代表的龚爱爱,于2月4日被刑事拘留(落网地点未公布),在榆林市境内异地看押。
那么,龚爱爱为何有这么多套房?4个户口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权力与利益的交换?她将受到怎样的处罚?
综合新华社、央视、法制晚报、京华时报、中国新闻周刊、法治周末等报道
4个户口 41套房
1月16日上午,龚爱爱拥有惊人房产和巨额资产的网帖开始热传。帖子说,龚爱爱有两套身份信息,在北京有20多套房产,价值逾10亿元。经过媒体集中报道,帖子引起广泛关注。
1月18日,龚爱爱现身回应说,自己的家族是个大家庭,拥有煤矿等产业。这些房子是多年前买的,开始是为了照顾在北京读书的子女,后来则是为了投资,这几年升值较快。她还说,部分房产是家族合买,不少房子还要每月还贷。
对两个身份证问题,龚爱爱说,因为迷信,她听从道士劝说办了一张叫“龚仙霞”的身份证。因为早年离异,为了保障自己和两个孩子的利益,她萌生用另一个身份买房的想法。
这是龚爱爱被曝光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公开露面。随后,网友和媒体陆续爆出,龚爱爱实际上有4个户口,分别以“龚爱爱”和“龚仙霞”的名字,落在陕西神木县公安局人民路派出所、北京市朝阳区奥运村派出所、陕西神木县大柳塔派出所。
有关部门介入调查后,龚爱爱在京拥有41套房产等事实相继水落石出,事件进展越来越令人瞠目结舌。
目前,龚爱爱三个虚假户口已分别被陕西、北京方面注销。神木警方已对龚爱爱涉嫌违法犯罪问题展开核查;当地检察机关也对涉嫌违法办理户口的公安系统公职人员进行调查,正依法处理;榆林市公安机关正在全市范围内开展重人重户清理整顿工作。
龚爱爱购买的41套房中,有一部分是SOHO的楼盘。有网友因此怀疑,开发商“知情不报,成为腐败帮凶”。对此,SOHO中国CEO张欣昨天回应说:“我们大力支持反腐,但如果以不法手段取得公司客户信息,我们将报警。我们无法获知客户的资金来源,但只要政府调查,我们一定配合。再次重申,指责我们串通洗钱和给巨额回扣都是造谣。”
“神木四大富婆”
龚爱爱的巨额资产是哪来的?
她的发迹史,与过去六年神木的煤炭财富神话不无关系。
这座黄土高原上的小城,秘密在地下。有中国“科威特”之称的神木县,59%的土地下面都是煤层,储量超过500亿吨。
1964年,龚爱爱出生在神木县南部解家堡双卜树村,兄弟姐妹七个,龚爱爱排行第五。她说,自己的生日在端午节,因此实际该叫“艾艾”。
1986年,只有高中学历的龚爱爱进入神木县信用社,担任会计工作。
2004年,神木县信用社改制为农村商业银行,龚爱爱由业务员逐步晋升到兴城支行主任,直至后来成为副行长。
相关部门调查,陕西神木县农村商业股份有限公司(简称神木农村商业银行)是由自然人、县内农民、农村工商户、企业法人和其他经济组织共同发起的区域性股份制金融机构,无国家资金和集体资金入股,属于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约束、自担风险的企业法人。当地警方说,龚爱爱本人系单位聘用的长期合同工,非国家公职人员。
这期间,因为人豪爽,喜欢帮助人,人脉广泛,龚爱爱在神木声名鹊起,很多人都愿意找她贷款。兴城支行在6年间增长了73倍的存款额,龚爱爱本人先后被推选为榆林市人大代表、党代表,并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
风光的背后,更隐藏着无限的利益。煤炭行业最开始发展时差钱,煤老板们都得求着银行和信用社的人。贷款得给银行工作人员回扣,是那个时候神木县的“行规”。而她的家族人员,除入股煤矿外,还被曝几年前直接参与“明盘”(即露天煤矿)的开挖。
依靠着高额回扣和煤矿产业,龚爱爱与龚家吸金几何,难以估算。坊间有人把龚爱爱列为“神木四大富婆”之一。
资金链断裂后被“下线”举报
2010年,随着权力被架空,放贷受到限制,龚爱爱开始将主要的精力用于投资,并参与神木的地下融资业。
记者调查发现,龚爱爱以“龚仙霞”的身份为法定代表人,分别在北京、西安、神木三地注册过多家公司。相关企业注册资金超过5000万元,有业内人士估计,投资总额远在10亿元以上。
这期间,龚爱爱也将她的绝大部分精力和资产用于囤积房产,她先后前往西安、珠海、北京购买高档房产。在神木,有钱的煤老板们,也开始成为西安、北京等楼盘最大方的买主。很多人都像龚爱爱一样,拥有多个身份。
2012年6月,因要管理家族企业,龚爱爱向单位递交了辞呈。
危险的地下融资游戏,就像在走钢丝。因资金链断裂,有知情人说,龚爱爱曾在2012年10月自杀未遂。还有多个知情人士说,龚爱爱之所以被曝光,和2012年下半年开始崩盘的“张孝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有关。
张孝昌经营着县城的“珠宝龙头”,并操纵着县城的融资生态,龚爱爱借贷给他1.2亿元。
去年年底以来,神木民间集资潮崩盘。2012年12月1日,张孝昌因崩盘跑路。有人猜测,因为借贷无法追回,愤懑的“下线”们选择了举报龚爱爱。
2013年1月2日,神木县农村商业银行董事会批准了龚爱爱的离职申请。
目前,龚爱爱利用违法办理的北京户口及身份证所购10套房产及奥迪车,北京警方已依法予以查封。截至目前,北京警方合计查封龚爱爱名下房产1945.02平方米,其中办公用房1562.19平方米、商业用房166.36平方米、车位80.14平方米、住宅136.33平方米。
涉嫌多项罪名
龚爱爱将面临怎样的处罚?北京市伟博律师事务所律师范秀霞律师说,龚爱爱很可能涉嫌多种罪名。
范秀霞律师说,依据国家正常的户籍管理制度,一人只能有一个身份证,一个户籍信息,依据刑法规定,龚爱爱肯定涉嫌伪造、变造居民身份证,根据刑法规定,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律师认为,根据目前的报道,龚爱爱肯定还涉嫌多种犯罪,她在北京拥有大宗房产,巨额财产来源是否合法,龚本人的银行副行长身份,可能会涉及到挪用公款、贪污等相关犯罪行为,但这些还需要公安机关立案调查。
同时,为龚爱爱办理虚假户籍的民警,有可能会涉嫌职务犯罪。龚爱爱如果是与民警串通密谋,那么她就构成了滥用职权的共犯罪行。如果龚爱爱给办理民警行贿或是送礼,那就构成了行贿罪。
户籍乱、信息联网滞后
与“房姐”龚爱爱同时“成名”的,还有“房妹”“房叔”“房媳”……从去年年底至今,短短两三个月内,被冠以“房×”称号、拥有多套房产并有多重户籍的,已不下十人。这不得不令人思考户籍管理的漏洞。
从技术层面来说,办理户籍的证明材料大多为纸质材料,容易造假。而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王太元说,从深层次来看,违法犯罪者利诱或者威逼管理户籍的官员渎职,管理户籍的官员贪图私利、渎职枉法,这些也是户籍管理之乱的原因。
拖了又拖的全国住房信息联网,也随之再次成为热门话题。财经评论员马光远直指,真正的阻力在于部分地方政府和官员。他们既担心联网后当地的房价地价下跌,又担心自己的多套住房信息公之于众。
有评论说,更令人担心的,是一桩桩丑闻、一个个漏洞,让人们看到了权力的为所欲为和肆无忌惮。只有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堵住供少数人走的后门,才能真正回应和平息普通民众对“房多多”和“户多多”的愤懑。
新华社评论说,“房姐”被刑拘,但这出戏远未结束:龚爱爱的户口随便弄房产随便买,这其中是否有行贿?敏感的辞职与获批时间是否与案情有关?一堆疑问,仍待有关部门的调查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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