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见习记者 丁颍鹃 本报通讯员 朱馥承/文 本报通讯员 尹炳炎/摄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份独特回忆。
这个地方,就是位于杭州上城区望江街道的“在水一方”公寓。76家住户,202位居民,被隔离在一栋大楼里13天。这也是中国内地第一个大范围隔离区。
本报记者日前再次走进“在水一方”,杭州抗击非典时期的群体,在时间的沉淀中,渐渐明晰起来。
早上起床第一件事
互相摸额头
2003年杭州爆发非典疫情时,社工陈炯到社区工作不到半年。4月20日,正好是礼拜天,凌晨5点多,陈炯的手机响了。
“不要睡了,赶紧到办公室来。”电话是当时的社区书记于孟良打来的,只解释了一句“我们这里出现疫点了”,就匆匆挂了电话。
接完电话,陈炯瞌睡全醒了,马上穿好衣服赶去单位。到了办公室,才知道19号晚上杭州发现了非典病人,其中一人就是“在水一方”公寓的住户。
早上7点多,“在水一方”公寓1幢9楼的韩萌芽打发儿子去楼下超市买早饭,没过多久儿子就回来了,“你还吃早饭,等着饿肚子吧。”
这个时候,15楼的孟茜也听到女儿折回来的声音,原本她应该在去培训班的路上:“妈妈,警察来了,不让出去。”
为了搞清楚状况,两位妈妈决定到楼下一看究竟。走到楼道里,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道。
除了像“太空人”一样的防疫人员,孟茜从15楼的窗户望下去,还看到公寓外面的路上,已经有其他楼的住户,拖着大包小包,一家大小往外跑。
孟茜家里,丈夫出差在外,只有她和女儿两个。从不失眠的她,隔离期间每天凌晨3、4点就醒来,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女儿互相摸对方的额头。“没有发烧,这一天就可以放心了。”孟茜回忆说。
“这13天,对我来说是一场洗礼。”今年39岁的应晓昂回忆起10年前,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从最初的恐慌、骚乱到后来的冷静、自救、互助,应晓昂说,这13天,改变了他过去几十年的人生观。
在那个被隔离的春天, 改变的不只是应晓昂一个。
应晓昂当时住在11楼,女儿才3岁,他说自己当时脑袋里闪过各种念头:公司的账目,要跟谁交代?女儿托付给谁?财产怎么分?还有父母和岳父母都得安排好……
有人想从地下车库跑出去,有人爬窗户,还有人想从树上爬出去。
隔离的第一天,公寓里的空气里嗅得到各种慌乱。
隔离13天
楼上楼下全相识了
当时被隔离的202人中,除了“在水一方”的业主之外,还有一位是当天值班的保安老崔。警戒线拉起来之后,整栋大楼只有他能进出拉东西,再通知住户下来领取。
“平时下班回家,从地下车库直接坐电梯到家门口,隔壁住着谁,楼上楼下住着谁,从来没想要关心过。”应晓昂感慨说,“非典,让大家重新认识了自己的邻居。”
隔离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楼里的气氛也在变化:7楼的小马自告奋勇帮邻居接有线电视;知道小马一个人住,家里的厨房设备也不齐全,19楼和11楼的两位大哥都送来了鸡汤;保安老崔住在简陋的值班室,没有家人也做不了饭,7楼的李大哥送来一壶酒,韩大姐做好茶叶蛋也要送一份给老崔;顶楼有空地,大家相约一起打羽毛球,玩呼啦圈……
“大家真的像老宅院里的邻居一样,非常亲热。”韩大姐说。
她还给记者爆了个料,非典之后,朱大爷的年夜饭每年都是在章大姐家吃的。
“在水一方”1幢的一楼大厅里,还挂着非典时期的一幅照片。照片下面,有这么一句话非典使我们被隔离,隔离使我们更亲近。
这句话是章安琪写的。她说,这是13天的隔离生活带来的领悟,是一份财富。
当年的楼道自救会
现在做大了
自救会成立之后,短暂的慌乱马上过去,隔离的日子有条理起来。
因为家里有传真机,孟茜承担了楼内各家与社区的沟通,各家要买什么东西提前告诉孟茜,每天中午、晚上,孟茜再统一传真给社区。
有东西要送进来,社区会通知老牟,老牟再联系志愿者,按户或者人头分好后,再由各层联络员通知各自楼层住户下楼搬取。
隔离解除之后,1幢的居民成立了杭州首个邻里互助会,成立了登记注册的民间互助组织。
2004年,互助会和望江街道共同创办了一家老年公寓,有50多张床位,到今年,由“互助会”股东出资成立的养老服务集团旗下,已经有10家养老机构。
如今,除了那张照片,公寓里已经看不到当年非典留下的印迹;但作为一种无形的遗产,当初的楼道自救会,被继承了下来。
而“在水一方”的名字,也以另外一种形式被继承下来。当时公寓所在的社区,叫做“江滨社区”,非典之后,改为现在的“在水一方”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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