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协委员谈开会会风：其实开会本来就应该这样

　　两会代表委员履职新风

　　说实在话，讨论真问题，是人们期盼的两会好会风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董瑞丰

　　食宿从简，会务开支压缩，就连代表委员的装束都普遍低调朴素。2013年全国两会迎来新风。

　　与形式上的精简相呼应，会议内容也被要求更加务实。全国人大常委会、全国政协相继出台改进会风措施，倡导代表委员讲真话短话，不讲空话套话，侧重反映意见建议，不作汇报工作性、一般表态性发言。

　　执政党高层在参加一些团组的审议和讨论时，更以身作则，不断释放出改会风、改作风的强烈信号。舆论一再鼓劲：说实在话，讨论真问题，是人们期盼的两会好会风。

　　务实风气势头已起，代表委员履职是否跟上？

　　精力放在开会上

　　3月1日中午，刚抵达驻地的全国政协委员、河北省农林科学院副院长王海波感受到与往年不同的简朴新风。“其实开会本来就应该这样”，王海波说。

　　“应该这样”的会议，势必更加高效务实，鼓励代表委员把更多精力放在研究会议文件上、放在准备议案提案和发言上。

　　“22页，在‘完善社会保障制度’这一块，建议加‘建立企业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城乡低保和优抚对象补助标准同财政收入增长相协调的调整机制’”，3月5日下午，山西代表团审议政府工作报告，全国人大代表、忻州市市长郑连生表述完对政府工作报告的赞成意见后，提了四点建议。

　　同一天的政协分组讨论会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商银行行长杨凯生给政府工作报告提了近十条意见。拿在手上的报告，几乎每一页都有波浪线和画圈等记号。

　　全国人大代表、河北省宣化县元子河村支书郭建仁精心准备了关于农民合作社、农村医疗、农村养老的数份建议。3月6日的河北省代表团小组讨论中，他作了半个多小时发言，省里主管领导也是人大代表，频频记录，几次提问。

　　会场上颇有共鸣，一些代表随后即席作了发言。下午五点多讨论结束，同省另一位代表意犹未尽，拉着郭建仁要和他深入交换意见。“两会真是反映农村问题的好机会”，郭建仁会后对记者说。

　　一些不必要的应酬显然也减少了。本刊记者与河南团一位代表临时约好“餐后采访”。晚上8点赶至驻地，这位国企老总早已经在房间准备第二天的发言稿：“自助餐好，很快划拉几口，6点半就吃完饭了。”

　　多谈“干货”

　　3月4日，习近平到科协、科技界别委员驻地与全国政协委员共商国是。委员们发言活跃，有提议“改变目前青年科技人员学术地位低下，堪比‘农民工知识分子’的局面”，有呼吁“为中小微企业的监管适度松绑，政府部门学会把监管的大棒放下，给中小企业扶持的拐棍”。

　　习近平仔细听了发言，并评价道：“大家讲话都是开门见山，直来直去，谈的都是干货。”

　　代表委员少说空话、多谈“干货”，是民众期许，也是两会力图引导的风气。各地代表团都有媒体开放日，据本刊记者观察，代表团中地方首长发言时，脱稿者不在少数，通过列数字、举事例、打比方，往往很快就能把本地发展现状和未来施政思路勾勒出来。

　　来自基层的人大代表也少了一些“恭维话”。全国人大代表、贵州敦操乡党委书记胡荣忠在审议政府工作报告时发言，不说宏观说微观，专门谈了“如何用实际行动帮助群众致富”。

　　做群众工作，困难少不了，秘诀当然也有。胡荣忠从基层来，又专门为两会做了调研，一口气举了五六个例子，用家常话讲出深刻道理。“会说群众话、读懂群众的心，是基层干部做好群众工作的基本素质”，胡荣忠说。

　　全国人大代表、深圳市南湾街道南岭村社区党委书记张育彪在3月7日的广东代表团全团会议上，从“小视角”谈“大问题”，建议改革社区工作模式。

　　发言时间稍长了一点，坐在一旁的全国人大代表、广东省人大常委会主任黄龙云替他“求情”：“让他们（基层代表）尽量发表意见，21个市长可以好好听听、认真思考。”

　　讲出真问题

　　谈“干货”，还重在讲出真问题。

　　3月7日，全国人大代表、大同煤矿集团董事长张有喜在山西代表团审议政府工作报告时说，同忻煤矿在办理手续的过程中，最少需要跑33个政府部门及下属的单位，先后要出147个文件，盖205个公章。他建议国家进一步简化项目审批程序。

　　在河北代表团小组讨论上，郭建仁代表说，现在农民不仅贷款难，连存款也难，“我们那儿一些农民要存钱，得走上二十多里地才有网点”。他呼吁加快农村金融体制改革。

　　代表委员履职，离不开讲问题，不少代表委员从各自实践领域提出意见、提炼对策。

　　“号贩子”屡禁不绝？全国人大代表、贵州省人民医院普外科主任张忠民表示，当前实名制面对“号贩子”形同虚设。解决“挂号难”问题，一方面要继续落实并细化实名制，针对“号贩子”不断调整方案，同时尽快培育更多更好的优质医疗资源，让老百姓看病不难。

　　基层治理模式要创新？张育彪代表说，现在的社区工作重心是对上负责，不是对下服务，基层考核评比太繁多。他建议政府给予社区自主权，允许其根据自身特点提供公共服务。

　　切口小，视野广；接地气，应民声。更多代表委员以深入思考、广泛调研，提出真问题，求解真问题。

　　郭建仁代表打算在两会上建议总结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成功经验，因地制宜加以推广。虽然问题都是日常工作中所思所想，他仍然花了一个多月来专门做功课。

　　“中央和省里的一号文件，我都在反复看，十八大报告更是要学深学透，”郭建仁笑着说，“要提意见，可不得好好准备准备。”

　　营造宽松氛围

　　3月4日下午，全国政协委员、中科院院士姚檀栋当着习近平的面背了几句《沁园春·霾》，调侃北京空气污染状况。现场响起一片笑声。

　　相比政协的活跃气氛，人大由于代表团编组以各地为单位，基层代表和各级领导同处一团讨论，平等诚恳的氛围尤其值得倡导。

　　3月6日，李克强参加湖南代表团审议。按照预定程序，在所有代表发言结束后，李克强作最后发言。代表团的一位农民企业家代表按捺不住，直接插话就推进城镇化提出建议。

　　会议时间所剩不多，工作人员几次想出面提醒，被李克强阻止：“你们别干扰他，他是人民代表，享有法律保护的发言权，让他把‘锦囊妙计’讲完。”

　　氛围宽松，代表委员履职愈发尽责。3月7日福建代表团分组审议预算报告，全国人大代表、华侨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戴仲川频频发问：“机场建设费算不算政府基金性收入？烟草类的利润每年按多少拨入财政预算？国有企业赚100块钱，只出3分多钱到社保基金，这个比例太低。”

　　现场听取意见的财政部官员对这些问题一一回应，没有回答清楚的，则表示“都收集起来了，带回部里，汇总后会再给代表们一个答复”。

　　与宽松氛围同样重要的，是对议案、提案、建议等的回应。“提案的回复如果是套话，我提案的热情就会很受打击。”3月4日全国政协会议分组讨论中，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进出口银行董事长李若谷说。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在本次两会上提案，建议制定中等收入群体倍增国家规划。在上届政协会议期间，迟福林连续数年提交关于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提案。2013年初，国务院已批转《关于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若干意见》。

　　而根据2012年末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公布的关于第十一届全国人大第五次会议代表建议、批评和意见办理情况，当年代表提出的建议已经全部办理答复代表，“从办理结果来看，代表建议所提问题得到解决或计划逐步解决的占建议总数的7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