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陷进“化学武器”口水仗 联合国介入调查

本版绘图：简仁山

　　当下叙利亚冲突双方正在就“化学武器”进行着一场口水仗。叙利亚官方媒体3月19日称反对派在阿勒颇地区动用化学武器，造成百余人伤亡。叙利亚反对派武装对此坚决否认，并指责政府军在交火中使用了含有化学物质的火箭弹。有反对派活动人士表示，医生称这些化学武器中使用了磷，它们能破坏神经系统，导致身体平衡控制能力以及知觉丧失。

　　潘基文3月26日宣布任命瑞典科学家奥克·塞尔斯特伦为联合国真相调查小组负责人，对此事展开调查。化学武器具有哪些杀伤力？为何在历史上的多场战争中受到“重视“？催泪瓦斯是不是属于化学武器？化学武器的销毁过程如何？就这些问题，本期军情观察将为您一一解读。

　　南方日报驻京记者 魏香镜 策划统筹 戎明昌 殷剑锋

　　历史与现状

　　廉价但可怕的武器

　　在战争中，传统意义上的“武器”多指的是“兵器”，即直接用于杀伤敌人有生力量、破坏敌方设施的器械、装置。既有冷兵器时代流行的刀、弓、箭、矛、剑、戟等，还有近现代相继出现的枪、炮、火箭等。与这类武器相比，化学武器素被形容为“无声杀手”。它主要以化学毒剂侵入人体，引发一系列中毒症状，从而杀伤、疲惫敌方有生力量及迟滞敌方军事行动的各种武器器材的总称。包括装有各种化学毒剂的化学炮弹、导弹和化学地雷、飞机布洒器、毒烟施放器以及某些二元化学炮弹等。

　　最早记录使用毒气的战争，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29年。雅典和斯巴达在进行“伯罗奔尼撒战争”过程中，斯巴达军就曾利用硫磺和松枝混合燃烧来制造毒气对雅典城内的守军进行攻击。

　　毒气真正被看成是现代意义上的“化学武器”，还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及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1915年4月22日，在第二次伊普尔战役中，德国第4集团军曾向英法联军投放18万公斤氯气。这是战争史上首次大规模使用毒气，造成英法联军1.5万人中毒，其中5000人死亡。有数据统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因化学武器战剂而造成的非致命性伤亡约117.6万人、至少有8.5万人死亡。

　　“一战期间交战国双方大量使用的氯气、光气、芥子气等化学武器，就造成百万人伤亡。”著名的军事评论员宋忠平称，化学武器之所以被青睐，主要是它杀伤性强，而且廉价，是国际社会公认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被称为“穷国的原子弹”。

　　化学武器在“二战”期间更是被轴心国广泛使用，如日本在侵华战争中大量使用了化学武器，造成大量中国军民伤亡。时至今日，中国依然深受其害。宋忠平称，对于日本这样的缺少资源的国家，制造子弹还需要钢铁和火药，但化学和生物武器则不需要这些昂贵的“材料”，一点点化学试剂就足以让一支军队丧失战斗力，如塔崩、沙林、棱曼、VX等这些神经性毒剂更是威力巨大。

　　在越南战争期间，鉴于越南林深叶茂，美国方面则下令空军散布落叶剂，以强烈毒性让树木枯萎，企图让越共游击队失去丛林的掩护。这一举动造成数万平方公里森林污染，也对野生动植物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越战结束后，越南有数以千计的落叶剂受害者，症状包含呼吸道与皮肤的病变，以及胎儿畸形，受害的越南民众到目前为止仍在寻求美国的赔偿。

　　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两伊战争期间，有数据显示，伊拉克至少对伊朗发动过200余次化学武器袭击，其中既包括塔崩、沙林等神经毒气，也有以芥子气为主的糜烂性毒剂。这些化学武器造成大约10万名伊朗人中毒，其中约1万人在没有接受任何治疗以前就已经死亡。伊拉克军队正是使用化学武器才最终与伊朗签署停战协定。

　　化学武器除了被“正规军”青睐，还受到“恐怖分子”的重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奥姆真理教信徒施毒事件”。1995年，日本恐怖组织“奥姆真理教信徒”在东京地铁里施放沙林毒气，造成震惊世界的重大事件，共造成5000多人受伤，其中有12人死亡，14人终身残疾。

　　冲突与口实

　　叙武库触动“西方式布局”

　　在上月19日的叙利亚冲突之中，叙利亚反对派武装则否认使用化学武器，并指责政府军在交火中使用了含有化学物质的火箭弹。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也已正式宣布，联合国将对叙利亚是否使用化学武器进行调查。

　　早在去年7月24日，叙利亚政府承认叙拥有化学武器，警告称将在遭遇外国势力武力打击情况下动用，但不会针对平民。此消息一出，国际社会反应激烈，美国五角大楼严厉警告叙利亚称，不能逾越红线，否则后果自负。

　　至今，美国和北约依然拒绝对反对派进行军事援助，但是其炒作的“巴沙尔或使用化学武器”已在舆论层面帮助了反对派。谈及西方实施“舆论战”的目的，宋忠平认为，一方面是因为叙利亚确实拥有大量神经性化学武器，如沙林、芥子气等。西方国家担心化学武器库在内战中落入到基地组织或其他恐怖分子手中，以致于对叙利亚民众、政府军乃至反对派带来极大威胁。一旦发生这类恐怖袭击，会让“西方式布局”陷入失控状态。

　　另一方面，未来不排除西方国家会武力干涉叙利亚危机。然而，干预的结果难以预料。西方国家担心自己武力介入会遭到叙利亚政府军的化学武器抵抗，造成国际干预部队和反对派的重大伤亡。毕竟叙利亚曾高调宣布拥有化学武器，并警告将在遭遇外国势力武力打击情况下动用。这也就让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决定武力干涉叙利亚问题时不得不三思而行。

　　1993年1月13日，国际社会缔结了《关于禁止发展、生产、储存和使用化学武器及销毁此种武器的公约》，简称《禁止化学武器公约》。《禁止化学武器公约》是第一个全面禁止、彻底销毁一整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具有严格核查机制的国际军控条约。在现代战争中，使用化学武器会受到国际公约的限制和舆论的谴责。有分析称，在叙利亚战争中，被称为“无声杀手”的化学武器，将和核武器的作用一样威慑性大于实际功用。

　　对此，宋忠平认为化学武器的最大意义还在于威慑力而非实际意义，毕竟这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维护一些国家安全的“看家宝”。研制核武器需要很高的技术能力和雄厚的资金支持，小国家、弱国家、穷国家都无力承担，但化学武器的得到可以有很多非常渠道，甚至可以从国际市场上直接“买到”，这就让该类武器成为“廉价、易得”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现在叙利亚政府军一样将化学武器作为抵御外敌入侵的“杀手锏”来警告国际社会勿轻举妄动。

　　厦门大学教授范鸿达认为，化学武器从功效上说会对敌人形成致命的杀伤力，以往的战争史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在现代战争中，一旦某一国领导人下令使用化学武器，他将失去道义的支持，其政权合法性会受到质疑。叙利亚领导人巴沙尔是经过现代西方教育的政治人物，他很清楚使用化学武器的后果。所以叙利亚政府宣称拥有化学武器更多想展示威慑力，不到迫不得已，叙利亚政府不会使用这些武器。

　　破解与反制

　　“三防器材”可反制化学武器

　　随着叙利亚局势的持续动荡，美国日益担心叙利亚储备的大批化学武器的安全，为此，美国已未雨绸缪，积极研发“破解”化学武器的装备。《防务新闻》此前报道，美国空军去年列装的一种重达3万磅（约13.6吨）的超级炸弹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投入实战。这种被美军称为巨型钻地弹（MOP）的可怕武器设计之初旨在摧毁深埋地下的掩体，消除深埋在掩体里的核生化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威胁。

　　美空军暗示如果有需要，将用这种超级炸弹炸毁叙军化学武器储藏库，防止它们落入恐怖分子手中。谈及该炸弹的作用，宋忠平解释称，美军这类巨型钻地弹主要是针对深层地下掩体下的核生化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是可以摧毁深层高价值战略目标，二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利用爆炸后产生的高温分解化学武器的有毒试剂成份。

　　宋忠平补充道，“破解”化学武器更主要是做好应对化学武器的各类准备工作。一般而言，化学武器只能对毫无准备、缺乏训练和防护设备差的部队造成很大的危害。对训练有素、有着良好的“三防能力”的高技术军队来说，化学武器的使用效能就会大打折扣，这样一来也就会让敌人考虑是否使用化学武器，并最终动摇敌人使用化学武器的决心或计划。

　　在海湾战争中，以美国为首的联军部队就是做好了应对萨达姆军队的“化学武器战”，并以战术核武器震慑萨达姆不要轻举妄动，以致于伊拉克的化学武器没有发挥任何效力。宋忠平认为，化学武器的反制其实很简单，现代军队广泛拥有各类“三防器材”已经不是新鲜事情，“三防”主要是指“防止核生化三类武器的伤害”。这些器材是用于防核、防化学武器、防生物武器袭击的侦检、防护、洗消、急救。此外，很多武器装备，如舰艇、战机和车辆等自身也都具备“三防能力”。因此，就算对方使用了化学武器，自己只要处置得当，就可以很有效减少这类武器的破坏力和危害程度。

　　人类一方面不断研发“破解”化学武器的工具，另一方面，也适当保留了可以被合理使用的化学武器。值得一提的是，各国执法部门广泛使用的催泪瓦斯同样属于“化学武器”的家族，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法国率先使用催泪瓦斯。但1993年《禁止化学武器公约》签订后，它并不属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宋忠平称，催泪瓦斯是化学武器的一种。通常按化学毒剂的毒害作用把化学武器分为六类，包括神经性毒剂、糜烂性毒剂、全身中毒性毒剂、失能性毒剂、刺激性毒剂、窒息性毒剂。催泪瓦斯就是刺激性毒剂，主要用于对人的眼睛、面部皮肤、呼吸道造成强烈的如火烧般的刺激，使人双目无法睁开、喷嚏咳嗽不停。

　　“由于这类化学试剂对人体没有实质性危害，故主要装备于各国执法部门，也就不是国际条约限制使用的对象。”

　　销毁化学武器

　　是件麻烦事

　　小知识

　　与化学武器的储存所需要的代价一样，销毁过程同样繁琐。宋忠平称，化学武器的储存和销毁与核武器类似，都是比较繁琐的，尤其是销毁过程更是代价不菲。化学武器试剂研制出来之后需要在特殊环境下保存，而且有一定的使用时间，超过期限就需要报废销毁。销毁化学武器需要对该类化学武器的特性十分清晰，尽可能减少在销毁过程中带来的危害。客观上讲化学武器的销毁费时费力，资金投入相当大，对环境的污染风险也很高。如果对陌生的遗弃化学武器销毁更是威胁重重。比如，日本在中国遗留的大量化学武器，就需要日本花钱派人来实施销毁工作，以免由于销毁不当，对当地环境造成污染。

　　宋忠平认为，目前，销毁化学武器主要有两种做法，一是将毒剂直接焚烧，但对环境污染较大；另一种是通过各种化学反应进行中和，对环境影响较小，但需要完全掌握化学武器特性。如日本在中国销毁化学武器就使用了先进的移动式销毁技术，它完全在封闭的环境下进行，可确保不会对环境产生污染。“不过，这一过程证明销毁化学武器是一件费时费力费钱的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