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城管掐脖小贩：学微博 学法律 我要他们道歉

　　时隔半个多月，李盛燕仍无法忘记自己先后被广州城管掐脖子、被警察反绑双手的遭遇。3月25日下午3点22分，她在上发了一条微博：“说我横摆街道，躺地撒泼，说我想拿刀才被警察隔离，有本事就拿全部视频出来不要蒙蔽了人家的双眼，看看到底是谁在骗人……”40多分钟后，相同内容的微博，李盛燕又发了一遍。

　　但网络世界，人们对她的热情正在逐渐冷却这两条微博的评论和转发量，与事情刚刚发生那两天，关于她的微博，动辄一转就是成千上万条的情况比起来，显得有些冷清。

　　但正是通过微博，让李盛燕一夜之间，成了继北京小贩崔英杰、沈阳小贩夏俊峰之后的又一个“名小贩”。

　　3月6日下午，一个带着小女孩摆摊的女小贩被广州城管掐住脖子的一组照片，被当地媒体记者在微博曝光。这个被掐脖子的女小贩正是李盛燕。

　　人们人肉到了关于“女小贩”的各种标签：来自温州，90后，甚至还人肉到了她的QQ空间，翻出了她的旧照，称其是“开雅阁、养名犬、用苹果”，家产不菲的“名小贩”。

　　3月17日，她带着女儿离开广州回温州。

　　3月21日上午，我在温州找到李盛燕，她在乐清柳市父母暂住的地方，一边做家务，一边接受我的采访，而就在我采访的同时，广州市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召开媒体座谈会，公开当时执法视频，长达16分钟。也就在同一天，律师告诉李盛燕，官司已经受理了，要过一个月左右才能开庭。代理律师之一、广州耀辉律师事务所隋牧青律师说，3月25日，诉海珠城管和海珠公安的行政诉讼，已分别正式立案，等待对方答辩及开庭。

　　李盛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冲突发生前的3个多小时

　　3月6日下午1点多。

　　吃过中饭，李盛燕和往常一样，准备把一米多长的平板车推出来，把老公早上批发来的石榴码到车上，把一岁多的女儿小欣欣放在车头，就从自己家出发了，出事地就在离家不过百来米距离的立交桥下。

　　李盛燕推的平板车是丈夫做的，前头像自行车车篮一样，装了一个镂空的小架子，女儿坐上去，两只小脚丫垂下来在半空中晃荡，小手抓着中间的把手，像掌着船舵的小船老大。时不时笑呵呵地回头看看妈妈。

　　冲突发生后，有人在微博上说她 “开雅阁、养名犬、用苹果，家产不菲”，李盛燕一直耿耿于怀，她后来在微博上回应说雅阁是亲戚的车，萨摩耶犬是朋友寄养在他们家的，她还晒出这辆平板车的照片，“每天，我都推着我的雅阁木板车上街讨生活，我女儿当驾驶员”。

　　刚到广州那会儿，小两口收过布料、开过车、去工厂打过工，后来丈夫又去车站拉客赚钱，可这活风险成本太高，被抓了几次，一辆残疾车要好几千元，每次车子手都还没焐热就被收走，小两口特别心疼。

　　后来两口子想到了摆摊，“我们那有条街，晚上6点多可以出来摆摊卖衣服”，不过，一个月要交的1000元摊位费，让他们又犯怵了李盛燕一家房租费大约也要1000多元，而且只有到晚上才能出来挣钱，钱也不好挣，因为竞争激烈。

　　后来，他们就想到了去摆水果摊，考察“市场”后，李盛燕和丈夫各自为营，把摊摆在了人多的地方，也是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总提心吊胆着被赶来赶去，不是城管就是小区保安。

　　就在去客村立交桥前几天，李盛燕想去一个小区门口摆，保安说“这不能摆”，又问她交费了没有，李盛燕说：“我说交什么费，他就叫我们走了”。

　　过年后，李盛燕发现住的地方走出去不远的立交桥下，有人在摆摊，摊位不多，竞争也不激烈，“就一个卖甘蔗的和一个卖菠萝的，还有一个卖袖套围裙的”，离家又近，自己带女儿不能走太远。

　　当时发生了什么？

　　3月6日15点多，这天生意还好，李盛燕已卖了100多元的番石榴和芒果了，来往的客人都喜欢逗逗坐在车前的小欣欣，小欣欣还不会说话，她跟妈妈出来见世面很多次了，看到陌生人也不怕，笑吟吟地回应。

　　这时离李盛燕收工不到两个小时了，这天是广州赤岗街统一组织整治“六乱”的执法行动，海珠区赤岗街城管执法中队上路巡防，车上坐着制服编号X080324的城管执法人员和同事，再过一两个小时，他们也到了下班时间。

　　事实上，李盛燕也算不上“劳模”式小贩，每天摆三四个小时，她就要赶回家烧饭做家务，每天可以卖一两百元水果，前段时间，广州阴雨连绵，下雨天，李盛燕也不带孩子出来摆摊。

　　城管的巡防车停在立交桥下。

　　和李盛燕相邻的几个摊贩铺盖一卷准备撤退。城管发现了李盛燕，向李盛燕走去，可李盛燕手头正有生意……

　　3月21日，广州城管在媒体通报会上称首次公开的视频中，记录了其后双方的冲突和争执，不过，李盛燕看过后，认为公开的视频并不完整。

　　李盛燕承认，自己当时是和城管吵了起来公开的视频里，李盛燕戴着手套在削番石榴，女儿欣欣坐在车头。三个城管围住了她的平板车，李盛燕拿起电话，“那是跟我老公打电话，叫他来”。

　　李盛燕是标准的90后，22岁，她12岁就跟着父母，从永嘉乡下到了乐清，父母在乐清柳市帮人缝补衣服卖点杂货讨生活。这些年，她和许多还在父母关照下的同龄人不一样，她没有依赖的资本，她从12岁开始就学会做事赚钱了，日子也过得很辛苦，去杭州帮表姐店里打工，也去过海南帮丈夫家里种西瓜……

　　正帮李盛燕打官司的广州耀辉律师事务所隋牧青律师也说，“她是个90后，脾气也比较犟”，他也认为“如果她当时像其他人那样聪明点，也许事情不会演变得那么激烈”。

　　记者拍下了掐脖事件经过

　　“网上说我持刀，我没有”，李盛燕说。在视频中，李盛燕的刀被收走了，她要城管把刀还给自己，随后把台秤一摔，“网上说我拿秤打他们，我没有”，采访时，李盛燕并不否认，当时自己也动了手，“我把手指戳到了城管的脸上，还用番石榴砸过去。”

　　冲突升级发生在一瞬间。

　　当时其中一个城管队员说：“如果要是你女儿不在场，我肯定把东西都没收了。”

　　“你信不信，要不是你带着孩子，我绝对打你！”

　　“你打啊，你动动看！”

　　李盛燕说那时自己把番石榴扔了过去，一个大概有1米80的城管冲了过去，绕到李盛宴的后面，掐住了她的脖子，媒体称城管“意图顺势将其压倒在地”，这张照片被正巧经过的当地记者记录下来，发到微博上，随后迅速被转发，引起全国网民侧目。

　　随后，广州城管打了110报警，称李盛燕妨害公务，双方平静下来。

　　在广州城管3月21日公开的视频中，也许小欣欣早已经习惯了跟着母亲被驱赶的日子，小家伙哭过之后，自顾自地玩起来，李盛燕气呼呼站到平板车边，抱着女儿，边抹眼泪，边等丈夫增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另一张在网上被传播很广的照片上：李盛燕被反绑起来，蹲在一辆警车边上，小欣欣抱着妈妈哭，这让很多看微博的人于心不忍这也是记者记录的。

　　反绑

　　李盛燕看到赶来增援的丈夫，有了希望，在丈夫赶到前，她与前来的民警也起了冲突。“一个民警把我怀里的孩子抱过去，放到草坪上”，民警拉李盛燕上车，李盛燕也许是想等来丈夫，也许是“缓兵之计”，“我说上车可以，先把我孩子抱过来，他说我会把孩子抱过来的”，李盛燕挣扎着，“我踢了他两脚”。

　　李盛燕说，自己当天穿的是大头洞洞塑料拖鞋，“踢到他小腿那”，在家时，她和丈夫有时吵架，她也会踢，“应该不痛”。

　　赶到的丈夫奔跑冲向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谁打你？她犯什么法了？”得到的是“妨害公务”的回答，丈夫不肯放弃努力，他喊：“城管道歉，我们跟你们走。”

　　这时，保安和处警民警越来越多，城管要开车走，李盛燕和丈夫挣脱了他们的控制，“冲到车道上，不让他们走”。

　　两个人先后被控制住，包括女儿小欣欣在内，一家三口分别被带上警车，平板车也被搬上了警车。

　　李盛燕的两只手腕至今还有褐色的勒痕印，“一个人拉着我，一个人就用塑料扣在后面绑我”，塑料扣和冰冷的手铐不同， “就像绑电线的那种，穿进去一拉，就出不来了，就很紧”。李盛燕被反绑住手，蹲到车边，女儿小欣欣哭着去抱妈妈，就是在那会被拍下的。

　　狡黠

　　尽管李盛燕夫妻俩都正在年轻气盛阶段，可进了派出所，他们多少有点紧张。在派出所挨过的那个晚上，他们都不会忘记。

　　女儿小欣欣跟着爸爸妈妈呆在留置室，一岁多的小欣欣还不大会说话，还会尿床，尿不湿湿透了，平时出来摆摊时，李盛燕就把尿不湿衣服放在车前的小箱子里，“我叫保安帮我拿下，保安说你到这里来，还吩咐我们做事啊”。

　　这么一说，李盛燕就不响了，她说自己不喜欢求人。李盛燕被叫去做笔录的时候，快半夜了，她说在留置室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以为是天亮了，“老公跟我说没有，还是夜里呢”。

　　做笔录一开始，“前面，我报了个假名，问我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的，我说我叫李燕，温州永嘉的”，李盛燕说这话时，笑了，以前，李盛燕摆摊时，遇到人家来查，或者网友问她，她也报过假名，“姓我是不改的，我就把中间的名字去掉，或者改成李小燕”，李盛燕的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眼神里飘过一丝狡黠。

　　直到民警打了几个名字给她看，李盛燕才把身份证给他了，我问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自己的真姓名，“谁相信他们呢，好坏都不分”。

　　和解

　　3月9日，广州海珠公安在官方微博上通报“为防止发生其他意外事故，民警将小女孩一同带回派出所跟随其父母身边。其间，民警始终善待小女孩，为其购买、提供食品，在其尿裤时提供被单包裹，将尿湿的裤鞋等进行清洗、晾晒。”

　　对此，李盛燕并不认可，她跟我再三强调说，事实并不是这样。做完笔录，她回到留置室，小欣欣睡着了，小家伙撒的尿流到了鞋子上，半夜里，“保安先是把毯子给自己的孩子盖，后来边上的人说了，他大概不好意思，就把毛毯给了我们，我就把欣欣的裤子脱了，用毯子裹住”，李盛燕撇了撇嘴说，“那条毛毯都很臭了。”

　　李盛燕说，第二天早上，让保安把孩子尿湿的衣服晒下，保安回她说：“你以为这是你们家里啊”，“后来有所长来了，我跟他说了，是他让保安拿去晒的”，“根本没有洗过”。

　　两小时后，李盛燕的丈夫先被叫去询问他要不要和解。丈夫回来后跟李盛燕商量，要么和解吧。

　　这个时候，李盛燕还不知道自己前一天的遭遇已经登上了这一天早上报纸的醒目位置，她也还不知道网络上她成了热点人物，她也不知道网上有那么多名人都在为她呐喊，一些律师和社会公益人士在为他们一家呼吁公安机关早点放人。

　　这个时候，她和她丈夫都急于从派出所出去，“女儿这么小，在这里，我们没办法”，更何况，在家里，丈夫小潘说一不二，他定的事，没人劝得动。

　　当天下午4点多，在派出所一间会议室，李盛燕见到了前一天和她对峙的城管，一个是来夺我刀的，一个就是掐她脖子的，还有一个是队长。

　　李盛燕这才知道掐她脖子的是城管中队辅助队的副队长，“他握住我的手说不好意思，我也有老婆孩子”，李盛燕又撇了撇嘴，让城管道歉，是她和丈夫在被带到派出所前一直要的结果，但如今她看来这场道歉并不真诚：“他说，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为孩子好”，李盛燕当场就不乐意了，“握住我的手很紧很紧”，她使劲甩都甩不掉，后来她回家一想，“他这么紧，也许是为了录像吧”，在道歉现场，有城管的工作人员在摄像。

　　道歉过程不过几分钟时间，城管起身要走，丈夫小潘提出合影，“顺便把照片拍张给我”。

　　随后，城管开车把李盛燕一家送回家。

　　官司

　　吃过晚饭，有人来敲门。李盛燕说自己在派出所留了一手，“没告诉他们自己具体住哪，我故意说错了门牌，怕他们找上门来”。

　　开门一看，“是客村村委会的人，还有城管一个姓吴的队长”，带头的城管手里拎着苹果、橙子，还有一包小孩子吃的东西和一瓶水，“他说刚才没想到，疏忽大意忘记了”。

　　“我说不要，你们来我家玩可以，东西我们不要”，李盛燕把东西还回去，城管也不肯接，双方僵持不下，“那么你们拿几个芒果作为回礼吧”，对从小长在农村的李盛燕他们来说，即使是冤家对头，人家第一次上门，是不好空手回去的。

　　到了晚上，他们上网看到，关于自己的事情已经铺天盖地，他们还发现，就在他们与派出所和解的同时，广州市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官方微博转发了赤岗街道《关于3月6日下午执法行动的情况说明》，说明的一些内容让他们越看越气愤，“老公说他们道歉根本没诚意”。

　　如果第二天没有律师找上门，也许气愤归气愤，到现在他们还没打过官司，也不会想到去打官司，他们并“不想闹大”。

　　找上门的是广州江门律师王全平，李盛燕去接的他，一见面，王律师就对忐忑不安的李盛燕说：“我来帮你们出这口气。”

　　王全平和隋牧青两名律师联手，迅速代理了李盛燕的官司，诉求有四点：1. 确认城管的行政行为违法；2. 公开在全国媒体上道歉；3. 赔偿相应损失；4. 对方承担诉讼费。

　　不过，她丈夫最后并没在起诉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老公不愿意闹”，隋牧青律师说。李盛燕则说：“老公和我站在一边的，不过他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道整个过程。”

　　记者的话

　　我眼里的李盛燕

　　我找到李盛燕的时候，李盛燕和女儿小欣欣刚起床，她喂女儿吃妈妈闷在锅里的赤豆汤。

　　李盛燕对我的到来，有点意外之前，我打电话联系她，提出要采访她，她说不方便回绝了，这次上门，其实我已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

　　不过，她看到我，并没赶我走，却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昨天你打电话的时候，爸爸妈妈在边上，我不能当着他们面说”。

　　李盛燕上面有个哥哥，也结婚生孩子了，和父母分开住。从她的言谈中，可以看出，父母对她管教严格。回来后，她被爸爸妈妈看管起来，老人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希望随着女儿的回来，事情得到平息。

　　李盛燕其实很矛盾。她有着年轻人的叛逆，这件事彻底激起了心底的这股劲儿；一方面，她又有着女人的通病，瞻前顾后，喜欢盘算，然而内心其实有种不确定和无法把握的无力感。

　　因为，这一切对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她来说，都太快了，她还无法从以往的生活经历中得到可以支撑的经验。

　　从12岁跟父母从永嘉乡下到柳市，她就开始跟着大人做事了，在柳市随处可见的小电器厂里打工，每天工作8小时，一个月600元，手指常常被割破，以至于她现在的手仍略显粗糙。在厂里做到16岁，她觉得做下去没出息，就去在杭州余杭开化妆品店的表姐那帮忙，可生意不好，化妆品店关门了，她又回到柳市，在那些小厂里继续上班，直到2011年经人介绍认识了同是老乡的丈夫，她觉得属于自己的好日子才开始，那年她20岁刚过。

　　这么多年，李盛燕一直像野草一样生长。李盛燕的脸色透着营养不良，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憔悴。和人讲话时，带着习惯性的警惕和怀疑，比如一般陌生电话她都不接。

　　她告诉我，从派出所出来，是城管送他们回去，到小区门口她就下车了，“我故意说错地址，不想他们以后来找麻烦”，说着，她笑起来，笑声单纯。

　　事实上，她也没什么富可炫的，娘家和婆家都家境不好，自己的小窝也是租来的房子，“说我开豪车，养名犬，家产不菲，哼！”她撇了撇嘴，表示嗤之以鼻，“我是坐豪车，不过车子是亲戚的，名犬是有的，是我朋友的”。

　　李盛燕很坦率，她的代理律师隋牧青说，“她不像相关部门遮遮掩掩”，李盛燕说，QQ空间里的照片都是她拍的，哥哥送她一个苹果手机，就开始各种自拍，当然她不会想到这些自拍日后会成为困扰和攻击她的口舌。

　　但这场被她称之为“水军”的攻击，还是让她领教了网络的强大力量，是网络让她一夜之间受到瞩目，“以前谁知道我是谁啊，是吧？”她在确定与不确定间转换。

　　拥有500多万粉丝的童话大王郑渊洁在3月11日，给小燕女儿小欣欣专门写了一条微博，说自己要送她一套自己写的《皮皮鲁总动员》，还深情地写了赠言：“小欣欣，2013年3月6日那天你害怕了？其实那天是在拍电影。由于你年龄小，导演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就瞒着你。爸爸妈妈、城管叔叔、警察伯伯都是真心爱你的人，只不过由于剧情的需要，他们表现得很凶。你参演的这部电影全国亿万观众都看了，以后不会有大人当着孩子面凶了，孩子不会再感到恐惧和无助，只会享受尊重和帮助。”

　　快到父母下班时间，她叫我先走，避下她父母，“不想他们看到，也不要去打扰他们”，她的丈夫也没有在诉状上签字，这使得她的这场反抗显得有点孤独。

　　她开始学发微博 学法律常识

　　一切和过去不一样了。

　　她在微博上也开了“小贩—燕儿”的账号，也开始陆续接受记者的采访，这在之前22年的生活里，是从来没有的事，她只有小学文凭，跟丈夫到广州摆摊谋生。

　　和沈阳小贩夏俊峰的妻子张晶一样，在事情发生前，她眼里的全部世界就是眼前的小家庭。

　　李盛燕不由自主地投入到一场“战斗”中。

　　她开始学习怎么发微博，学习法律常识，锻炼自己的表达能力，在微博上，她除了表达自己外，也关注国家大事和其他不公平遭遇，她每天开始更新微博刷存在感，她等着律师帮她把这场官司打赢。

　　通过微博，她也得到了一些公益人士的支持，事情发生当天3月8日，广州当地一个公益人士“梗叔”就提交政府公开信息申请，要求城管方公开城管与小贩冲突的视频。昨天下午，他在微博上说：“下午接到了海珠区城管的电话，对方很客气地说我8日要求公开城管与小贩冲突的执法视频的信息公开申请，已于26日寄信回复”，在这份答复上，还附上了3月21日，广州城管在媒体座谈会上所公开视频的网址。

　　因为微博传播，很快，连在温州柳市的小燕父母也被惊动了。3月17日，小燕母亲到广州，“不要再吵了，吵不过人家的”。

　　在老人去广州带李盛燕回来的前几天，小燕丈夫的舅舅打电话给她：“让我算了。”李盛燕丈夫的亲戚很多都在广州打工做小生意，“真是的，舅舅为了我的事，还要去请人家吃饭”，小燕在电话里回绝了舅舅：“官司还是要打的，你就当做没有我这个亲戚好了”。

　　舅舅又打电话给小燕婆婆，婆婆电话追到小燕父母那，老人才知道女儿在广州闹出大事了。

　　熬不过妈妈的苦口婆心，坐了一天一夜的汽车，小燕抱着女儿回到温州乐清柳市父母暂住的地方在这条小巷里，她生活了近10年，因为从小就出去打工了，她的回来并没有多少老友欢迎，周围的邻居也不关心李盛燕为什么回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隔壁住着处在风口浪尖的“名小贩”。

　　17日，小燕在微博上说：“再见了，广州！感谢市民，在你们路过或下班的时候帮我买水果，使我们一家有了生活来源……”

　　我要他们向我道歉

　　10多年前，父母就在这里租下了一间年租金七八千元的小平房，下面是店铺加灶台间，上面有间小阁楼，算是父母的卧室，小燕带着女儿来了，就在老人床边上搭了另外一张床，祖孙三代就挤在不足五六平方米幽暗、逼仄的空间里。

　　父母都极力反对女儿把事情闹大，李盛燕只要低头一捣鼓手机，她爸爸就要唠叨，“你还在发啊”，李盛燕只好偷偷趁父母出去上班的时候发老人虽然年纪大了，闲不住，妈妈做环卫工作，爸爸在附近厂里帮人干活。

　　就连我采访，也是偷偷进行的，小燕说不想让父母操心。面对媒体，李盛燕又有点犹豫，又想得到支持又怕“连累”家人，上海一家电视台本来约好她去采访，昨天联系她，一直没联系上，连律师也没联系上，她似乎消失了。

　　才住了一个多星期，李盛燕说她想回去了，“老公打电话来说，我们都走了，家里空荡荡的”。

　　这几天，李盛燕每天除了做好饭菜等父母回来吃饭，没事就只好上微博，和丈夫聊天要等到他晚上收摊，李盛燕说不干活很无聊。

　　李盛燕回家的这几天，丈夫小潘仍然每天一早出去进货，选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摆摊。

　　听到自己诉状被法院受理了，李盛燕说，“那就打下去吧，我要他们向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