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南通大学生村官奔走在防控H7N9第一线

　　H7N9型禽流感疫情惊动了江苏南通农村的村民们。相距一两个小时车程的上海有人感染病毒抢救无效死亡了，省会南京有人感染了，周边的浙江、安徽两省也相继传出人感染禽流感的相关消息。

　　更让人揪心的是，一周前，一名长期往来于南通如皋和上海之间，运送鸡鸭活禽的货车司机也因病死亡。此人籍贯即为南通如皋，且长期生活在如皋。

　　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如皋市城南街道新华社区党总支副书记、大学生村官冒国祥一家如此关注了。有关禽流感的一切消息，全家都要拿来狠狠“挖掘”一番病毒究竟通过什么途径传播，那个如皋人感染病例到底跟本地的鸡鸭有没有关系，社区里的鸡鸭养殖户有没有谁出现感冒、发热症状的。

　　冒国祥自己，还有他的父亲、母亲、妻子每天都和活鸡接触。他创业承包了50亩土地养殖种鸡，存栏4.5万只，主要销往上海、浙江、广州三地。而他所在的新华社区，几乎家家养殖鸡鸭。

　　据悉，上海市场的鸡鸭活禽主要来源于海安、如皋、东台三地，其中前两者隶属南通市，后者位于南通、盐城、泰州三市的交汇处。在南通农村，防控H7N9禽流感如今成为头等大事。

　　一次上门走访，“救”了一家人

　　大学生村官孙海建是南通市如东县岔河镇振兴村的村党支部书记，最近两周，他隔三差五就被通知到镇上开会，会议主题每次都离不开“防控禽流感”。

　　振兴村1200户人家，每户都不同规模地养殖鸡、鸭、猪等家禽、家畜。村广播站每天早、中、晚三个饭点，都要重点通报各地疫情。村兽医站成立专门工作组，5名兽医外加所有村干部实行包干制，几乎每人每天都要下村走访，了解活禽养殖状况和养殖户个人健康状况。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明所以的村民“涉险”。

　　两天前，村妇女主任上报：村民高达（化名）图便宜，买了三四十只来路不明的、已经杀完去毛的鸡，正在家里自行腌制。

　　“腌鸡”的过程是：先将生鸡放进70摄氏度水中浸烫，再将炒干的盐和花椒涂抹在鸡身上，放进缸内腌制数日。而此前媒体报道称，如果携带禽流感病毒的病禽未经煮熟、煮透食用，病毒很可能进入人体。

　　“买了那么多死鸡已经很危险了，他不煮熟了吃，还要腌制，风险太大了。”孙海建当即决定，亲自带队上门劝阻，他还特地拉来了村卫生室的医务人员一起上门。

　　赶到高达家时，他已经腌制了两缸鸡，准备开吃了。自己一家吃不完，高达还准备给亲戚、邻居家送一些。

　　看到村书记带着几个人来家里，他起初并不以为然，“禽流感又不是第一次爆发了，08年也有过，不是也没事儿嘛，怕什么！”

　　这些鸡，高达购买的价格只有平时价格的一半不到，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要让他把花钱买回来的东西扔了，不是件容易事儿。光是村医讲利害还不够，孙海建后来还把周边邻居都叫来劝他，这才作罢。

　　近段时间，孙海建自己养的200头猪也加强了防疫。过去一两个月跟兽医联系一次，现在一周至少跟兽医联系一次，汇报情况。

　　手机报上一收到禽流感疫情的消息，他就第一时间给村里数十户养殖大户去电话，生怕他们不了解最新疫情发展，“禽流感是个老词了，过去都没出什么大问题，就怕有的人不以为意，关键就是要引起他们的重视。”

　　一支1.5元成本的疫苗，缘何只须1元即能注射？

　　在如皋市城南街道新华社区，对于禽流感疫情的防控和重视，已不止于上门走访。社区党总支副书记冒国祥把防控的重点放在疫苗接种上。

　　尽管针对H7型的疫苗尚未研发上市，但冒国祥以养鸡专业户的身份建议全村所有养殖户“自行”为家禽接种已上市的H9型和H5型疫苗。在这里，冒国祥特别强调“自行接种”。

　　“有些地方的疫苗包给私人老板接种，每只鸡的接种费用是1元。这里问题严重。”冒国祥对于“承包接种”的事儿颇有疑虑，他正在做的，是挨家挨户监督、指导村民自行购买疫苗，并自行为家禽接种疫苗，“承包给私人接种，里头可能有问题。”

　　冒国祥算了一笔账，他给自家养殖的小鸡接种疫苗，9日龄的鸡接种H9型疫苗，13日至15日龄的鸡接种H5型疫苗，60日龄的鸡两种疫苗再各接种一次。其中H5型疫苗是免费接种的，H9型自费。购买疫苗的成本每只鸡算下来要1.5元左右，外加接种人工费，一只鸡接种成本约两元。

　　“你算算，私人接种要赚钱的，就算他拿疫苗的价格便宜些，1元钱连疫苗加人工，还有他自己赚的钱，下不下得来？”冒国祥据此判断，“承包接种”的疫苗可能在用药量上做过手脚，“否则挣不着钱。”

　　趁着这次H7N9病毒流行，冒国祥给村里的老百姓普及了疫苗接种知识，目前，他所在的乡镇并未听说有人承包给私人接种疫苗。

　　这两天，在宣传疫苗接种知识之外，冒国祥还重点对自己的养鸡场进行了严密消毒。过去两周一次的全面消毒工作，现在的频率增强为一周两次。

　　消毒成本的上升，与近来活鸡价格的暴跌形成鲜明对比。“半个月前，活鸡的每斤收购价还要8.2元，现在只剩4元左右。”冒国祥预计，如果禽流感疫情得不到有效控制，活鸡价格还会下跌，“最惨的时候，可能按一只鸡几元钱的价格来收购，不给你算重量了。”

　　冒国祥家约有七八千只鸡到了该出栏的日子，却卖不出去。与他情况类似的养殖户还有不少，大家隔三差五都会电话沟通，“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预防禽流感，只要手头的鸡不染病，不出现大量病死，损失以后都还能补回来。”

　　因此，即便消毒成本上升、活鸡卖不出去，养殖户们还是主动积极地在做防控，“04年、05年也有禽流感，08年也有，我们有经验，只要自己手头的鸡不出问题，就能东山再起。”

　　“村官应急小分队”先于“上级布置”成立

　　如皋市东陈镇，在疫情出现之前，大学生村官们已经先行行动了起来，23名大学生村官成立了“村官应急小分队”，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这一行动，甚至比上级布置全面防控工作还来得早一些。

　　“小姚，出事儿啦，你看新闻没？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这里？”从接到第一个养殖大户打来的电话开始，东陈镇刘杨村党支部副书记、大学生村官姚敏就开始有意识地关注H7N9的最新情况，并在每天的“小姚广播在线”中反复宣讲、普及该型病毒的相关知识。

　　每周，在“村官应急小分队”例会上，姚敏都要把刘杨村的防控情况介绍一遍，再听听其他22名大学生村官同事的做法和建议。

　　稳定养殖大户及村民的情绪，是应急小分队目前正在抓紧做的“大事”。“有个别村民和养殖户会有恐慌情绪，毕竟南通周边出现了人感染病毒致死的情况。”大家的紧张情绪，从小姚最近接到的电话量上可见一斑，“过去养殖户很少主动找我，现在一天接好几个电话，都是来问禽流感的。”

　　大学生村官们目前尚未接到乡镇下达的严格防控禽流感的通知，但已自发行动起来。

　　姚敏现在每天都要到几个大养殖户家里看看家禽的精神状态，了解情况。每天还要主动给养殖户们去电，稍有不对，他会第一时间知晓。

　　过去，村民们有个感冒、发烧的情况，一般到村里的小药店买些药吃吃就行了；现在，稍有不适的村民，都在小姚的建议下，到村卫生室那儿报个到，登记、排除一下。

　　刚开始，有些村民不乐意，小姚就上门劝说。他把自己了解的所有有关H7N9病毒的知识不厌其烦地重复几遍，“其实我也不懂，都是从网上、媒体上看来的消息。有些村民不看新闻，我就多转述。”

　　如皋市雪岸镇副镇长、大学生村官周杰因牵头开办“农宝网”帮助农民销售农副产品受到党政领导们的重用，这两天，他也在为禽流感的事儿发愁。

　　“周杰怎么办？鸡鸭价格暴跌，养殖户们快撑不下去了。”这几天，周杰每天都要接到其他大学生村官们打来的电话，为鸡、鸭价格暴跌担忧。

　　最新消息称，上海、南京等地已关闭活禽市场，在全市范围内暂停活禽交易。这一消息，对如皋的养殖户们影响甚大，这里的鸡鸭、猪产品的主要销售地正是上述两市。

　　这件棘手的事儿，让周杰最近颇为头疼。在整个市场都不甚景气的情况下，即便如皋的鸡鸭没有问题，也很难出售，挽回损失，“这跟土豆、白菜滞销还不是一码事儿，土豆白菜可以降价推销，活禽现在降价也卖不出去，即使卖出去，万一出事儿也担不起这责任。”

　　周杰初步的想法是，建议与农宝网合作的鸡鸭养殖户们先把家禽屯着，通过出售鸡蛋、鸭蛋来减少损失，“用卖蛋所得来维持养殖，同时做好防疫，挨过这阵子，只要不出问题，鸡鸭还能卖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