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两梅案”：浙江“叔侄蒙冤案”再现？

　　本报记者 王鹏善 上海报道

　　4月8日，上海市人民检察院在其官方网站发布了一则消息称：针对近期媒体有关“梅吉祥、梅吉杨案”情况的报道，上海司法机关高度重视，已组织专门力量，对该案历次复查情况进行梳理，并将依法就相关问题做进一步核查。

　　此前4月4日，媒体报道了18年前发生在上海的“梅吉祥、梅吉杨杀妻害嫂案”可能是一起冤案。刘炳华通过媒体表示，他奔走7年找到了能找到的所有证人，判断自己已追到了极可能的真正犯罪嫌疑人。

　　刘炳华是上海一名退休高级检察官，其对本报记者说，“两院已经派人和我聊过了，调查程序已经启动，但是我希望能够尽快锁定犯罪嫌疑人”。

　　“对于刘炳华追求法律公正的精神我们不否定，但是至于‘两梅案’最后有什么定论，现在说都为时过早，我相信两院（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会给出一个负责任的答复。”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宣传科负责人这样告诉本报记者。当初“两梅案”正是由第一分院负责审理。

　　一旦“梅吉祥、梅吉杨案”被调查确认凶犯另有其人，将是继近期浙江张高平、张辉叔侄冤案平反后的第二个案例，一个不可忽视的背景则是中央对司法公平正义的密集发声。

　　2月2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进行第四次集体学习。习近平指出，要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3月26日，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曹建明在全国检察机关队伍建设工作会议上强调，必须把提高检察队伍整体素质和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能力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来抓。

　　两梅案起争议

　　1995年7月6日，上海发生一桩杀人案，当天上午10时许，梅吉祥在家中发现妻子顾敏黎昏迷在地。

　　事发数月后，顾敏黎指控梅吉祥是凶手。经过审讯，案子被确定为故意杀人；随后梅吉祥供出自己的孪生弟弟梅吉杨为“同谋凶手”。

　　1997年2月，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梅吉祥死缓，梅吉杨12年有期徒刑，如今弟弟已经出狱，但是梅吉祥仍在狱中服刑。

　　“当初没有疑义的，一审二审，最后由最高人民法院判定的，如果现在提出疑义也是要由两个最高院来下决定，具体要依法办事，要事实和证据。”上述检察院第一分院宣传科负责人对本报记者说。

　　说到证据，刘炳华则认为这是本案最大的疏漏之处。他认为，此案基本可定为“三无产品”，他发现，两梅既无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现场没有任何与他们吻合的指纹、脚印、血迹或毛发。而法院判定两梅有罪的最重要证据，就是被害人顾敏黎的直接指控。

　　“如果个别办案人员有错误、有偏差，那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个案子是很多层级来审理的，大家都是认真办事的。”上述检察院第一分院负责人表示现在媒体一边倒，有失偏颇，“定论尚早”。

　　据本报了解，在刘炳华之前，梅吉祥的母亲先后去过二十多次北京，但最终等来的消息是不符合再审和抗诉的条件。

　　而刘炳华在接触到梅氏兄弟的案子之后则发现诸多疑点，七年来他走访了案宗中提到的所有证人，并通过自己的分析确定了最有可能的犯罪嫌疑人。

　　沉默权何在？

　　“出现冤假错案基本肯定是刑讯逼供造成的，错案也许因为一时的侦破技术有限，还能理解，但是冤案一定和刑讯逼供有关。”上海市翟建律师事务所专职刑事辩护律师张培鸿在谈及两梅案时告诉本报记者。

　　据梅氏兄弟的辩护律师近期对媒体记者透露，对梅吉祥的首场审讯从晚上8点持续到凌晨3点，警方确定为故意杀人。随后以“超过10小时”的审讯追问其手上的刀伤，“在强大的攻势下”，梅吉祥“终于供出了弟弟”。

　　“嫌疑人的沉默权得不到保障，仅以口供作为审判依据，必然会造成很多的冤假错案。一个人为什么会承认自己没干过的事情呢？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张培鸿认为。

　　张认为，直接的或变相的刑讯逼供最终都能造成证据的改变，“真相被埋没”。而解决冤假错案的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保障嫌疑人的“沉默权”。

　　“犯罪嫌疑人有了这个权利，检方就不会在以‘口供为王’。所有的这些冤案，都是在被审讯人员在某一时间受不了，才说出的口供为依据判定的。”张培鸿解释说。

　　张认为如果司法制度不能从根本上保障嫌疑人的沉默权，此后仍然不能断绝冤假错案的发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