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少女自曝卖淫四年：数次被抓派出所没人管

心理师张红鸣在为小瞿做治疗

　　《13岁少女自曝被逼卖淫四年》后续

　　一封网络举报信曝光了还没到13岁的小瞿被表姐和表姐夫拐骗，强迫她卖淫长达4年之久，4年里，小女孩每天都要接客，为了让她做生意，表姐和表姐夫给她长期吃避孕药，打止血针，如果反抗就灌辣椒水……

　　这样悲惨的遭遇，直到今年春节，女孩被放出来，她的二姑妈才知道。3月25日，女孩在姑妈姑父的带领下去温岭市公安局城东派出所报案。

　　微博里，在小姑父的帮助下，女孩实名写了自己的经历。

　　年仅17岁的女孩为什么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

　　4年的折磨又在她心灵上留下怎样的伤痕，今后如何走出阴影？又如何维护自己的权益？

　　前天，我和浙江金道律师事务所律师廖志松、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张红鸣一起去温岭见到了小瞿姑娘。

　　梦里都是那些场景

　　我们在温岭当地一家宾馆见到了小瞿。

　　这几天，小瞿的经历在微博上被转发后，温岭警方十分重视，成立了专案组，为了协助警方调查，小瞿和二姑妈、小姑妈一起到温岭，由警方照顾她们三人的生活，还派专人保护她们的安全。

　　刚一见面，小瞿的两个姑妈都很警惕，眼神里甚至有点防备的意思：“我们想等官司结束后，再给她做辅导。”

　　小瞿则坐在床沿上，低着头，侧着身，像是要缩到被子里去，人有点颤抖，让人怜爱。

　　我坐到她边上，摸摸她的刘海，说：“你的头发很油，好洗了啊！”我想打破我们俩的僵局。

　　她别了别头，算是回应，我摸摸她的脸，让她不要过于紧张。

　　这种紧张情绪，张红鸣认为，是小瞿这几年在这样的环境中，身心都受到创伤，处于“创伤后的应激状态”。

　　张红鸣和她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她总靠在姑妈的怀里，低着头，张老师简单做完介绍后，问她：“现在你最需要什么样的帮助，遇到什么样的问题？”

　　她说自己睡不好，经常会做梦，“梦里都是那些场景”，张老师说，这种“闪回”是因为她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她无法放松，甚至她的呼吸都很局促。说着说着，小瞿的脸上已经淌满泪水。

　　张老师拥抱她，抚摸她的肩膀，张老师说这是让她得到心理支撑的力量，让她放松下来，张老师对小瞿姑妈建议，她们以后也要经常对小瞿这样做，让她放松。

　　最后，张老师对小瞿做了催眠治疗。

　　张老师说她在给小瞿做催眠治疗的时候，向她描绘了一个美丽的童话王国，有草地有沙滩有花，小瞿刚开始被催眠时，张老师说她还是很紧张，深呼吸也很难，张老师把手放在她的额头和头顶上，让她平静，渐渐地，她开始闭上眼睛……

　　等她起来，脸上有了红晕，嘴角也上扬，“你是最棒的！”张老师说，一些年幼时受到性侵的女孩，要么自暴自弃，要么以后在婚恋男女关系等问题上会出现焦虑等，她希望给予小瞿好的心理暗示，给她注入自信的正能量。

　　这场互动显然收到了效果，当张老师给小瞿留电话说：“你别叫我奶奶，就叫我阿姨好了，这样我们没有距离”，小瞿学着张老师的样子，伸手摸摸张老师的脸，说：“你不老的”，她还搂住了张老师，靠在张老师的怀里……

　　表姐已经被警方抓获

　　就在小瞿被催眠的同时，小瞿的表姐陈某正在被温岭警方从丽水龙泉押解回来的路上。

　　丽水警方说，小瞿微博上的举报，不仅引起了温岭警方的重视，也引起了丽水警方的关注。

　　小瞿的表姐夫和表姐是龙泉安仁镇某村人，安仁派出所第一时间对嫌疑人落脚情况进行排摸和布控。

　　据反映：他们夫妇俩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也联系不上。经过排摸，警方发现这对夫妇在龙泉市区至少有3处暂住点，房子都是租来的。

　　前天清晨6点多，通过缜密部署，龙泉警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对3处暂住点进行了突击。在其中一处暂住点，发现了表姐，同时在房间里还有另外一名男子，经核实，却不是小瞿的表姐夫。在另外一处暂住点，住的是表姐的两个女儿。

　　民警发现，小瞿表姐的大女儿已经13岁。当小瞿表姐陈某被抓后，民警问她：你的女儿也就跟你表妹当年差不了几岁，如果真的像网上说的，你真的太不应该了!

　　她没有接话，一直很沉默。抓捕民警说。

　　温岭警方随后将陈某带回温岭。温岭日报记者在派出所看到了被押解回来的她，“她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有点憔悴”。

　　不过，对记者的问题，陈某一问三不知，比如当记者问她“你是她表姐，她只有13岁，你怎么忍心让她这么做？”她都摇头。

　　办案民警说，在表姐房间里，发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在一个文件夹里面找到了小瞿发的举报帖。

　　事实上，小瞿表姐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据她交代，她和丈夫得知小瞿报案后，就分头藏匿起来。

　　目前，陈某已因涉嫌强迫卖淫罪被刑事拘留。

　　法律专家免费帮小瞿打官司

　　快报报道了小瞿的遭遇后，浙江金道律师事务所魏勇强和廖志松律师十分关注，他们愿意免费帮小瞿打这场官司，前天到温岭和小瞿面对面，听听她和家人的想法。

　　廖志松律师表示希望能为小瞿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担任小瞿参与后续的审查起诉阶段和一审诉讼阶段的代理人。

　　廖律师是个细心的人，他觉得小瞿这么不安和恐惧，也许需要一种毛茸茸的玩具陪伴，抱着它会有安全感。张老师十分赞同，她说让小瞿晚上抱着小熊睡觉，就会让她身体得到放松，那些不好的回忆不容易再在脑子里闪回。

　　小瞿说想读书

　　不管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小瞿也将面临着重新开始的漫长人生，她跟我说，她最想读书。

　　采访中，我发现小瞿很渴望知识，后来我们给她挑了几本童话书，希望打官司的这段时间，这些书可以陪伴她。

　　但事实上，即便是一本童话书，上面的字，她也可能认不全。事发前，她只上到小学三年级，就被表姐骗走了。这几年的暗淡日子，她都没有看过报纸，她甚至连未成年人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说，她第一次知道这个词，是一个来玩的出租车司机告诉她的，“说我还是未成年人，我后来才问姑妈是什么意思”。

　　目前，小瞿的阅读还存在障碍，她很多字都不认识，可是如果她去读书，还会面临着一个和比她小很多的小朋友同处一个教室的问题，但目前来看，小瞿在社交上有恐惧。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能否有专业的志愿者上门，对她进行一对一的辅导。

　　小瞿说，她要多学点知识，然后去好好找工作，她还有妈妈在医院等着她照顾。

　　追问

　　举报帖中的小黑警察是否存在

　　警方为何未能早发现小瞿被强迫卖淫

　　小瞿在微博里提到“在接客过程中曾几十次被警察抓到派出所去，总以为从此可以解脱了，没想到一进去不问不理地关你几个小时，签个字就可以走了，一次次的解脱希望，变成了一次次的失望！因为我听见表姐和表姐夫讨论说他们在派出所拉关系花掉了几十万元，还带来一名叫小黑的警察……”

　　记者昨天联系温岭警方，警方说从目前调查情况看，暂时还没有找到“小黑”这个人，他们还在进一步调查。

　　而小瞿的表姐陈某交代时也说自己不认识什么“小黑”警察。

　　另一个问题就是小瞿自称被抓过几十次，但据温岭公安局调查发现，小瞿在温岭被抓记录只有三条，因为找不到卖淫证据，所以对其教育后释放。

　　每次到派出所时，小瞿都没有向警方反映被迫卖淫一事。

　　这三次，都发生在2011年左右这一年，小瞿15岁。

　　表姐被抓后，没有承认自己逼迫小瞿卖淫，她说自己是付给小瞿工资的，一个月3000元，小瞿行动也是自由的，还出去买菜什么的。

　　但小瞿说，她从来没拿到钱，银行卡都由表姐夫保管；即便吃饭，她也是由表姐夫带着吃好了就回去，被关在屋子里，“打电话就是报平安，不能多说一句，不然会被打”。

　　通讯员 蓝义荣 记者 杨丽 胡聪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