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司机最不喜欢的乘客：挤在前门不挪窝

　　来源：潇湘晨报

　　继长沙802路公交车司机陈刚春节连上6天班后突然死亡后，906路公交车司机何卫红日前在行驶途中突发腹部剧痛陷入昏迷。

　　为什么公交驾驶员个体显得如此“脆弱”？

　　长沙公交运营被抛向市场后，公交企业要做到“盈利”，靠的是公交司机在线路上的每一趟往返，将一块或两块钱票费聚集成山。

　　潇湘晨报联合大湘网调查表明，公交司机依旧是一个劳动强度大的群体，一个易患职业病的群体，更是一个在制度惩罚和争抢效益夹缝中生存的群体。

　　当乘客抱怨驾驶员“不合格”时，驾驶员眼中的乘客标准又是怎样的？调查表明，他们希望服务对象尽量是“动作快、素质高”的市民。

　　“政府推动公交市场化，公交公司推动驾驶员市场化，而驾驶员希望乘客都是售卖过程中最好讲价的那个人。这就是公交驾驶员法则。”湖南师范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胡建新说。

　　本报记者方兴长沙报道

　　公交驾驶员工资渐趋合理

　　驾驶员月收入人均4160元，这是民营公交公司长沙嘉年华巴士有限公司对3月份发放工资统计的记录。

　　“这个工资水平跟几年前相比有大幅增长。”长沙嘉年华巴士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丁泽永说。

　　能拿到这份薪水的公交司机需要付出怎样的劳动？

　　“我们公司每个月上班18天以上，早上6点发车，晚上8、9点收班，算一个班，开三天休一天，或者开四休一甚至开五休一，”嘉年华公司副总经理杨德光告诉记者，只要身体好，每个月可以上23天到25天班，每天可拿到210元工资。

　　万众公交的一位管理人士对记者说，近年来工资上涨正逐渐缓解长沙公交行业驾驶员缺员的现实，“一人一台车的现象不多见了，驾驶员的劳动强度和工资之间逐渐形成良性循环。”

　　调查显示，近五成受访者认为工资和劳动强度逐渐成正比。

　　从岳阳到长沙来做公交司机的何辉对记者说，公司各种奖惩制度严苛。

　　“载客量、票箱收入、安全正点里程、百公里油耗，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你：这不仅是开车，还是在替公司挣钱。可见要拿到4000多元的工资，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说。

　　希望乘客“动作快，素质高”

　　作为带有公益性质的行业，为什么还要设立“票箱收入制度”？

　　“公交交给市场运作以后，公交公司要运转，首先要不折本，就需要驾驶员严格监票，”杨德光说，有些公司设立票箱每月满N万元、驾驶员可提成H元的奖励机制，就是为了激励驾驶员“多拉快跑”，保证公司收益。

　　事实上，公交公司的系列制度，促使驾驶员完成“司乘人员”的角色转换。

　　“每个司机既要开车，又要注意收费，还要注意前上后下、安全运载，”何辉说，多拉快跑不仅关乎公司利益，也关乎驾驶员个人利益。

　　杨德光以801路的营运为例给记者算了一笔账：该线路每天每台车的票箱收入为1200元，而开支包括：驾驶员工资210元、油耗75升折合为520元、维修20元、车子折旧200元、保险33元、驾驶员其他福利如五险等月人均500元，加上事故风险赔付、管理人员开支和税等，“每台车实际上并不盈利”。

　　“现在公交企业就靠每年的燃油补贴维持运转，即燃油高于3500元由政府补贴给企业，”杨德光说，在这样的背景下，企业不得不默认驾驶员“多拉快跑”。

　　在“利益驱使”下，驾驶员喜欢动作快、素质高的乘客。

　　调查显示，近五成公交驾驶员不喜欢乘客挤在驾驶室前门位置不往后门挪动，而不喜欢后门上或前门下、到站不下过站了大喊停车行为的驾驶员分别占34.00%和30.67%。16.33%的驾驶员受访者表示，他们并不喜欢上下车动作慢腾腾的乘客。

　　在湖南师范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胡建新看来，“多拉快跑”的激励机制，正好合理解释了驾驶员为一块钱车票跟乘客发生口角的现象，也能更好理解拒载老年人、开飞车甚至动手的行为。

　　低学历和低年龄结构之弊

　　本报昨天推出的针对公交司机满意度的调查显示，乘客最不满意驾驶员开飞车、闯红灯，而拒载老人排在第五位。

　　“他们是一群有技术的农民工。嘉年华曾做过统计，400多台车的驾驶员，不到一成是长沙本地人，接近九成来自常德、益阳和岳阳等地，素质参差不齐。”杨德光向记者解释“经常发生违规驾驶和拒载老人等行为”时说。

　　抽样调查发现，近85%的驾驶员只有高中及以下学历，大专学历者只占14%，而本科学历只有1%。而这些人在公交行业里待满3年以上的占六成，40岁以下的驾驶员占七成。

　　“低学历和低年龄结构，或许正是公交司机与乘客之间易发生纠纷的原因所在，”胡建新认为，年轻人易冲动，而低学历者对事物的理解缺乏逻辑，“这个行业关键在于制度建设，要学会用制度约束他们。”

　　长沙公交公司有一项制度设计为“起点至终点计时制”，比如汽车南站到湖南农业大学，计时1小时10分钟，公交车从起点到终点不得在70分钟内到达，杨德光说，“这是为防驾驶员开飞车等不安全行为发生”。

　　但事实上，开飞车、进出站乱穿插、随意变道的事情还是经常发生。调查显示，35%的受访驾驶员认为长沙城区通行情况不好，逼迫驾驶员“一顿乱来”，只有23.33%的受访驾驶员表示，少数驾驶员素质不高，喜欢开飞车。

　　公交司机是职业病高发群体

　　如果说制约困境关系着公交行业声誉的话，那么公交车司机身心健康则直接关系到城市的公共安全。

　　近年来，公交驾驶员在行驶途中突发疾病甚至猝死的事常有发生。

　　调查显示，公交驾驶员是职业病高发人群，病患主要集中在腰、颈和胃，而近年心血管病多发。

　　“公交驾驶员长时间处于高压状态，饮食不规律，高低温作业、无午休，很容易造成胃溃疡等相关疾病发生，”湖南省人民医院消化科彭娅博士呼吁避免疲劳驾驶、反对调休，“开16个小时再休息一天的做法，对身体损害最大”。

　　公交车调查引发网友大吐槽

　　本报5月14日A04“晨报民调”版刊发《最不满收费贵，长沙公交何时姓“公”》后，网友对长沙公交车服务大吐槽，8小时跟帖超过190个。

　　腾讯网友“流年”说，长沙公交车像云霄飞车，司机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年轻人都站不稳，人都挤得像照片。

　　“那确实，我深有体会，”在腾讯网友“易迷”看来，有时候上得了车“也是挤油渣子”，“人多得不得了，司机都不懂得变通，不到30度就不开空调。”

　　网友“清风无语”有一次候车“傻等了一个多小时”，“公交来了，我飞跑到车门口的时候，车门刚关，司机就不开车门让我上车，丢下我跑了，气得我想吐血。”

　　不过，网友“muqiu”觉得这几年长沙公交还是有进步的，“以前坐个车，经常看到司机说脏话，乘客在车上抽烟的现象也很多，但现在好了很多，车上抽烟的乘客或司机基本还是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