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竹筏工连救4名落水姑娘精疲力尽 被漩涡卷走

昨天，事发河段堰坝上冲下来的急流。

　　记者 郑亿 培训生 郭波 摄影 朱丹阳 制图 高薇

　　余杭径山镇的双溪漂流，不少人都去玩过。这几天气温稳步升高，去漂流的游客渐渐多了，据双溪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数据，双溪漂流每年最热的是5月到9月，日均客流量超过七千人。

　　前天下午，以地势平缓和休闲游为特色的双溪，突然出事

　　57岁的筏工申屠和铭，载着12个上海姑娘，划过号称双溪的“夹堰险漂”时突遇漩涡。游客惊慌失措，竹筏登时失去平衡，五个姑娘落水……

　　和赶到的景区安全员唐冯水一起把游客救起后，申屠师傅体力不支被卷入了漩涡。

　　昨天早上5点40分，申屠师傅生前的好友、老同事毛师傅，在离漩涡约50米远处的双溪岸边，发现了已沉入水底的申屠师傅遗体。

　　连天下雨、上游水坝放水

　　夹堰下形成了吸力很强的小型漩涡

　　双溪漂流景区全长3.5公里，这一带撑竹筏十年以上的老筏工都说，全双溪最险的就是这个“夹堰险漂”。

　　夹堰是一种三角形的堤坝，五六十米宽的河面上，并排建了四座（边上的两座分别和南北两岸相连），把经过的双溪水分成三条宽度不足两米的小水道。上游的水经过夹堰，原本平缓、少有涟漪的河水，马上变成奔腾状……

　　我们用一根竹竿插进双溪探测，发现按深度划分，“夹堰险漂”可大致分成四段：

　　第一段是上游水，深度约35厘米，流速较慢；

　　第二段是流经夹堰时的河水，深度超过60厘米，流速较快；

　　第三段是夹堰水和下游水的交汇处，因为夹堰水的奔腾之势，这里形似一个小瀑布。此处水流过急，又没有下脚处，深度难测；

　　最后一段就是下游水了，流速趋缓，但深度增加到80厘米以上。

　　景区安全员唐冯水说，夹堰原本具有灌溉功能，但现在的功能，只是单纯地把流经它的水流变急。他在夹堰边当了十几年安全员，目睹过无数游客自行跳入水中“爽一爽”。“但要过夹堰了，所有筏工都会提醒游客不能乱来，要坐着一动不动。”

　　双溪上游有一个叫四岭水库的小型水库，附近居民全靠它供电。水库每天会视情况开闸放水，水一放，下游水位马上就起来了。

　　“双溪是不会涨潮退潮的，水位只有每天上午11点水库放水了才会上去。但水库每天放多少水都没一定，所以双溪水位也不一定。你们今天看到的水位算是正常水平，昨天，这里的水位要比今天深一倍多。”

　　唐师傅带着我们去了他住的双溪村凉亭组，村民都是从小在双溪边长大，对双溪无比熟悉。

　　“昨天会出事，主要还是因为漩涡。”村民们分析说，“这几天一直下雨，水库蓄水多了，放水就多，昨天放水后，夹堰跟下游交汇的地方就生出两个小漩涡。但这种漩涡，水位高的时候一般都会有，以申屠这么老的经验，本来也是过得去的……”

　　遇到漩涡，一竹筏12个姑娘惊慌过度

　　老筏工连救4人脱了力

　　唐师傅除了在岸上留意漂流游客的安全，也会经常穿橡胶服，下水去捞水草、清理河道。

　　据他说，前天，“夹堰险漂”四段水域的水位，分别达到了1米、1.5米、4米、2米。

　　“夹堰和下游交汇的漩涡这里，本身就特别深一点，再加上瀑布一样的河水，水位可以到4米的，被这个漩涡卷进去，唉……”

　　前天下午两点，申屠师傅载着一竹筏12个姑娘过来时，碰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

　　申屠师傅马上告诫船上的姑娘，全都坐在位子上，不管筏子进水还是怎样，都不能乱动！

　　双溪漂流用的这种大型竹筏，由20棵碗口粗细的竹子扎成，坚固、宽大（竹筏长度约9米，船头较窄，约2.2米，船尾宽度约2.8米），上面放着几排1.2米左右宽的长椅，每张长椅可坐两到三人。人坐满后，竹筏四周还会留出宽敞的空间，供筏工移动。

　　“筏工除了撑船，也起调节平衡的作用。船摇晃起来，筏工会左跳右跳把船稳住。这里哪个筏工不是在双溪里从小玩到大？一般都是撑得很稳的。”

　　但问题是，船一旦有失去平衡之势，大多数人都会慌张。慌张了，就不可能坐着不动。

　　出事时，申屠师傅就遇到了这种状况：船上的女游客都不谙水性，竹筏从第一水道进入下游的瞬间，受漩涡牵引，开始摇晃，一晃，河水就打了上来。游客们开始在筏子上左逃右逃，申屠师傅阻拦不住。很快，竹筏猛地一斜，五个姑娘滑了下去！

　　“其实这种大竹筏，摇得再厉害也不会翻的。有的游客太害怕了，滑进水里，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筏工伸手一拉，也就上来了。昨天申屠一下子就拉上来两个，但还有三个冲出去了，只能下水救。”

　　申屠师傅和唐师傅同时下水救人，两人配合下，又救起两个游客。

　　“这时候申屠已经有点要被漩涡卷过去了，但他水性好，撑得住，我赶紧把最后一个游客救起来，又去救他。但他刚救了人，体力消耗很多，我去拉他，他已经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光我一个人出力，就拉不过漩涡……”

　　唐师傅拼尽全力，连拉申屠四次，申屠去势不改。唐师傅脱力，被游客们拉上竹筏。大家再一回头，已没了申屠师傅的踪影……

　　出事当天平均水位一米五

　　双溪漂流暂停营业三天

　　申屠师傅的灵堂，就设在他凉亭组的家里。

　　这是一幢干干净净的两层楼房，我们赶到时，这里已经聚满了附近村民，哀乐传出数百米。

　　申屠师傅的妻子只抬头跟记者说了一句“他才57岁！”，就又背过去泣不成声。

　　“我爸以前一直务农，90年代末双溪漂流搞起来，他就去当筏工了……”申屠师傅的独子，对父亲的意外一时难以接受。

　　父亲一直靠撑竹筏供他读书，但他对父亲的处境却并不太清楚。“我也是今天跟他同事聊天才知道，他一年收入不到两万，养我有多少不容易！我毕业后就去了临平工作，陪他的机会也不多……”

　　围在灵堂外的申屠师傅同事们，都在大声叹气。

　　“他这次真的是运气不好。偶尔有游客滑下去，我们很多都碰到过，一次次都没事的。夹堰那边的漩涡我们也都知道，小心点、保持平衡，都过得去的……只能说，他这次筏子上人有点多，秩序也没控制好，再加上一下滑下去五个，救起来是吃力的。”

　　至于外界说的申屠师傅脱了救生衣后再下水的情节，各位老筏工们也都予以了证实。

　　“我们撑船，向来都是不穿救生衣的，公司也没规定我们穿。因为真有游客穿着救生衣滑下去了，漂得会很快，我们要是也穿救生衣，就很难追上去救人了……”筏工们说，“其实双溪里基本都是比较缓的，只有夹堰这一个地方，算是有点险。

　　公司平时也有严格规定，双溪平均水位超过一米六，就要两个筏工撑一条船，超过一米八，直接停漂。

　　出事那天，平均水位一米五。“一个人撑，比平时是要吃力一点的。总之就是不巧啊……”

　　昨天，双溪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执行总经理梁山对记者表示，“申屠师傅是我们公司的元老级筏工，经验非常丰富，这次出了意外，公司也很痛心。”梁山说，“我们今天一早已经跟家属一起，去申屠师傅出事的夹堰边做了祭拜，也去他家进行了慰问……”

　　因为此次事件，双溪漂流将暂停营业三天，进行内部整顿。

　　“主要是加强筏工的安全意识培训，另外也会加强岸边景区安全员的巡逻力量，坚决不让类似的悲剧再度发生。”梁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