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18年前劫杀案真凶受审认罪 律师：证据违法

　　中新网嘉兴5月23日电(记者 赵小燕)18年前发生在浙江杭州萧山的一起出租女司机被劫杀案，是令陈建阳等5名萧山青年背负杀人罪名的两起案件之一。不过，22日浙江省高院宣布对陈建阳等抢劫、盗窃案提起再审。而女司机被劫杀案的疑似真凶项生源则于同日在浙江省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受审。

　　项生源被指控故意杀人，并且顺手拿走了属于女司机徐彩花的部分财物。

　　庭上，项生源陈述了案发当天经过。他承认当天有过伤害徐彩华的行为，但同时亦强调，自己离开她时，她还能和自己对话，并未死亡。他表示并不想让她死，自己也是2012年末被警方带走做完笔录后，方知徐彩华已在18年前死亡。

　　项生源最后表示认罪，并向家属道歉。

　　其律师则认为，徐彩华的死因并不明确，其最终的死亡和项生源的伤害并无必然的因果关系，可能有第三人所为。

　　项生源陈述经过：因60元车费起争执

　　项生源，男，1972年2月15日生，杭州萧山人。案发时是杭州盐业公司的一名搬运工，月收入1000多元。

　　1995年3月20日，刚发工资不久的项生源揣了刚发的1000多块钱工资，坐上了回家的大巴。中途，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钱被盗了，只剩几十块零钱。

　　由于回家尚需转公交车，他便想搭乘一位同学开的大巴。据项生源庭上陈述，自己在等车过程中，还把身上的几十块钱给了一老一小两名乞丐。

　　不过，他没有等到同学的中巴车。

　　中午时分，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跟他搭讪，问其要去哪里。双方一番讨价还价后，商定项出60块钱让司机送其去萧山前进家中，并约定到家后再给钱。

　　项生源说，自己上车后不久就睡着了，中途司机徐彩华叫醒她时，车已行至萧山农一场附近。

　　项和司机对这里都不熟悉，但此地与目的地尚有距离。徐彩华将车价喊至100元，项则认为是司机开错路，不应加价，双方由此发生争执。

　　据项生源在庭上所述，徐彩华准备开车回他的上车地点衙前镇，并让其出60元。项则借故要解手下车，并捡起了一块石头。“我以为自己下车后，她会开掉把我扔在这里，准备丢石头。”

　　不过，徐彩华并没有开走。她与项两人继续争执，项随后到徐彩华后座。

　　据项称，两人争执过程中，徐开口骂人，他一激动就给了徐一个耳光，而徐则咬住了他的手指。“我让她放，她不放，痛死了。我左手拿起了石头，砸了一两下，并拉了一下她。随后就把石头丢了。左手又伸过去，掐了下她的颈部，才把自己手指松出来。”

　　他的手指被松口时，顺手解下了徐的一个耳环。

　　据项陈述，此时徐彩华说“我给你钱”，并开始大喊救命。正巧前方有两三辆自行车骑来。因怕被发现，项捂住了徐的嘴并掐了她脖子。项生源说自己能记得徐彩华的反抗动作是在用脚踢前挡风玻璃。

　　项陈述，自己发现徐彩华晕过去后想离开，便把徐彩华从车中拖下放置在路边，头在草地上，脚在路边。

　　项说，自己走时，徐彩华还与他说话“不要丢下我”。不过，他还是开着夏利走了。

　　“18年来并不知道徐彩华已死”

　　案发后当天，项生源就回到了杭州盐业公司。他称自己从未与人讲起过此事，包括他当时的女朋友即现在的妻子在内。

　　项称，自己与妻子是1993年在盐业公司认识的，而案发时，其妻子已在重庆。

　　1995年8月，案发5个月后，为去重庆做腰椎盘突出的手术，项去了重庆。1998年春节前，项生源与妻子完婚。随后，他就开始在重庆，帮自己的连襟打理汽配生意。

　　后来，他和妻子又去了广东做窗帘生意。期间他曾转行想开公司但失败了，最终又开始做点窗帘生意。被捕前，他生意已经亏本。

　　据其辩护人杭州六和律师事务所律师童斌称，项生源在被公安带走后，曾以为是因自己欠债缘故。

　　庭上，项生源在陈述等多个环节中强调自己并无让徐彩华死的意向，且在他离开时徐并未死亡。

　　他说，自己每年都回家过年，如果知道徐已死，他那时候可能会去自首，而不是选择与现在的妻子结婚生子。他甚至假设，如果知道徐死了，被警方带走后，他绝不会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毕竟我有老婆，有两个孩子，有一个温暖的家。”

　　因侦查机关认定徐彩华是因窒息死亡，项生源最后说，“如果是窒息死亡，那就不能说话了，但我离开时她还能与我讲话。”

　　被指故意杀人且畏罪潜逃公诉人建议处“无期以上徒刑”

　　2013年5月10日，嘉兴市人民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对项生源提起公诉。检察机关对项生源公诉的证据主要包括现场照片、指纹、尸检报告、人身检查以及证人证言以及项生源的口供等。

　　庭上，公诉人指控项生源有杀害徐彩华的主观故意。主观明知死亡后果的发生，仍采取掐脖子、捂嘴等行为积极追求被害人徐彩华的死亡后果，其犯罪手段残忍，严重扰乱社会秩序，应当以故意杀人罪判处。

　　被害人徐彩华家属代理人22日也在庭上称，项生源畏罪潜逃18年，在被害人已求饶、昏迷的状况下，仍丢下徐而开车逃走，不符合常理。且徐彩华被害时，其女儿年仅八岁，其家庭承受了巨大创伤。而项生源方面甚至一直未对家属表达悔罪态度。

　　项生源仍强调自己离开时，徐彩华并未死亡，儿自己从未想过杀死一个人。

　　他也强调自己没有畏罪潜逃，18年来都不知道徐彩华的死亡，自己每年都回家过春节。

　　公诉人在庭上表示，虽然项生源在警方侦查过程中做了供述，有从轻情节，但其人需要为自己的犯罪行为承担罪责，公诉人建议法庭判处项无期以上徒刑。

　　律师质疑证据合法性认为可能有“真凶中的真凶”

　　22日，项生源的律师童斌认为，指控的故意杀人罪名不能成立。但他认为项生源并无杀人的主观故意，“最多只是出于自信的过失，他没有料到，他轻信不会。”

　　同时，他认为，目前项生源被提起公诉的前提尚不存在本案的审判应当以前案的撤销为前提。而目前，因徐彩华被杀案获刑的浙江萧山5名青年目前并未被改判。

　　另外，他在庭上一直质疑警方证据合法性。

　　据他称，警方现场勘验笔录中，并没有勘验人员的签字确认，且该笔录为破案后所补，勘验笔录最终并没有记载公诉人所提的指纹证据。

　　童斌还称，现场做勘验笔录的警员曾表示，2000年以后才有了对指纹的拍照固定，那么1995年的拍照固定指纹证据从何而来？

　　另外，他还质疑尸检报告中只有死者头部颈部等外观照片，但却没有肺部等内脏照片，而肺水肿是窒息死亡的特征。且该报告在1995年8月29日才予出具，时间很反常。

　　本案的关键节点是公安在一次指纹比对中，发现名为“项古顶”的指纹与当年在徐彩华案中发现的指纹一致。而项古顶又与项生源指纹一致。“项古顶并不是项生源地别名或者曾用名，他到底是谁？一直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童斌称。

　　律师认为，本案可能还有“真凶中的真凶”。首先据项生源从口供到庭审，都坚持认定他离开时徐彩华还活着，且是躺在地上。但根据证人证言，死者被发现时，身体是趴在地上，且位置与项生源描述并不一致。

　　另外，据徐彩华的家人讲，徐彩华手上还有两枚戒指，项生源口供中并未提到，但死者被发现时，戒指已经不存在。“这些都不能排除，还有第三人在项生源之后，曾经用类似掐脖子捂嘴巴等方式对待死者，并拿走戒指。”

　　他请求法庭坚持无罪推定原则，坚持程序正义，对勘验笔录等证据不予采信。

　　项生源当庭认罪并道歉

　　在最后的陈述阶段，项生源向徐彩华家属说了“对不起”，“毕竟是我毕竟我是打了他。至于她为什么死，我也想法院作出公正的裁定。”

　　他说，自己在向公安做了如实供述，“考虑当初的行为犯了罪，有过错，我认罪。”

　　据律师童斌了解，被害人徐彩华家属已提起民事诉讼，要求赔偿105万5千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