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药企业协会:国内药企行贿官员医生更严重

　　记者昨天从公安部获悉，英国制药巨头葛兰素史克（中国）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GSK中国）的部分高管，因涉嫌行贿、收受回扣等严重经济犯罪被立案侦查。

　　涉嫌行贿收回扣等罪名

　　据警方介绍，近年来GSK中国在华经营期间，为达到打开药品销售渠道、提高药品售价等，利用旅行社等渠道，采取直接行贿或赞助项目等形式，向个别政府部门官员、少数医药行业协会和基金会、医院、医生等大肆行贿。

　　同时，该公司还采用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通过旅行社开具假发票或虚开普通发票套取现金等方式实施违法犯罪活动。

　　公安部表示，该案涉及人员多，持续时间长，涉案数额巨大，犯罪情节恶劣。现有证据充分证明，该公司部分高管和相关旅行社的部分高层人员已涉嫌严重商业贿赂和涉税犯罪。近日，公安部统一组织指挥湖南长沙、上海和河南郑州等地公安机关，对此案立案侦查。目前，公安机关已对该公司和相关旅行社涉案犯罪嫌疑人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经初步审讯，犯罪嫌疑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案件仍在进一步侦办中。

　　另据透露，公安机关查明该公司部分高管涉嫌利用职务之便，通过旅行社以提取会议业务回扣、接受项目好处费等，大肆收受贿赂。

　　被查或因离职高管举报

　　7月9日，《每日经济新闻》对葛兰素史克“贿赂门”进行了报道。

　　该报道称，“行贿门”最早被曝光是在6月27日，但GSK中国方面一直对相关情况保持缄默。GSK中国在接受采访时称，公司确实收到涉及保妥适（俗称肉毒素）在中国的销售和市场行为的举报，但经过彻底调查，并没有发现有证据支持这些指控。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根据其获得的举报材料，GSK涉嫌在华推广产品保妥适期间，向医生许诺回扣。举报材料称，GSK中国中枢神经药物部门制订了名为“瓦西里”的行动计划，每人都用私人邮箱交流信息，许诺向医生提供回扣，并在各种学术会议期间支付500-1000元现金，以酬谢他们开出处方。

　　《每日经济新闻》的报道称，有媒体援引消息人士爆料称，2012年末，GSK中国有高管离职，因对公司开出的补偿条件不满，遂向警方及GSK海外总部递去材料，举报该公司在中国市场的商业贿赂等行为。

　　有媒体援引美国媒体的报道称，GSK内部人士向警方举报了公司的商业贿赂行为，此次调查是中美警方联合行动的一部分。美国司法部还提出证据，认为GSK涉嫌商业贿赂，他们将现金贿赂伪装成咨询费、高价餐费、周末休闲活动开支和奢侈娱乐活动开支，但目前针对商业贿赂的处罚结果还没有公布。

　　跨国药企行贿并非个案

　　跨国药企在华行贿已非个案。有媒体报道称，在GSK之前，强生、西门子、辉瑞、礼来等跨国药企均曾卷入在华涉嫌行贿风波，辉瑞更是因商业贿赂被美国司法部门处以23亿美元的巨额罚单。

　　据媒体报道，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去年曾披露，全球最大制药企业辉瑞制药在包括中国在内的8个国家，向当地官员以及医生和医护人员行贿。 据SEC调查，在2001年至2007年6年间，辉瑞中国公司的员工邀请处方量较大的医生前往高级俱乐部，并对这些医生加以回报。同时，辉瑞中国公司还为中国医生量身打造“销售积分”回报模式，换取茶包、手机等礼品。

　　国际诉讼律师郝俊波曾实名向最高检察院递交举报信，举报辉瑞制药及其子公司惠氏在包括中国的海外行贿却未接受我国相关部门的处罚。昨天，郝俊波表示，到目前仍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作为个案，葛兰素史克案是不是中国政府严打外国药企的一个开始还不好说。

　　各方反应

　　葛兰素史克

　　称首次获知调查性质

　　GSK中国方面称，公司也是通过公安部的官网才第一次获知此次调查的具体性质，公司愿意配合相关部门的调查工作。“我们严肃对待所有关于贿赂和腐败的举报。我们会继续保持对公司业务活动的监督。一旦发现了类似的行为，我们将会迅速采取行动。”

　　针对是否虚开发票、本次事发是否源于内部举报，GSK中国方面并未给出答复。

　　检察官

　　多个环节有行贿空间

　　昌平检察院公诉二处处长洪磊是主办医疗行贿案件的专业人士，对医药行业行贿非常了解。

　　洪磊表示，医药企业会通过旅行社，把政府官员，医药行业协会和基金会、医院的相关人员组织到一起讲课，开研讨会，药企再以讲课费的名义行贿。有些研讨会实际上不存在，医药企业通过报销差旅费等行贿。在研讨会中，有的医药企业直接出面主办，有些则由其他单位主办。

　　洪磊说，一种新药上市，一般要经过临床、审批、统一采购和零售等环节，这些环节都存在行贿的空间。一种新药要上市，首先要经过临床试验，药企会担心通不过试验，或者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就通过行贿来解决问题，相关政府的审批环节，也会存在同样的情况。问题药一旦流入市场，将带来很大的问题。

　　洪磊说，由于政府将旧药降价，药企为了多挣钱，换个名字换种包装就成了新药。为了让新药通过临床和审批，药企会打通关节。

　　洪磊说，药品一般由省一级的部门统一采购，采购人员会有一定的自主权，有些药企为了让采购人员采购该公司的药，也会使用行贿的手段。

　　在药品进到医院后，医生的推荐也很重要。因此，医药销售人员会向医生“行贿”。

　　中国医药企业协会

　　国内药企行贿更严重

　　中国医药企业协会管理会会长于明德坦言，药企向政府官员、医生行贿早已是医药行业公开的秘密，这种现象其实广泛存在。“外企还好一点，国内药企行贿现象更严重。”而本次事件涉案人员众多、金额较大，加之其为业内知名的大企业，因此公安部立案侦查会对整个医药行业起到警示作用。

　　于明德表示，不能仅依靠监管机构查处，群众监督是很好的机制。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建立自上而下的总体反腐机制才是治本之策。

　　相关背景

　　抗生素 检出塑化剂

　　英国葛兰素史克公司，全球最大药剂集团，于2000年12月成立，在全球药品市场中占据7%的份额。

　　2001年初，葛兰素史克（中国）投资有限公司成立，并成为中国目前规模最大的跨国制药企业之一。投资总额超过5亿美元，在中国拥有5000多名本土员工。葛兰素史克（中国）有处方药、疫苗和消费保健品三大业务领域，有几十种预防和治疗药物，治疗领域涵盖肝炎、哮喘和慢性阻塞性肺病、抑郁和焦虑、肿瘤等。

　　2011年6月，葛兰素史克公司生产的抗生素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干混悬剂（又叫力百汀），检出邻苯二甲酸二异癸酯（DIDP），这是药品中首次查出塑化剂，被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要求停止销售和使用，并责令其召回。此前，香港特区政府卫生署曾在葛兰素史克法国制造的抗生素“安灭菌”中检测到含有塑化剂成分。

　　频陷丑闻 多缘于举报

　　早在今年年初，GSK总部就收到了来自中国区的举报材料，举报内容涉及在中国市场推广过程中的商业贿赂和超适应征治疗等行为。但经过内部调查，GSK总部称并未发现不当之处。

　　6月，GSK中国研发中心负责人臧敬五涉嫌学术造假被开除。早在数月之前，就有公司内部人士爆料称，其2010年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一篇学术论文涉嫌数据造假。

　　随后，《华尔街日报》发表文章称，有匿名材料举报GSK在2004年至2010年间曾在中国大范围贿赂医生涉嫌商业贿赂。同时，其在华销售人员“明显在地区经理的指示下，使用个人邮箱地址讨论肉毒杆菌的市场营销策略”。邮件显示，GSK将该营销策略命名为“瓦西里”，目标为48名医生，医生开具的Botox（保妥适，俗称“肉毒素”）处方达到一定的“销售目标”便可拿到回扣，回扣可能在300至500美元之间。

　　6月27、28日，警方到访GSK北京、上海、长沙三地办公室，带走相关高管协助调查。

　　剖析药企行贿案

　　行贿方式

　　医药企业出钱

　　通过旅行社组织研讨会

　　召集政府官员，医药行业协会、基金会、医院的相关人员到一起讲课

　　医药企业以讲课费

　　的名义行贿

　　行贿环节

　　新药欲上市

　　通过临床试验

　　通过部门审批

　　相关部门统一采购

　　进入医院医生推荐

　　京华时报制图 何将 京华时报记者 袁国礼 平亦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