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名噪一时、号称身家3000亿的“微博大V”禹晋永在销声匿迹数月后,于昨日再现公众面前,被闪光灯、聚光灯包围。只是这一次,采访禹总的已不再是经济界、地产界的记者,而是专门报道违法乱纪事件的政法记者们。因涉嫌诈骗52万余元,禹晋永脱下西装革履换上囚服,在海淀法院受审。庭审中,禹晋永否认了检方的所有证言,律师称要为他做无罪辩护。禹晋永昨天的表现,可以借用昨日微博中网友的一句话,“他还是这样能说会道,吸引人们的眼球!”
检方指控
虚构招标事实诈骗52万余元
昨天上午10点50分,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相机快门声,身着囚服的禹晋永被带上海淀法院第17法庭。身形明显消瘦、头发也已花白的禹晋永,抬眼瞧了瞧摄影记者们,用手抹了下鼻子,面带一丝微笑站定,目视前方。
在回答法官、检察官的询问时,禹晋永的面部表情很丰富,最多的动作是微微扬起下巴,此外他时而皱眉,时而挑眉,时而抿嘴,表情显出一丝不屑。
公诉人在法庭上宣读了起诉书,据检方指控,2003年3月,禹晋永以北京凯爱投资有限公司名义,与山东省梁山县人民政府签订《梁山凯爱国际高科技工业园区投资开发经营合同书》,根据合同约定,县政府提供1500亩土地使用权,北京凯爱投资有限公司计划总投资10亿元。2003年5月至6月,禹晋永在没有落实资金来源、不符合招投标条件的情况下,虚构梁山凯爱工业园项目招投标的事实,以北京凯爱投资有限公司的名义发布招标公告,并以购买标书款和投标保证金的理由在海淀区骗取北京中科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52.2万元。
对于指控,禹晋永表示“有异议,事实有异议、罪名有异议、认识部分有异议”。而他的两名律师也纷纷表态有异议,“我们要为禹晋永做无罪辩护”。
庭审现场
自己无罪口供当庭也要排除
法庭进入举证质证阶段后,公诉人宣读了两份禹晋永在侦查阶段的笔录,并称禹晋永被采取强制措施后,一直否认诈骗。
虽然在这两份口供中禹晋永都否认诈骗,但是他却要求法庭作为非法证据予以排除。这两份口供中,禹晋永说,2003年他的公司与山东梁山县合作开发一个房地产项目,后因国家土地政策调整没有做成。当时,北京中科软科技公司参加了投标并中标,后来因为很长时间这家公司没有来办理相关手续,于是他决定没收这家公司的52万元投标保证金。
对于这样一份出自自己口中的无罪口供,为何禹晋永也要排除?禹晋永的理由是“法律规定预审提讯时应该有两名预审员,但是当时只有一名预审员。口供中的话虽然是我说的,但是预审对我说的话进行了压缩式记录,不能反映我当时说话的神态、语调,不能反映客观事实”。
检方证人证言全部予以否认
此后,检察官又举出了多份证人证言,禹晋永也全部表示不认可,要求法庭排除。
受害单位的证言显示,2003年5月,该公司参加了禹晋永组织的招标,交纳了52万元的投标保证金,但交完钱后,就没了音信。该公司曾追问禹晋永招标情况,禹晋永还于2003年10月告知他们已经中标。由于现实情况既没有评标也没有开标,受害单位感觉他们不对劲,便派人到梁山县实地考察,发现所谓的国际工业园区实际上就是一片荒地。此后,受害单位要求禹晋永退款,但禹晋永一直找种种借口推脱。
“纯粹是谎言,从头到尾都是假话”,禹晋永听完被害单位的证言后,马上反驳,称当时他委托了中招国际(音)公司负责项目招标。
中招国际一名工作人员证言则称该公司在与禹晋永签订协议前,曾前往梁山县考察,看到一片荒地后决定不与其合作。
听了工作人员的证言,禹晋永非常不满,“完全是瞎说,这是他们老板跟我谈的事,他一个工作人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他老板才是个厅级干部,请我吃饭我都不去”。
辩称吃得不好脑子不好使了随后,检方宣读了梁山县科技园区管委会主任薛某的证言。此人证实称,禹晋永到梁山县时自称能投资8亿元,但是他们调查时发现,禹晋永并没有钱。因为连禹晋永在梁山县的办公室,都是管委会出钱租的。
对于主任的话,禹晋永也不认可,他称自己都是直接跟当地书记谈,薛某这样的下属没有资格跟他谈,所以薛某的证言不可信。
眼见所有证言禹晋永都不认可,法官问他“你说证言与事实不符,那事实是什么?”听了这话,禹晋永表示,自己在看守所里呆了一年,因为吃得不好,导致脑子也不好使了,“看守所里的饭就不是人吃的。我现在免疫力急剧低下,脑子不好使”。
此外,公诉机关的证据显示,号称身家3000亿元的禹晋永,案发时其个人账户上只有20多万元。
轮到被告方举证时,禹晋永的律师表示,他们将举出140多份证据,证明禹晋永无罪。由于时间已是下午,法官宣布休庭。
庭审花絮
能说会道的禹晋永
>>介绍身份 接连举出多个头衔
庭审之初,法官例行对禹晋永及其律师的身份情况进行确认。在问及禹晋永的学历时,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称“博士”。“博士,是么?”法官追问,因为在检方的起诉材料上,禹晋永的学历被写为“大学文化”。
“对”,禹晋永没有停顿,斜着扬了扬下巴,肯定地回答。
此外,在回答法官对于自己的职业的询问时,禹晋永显然不满足于起诉书上写明的两个身份。他向法庭滔滔不绝地列举了四五个身份:中国时代投资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凯爱资本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首钢世代(音)投资公司副董事长……停顿间,法官问他:“还有吗?”禹晋永脱口道:“还有,世代天津(音)投资公司的董事长、美国凯爱国际投资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
>>咬文嚼字 庭审数次纠正法官
因禹晋永的籍贯是四川绵阳,因而法官询问禹晋永在北京是否有暂住地。听到这个问题后,禹晋永的第一反应,是纠正法官“不是暂住地”是“常住地”。随后,他说出了在昌平区的地址,并在最后加上了“别墅”两个字。
随后,法官又询问禹晋永是否记得自己何时被抓获。禹晋永听了以后,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抬起下巴说,“请法官用词准确一点,不存在被抓获,应该说是刑事拘留或者被逮捕”。法官告知禹晋永,根据起诉书的记录,法庭要了解的是他被抓获的时间。“我不接受这个词汇,我是2012年7月13日,被海淀分局刑事拘留的”,禹晋永一字一句地说。
检方释疑
此案为何10年后才公诉
承办此案的检察官表示,经济犯罪案件存在取证困难。实际上,公安机关2004年立案之后一直在对此案进行取证,此案的证据中,有些是2004年取到的证据,有些是2012年取到的证据。按照法律规定,禹晋永涉嫌诈骗的数额是50万元以上,属于数额特别巨大,所以证据确凿之后就可以追究其刑事责任。
专家解析
禹晋永有明显自居心态
昨天,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武伯欣针对禹晋永的情况谈到,“拉大旗做虎皮”的人不光在我们国家存在,在国外也有,搞得自己来头很大,是骗子的一种普遍手段。其实这种现象反映出一种管理的失序,这不仅仅是互联网的失序,也是整个社会人际关系的失序。
谈到禹晋永,武伯欣教授讲,从他的个体上看,有明显的乱世冒险心态;从人格上讲,他是外向、善于交际,有明显的自居心态,达到某种名号后,会获得心理上的满足。他的这种心态也与整个社会浮躁的心态有关,受到了社会的影响,希望获得知名度、话语权、影响力。
武伯欣教授认为,除此之外,社会上的某些个体、某些小群体,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最初时,网络上的追逐、猎奇体现的是一种社会助长作用。直到谎言被识破后,人们才知道上了一个大当。
人物背景
禹晋永“微”事记
2010年2月13日,禹晋永在新浪发了第一条微博。半年后,唐骏“学历门”曝出。此时,禹晋永第一次高调进入公众视野,他突然跳出力挺唐骏,称自己是唐骏的校友。很快,禹晋永从微博走到公众舞台。到案发前,禹晋永已经拥有115万名粉丝,是名副其实的“大V”。
微博上晒多个头衔后,禹晋永的质疑声便不断。后中国政法大学教师吴法天发现禹晋永头衔众多,而到北大调查,发现其“北大博士后”身份有假,继而又发现他涉嫌经济犯罪,于是实名举报。2012年7月13日,禹晋永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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