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以来,不断攀升的失业率以及沉重的债务负担使全球中产阶级正面临坍塌的危机,“橄榄型”社会有向“M型”社会演变的趋势
文/张茉楠
大国崛起几乎都与中产阶层的迅速壮大密切相关。中产阶层的发展成熟程度决定着一个社会的进步和繁荣程度。然而,随着不平衡性的增强,全球中产阶级规模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萎缩趋势,这是全球经济增长和复苏乏力的重要原因。
统计数据显示,过去,在美国、日本、欧盟等国家和地区,中产阶层占全社会家庭总数的比重都在70%以上。中产阶层是经济发展的中坚力量,市场消费的主体,也是消费需求持续扩大的主要来源。2001~2005年,发达国家平均消费率已达78.3%。同时,中产阶层的形成,是促进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中产阶层是发达国家经济持续发展的“稳定器”,对人均GDP向更高阶段跨越发挥了重要作用。
全球中产阶级共出现三次爆炸性增长。1820~1913年间,全球经济增长从基本停滞发展到大约每年1%的水平,全球中产阶级人口从1.8%增长到13.2%。由于两次大战和经济危机的影响,中产阶级人口增长速度相对较低。1950~1980年间,全球中产阶级人口从23.5%增长到32.2%。第三次爆炸性增长发生在1990年之后,全球中产阶级人口从1990年的占总人口34.2%,增长到2006年的50.2%,涵盖了超过一半的世界人口。
然而这种趋势近些年却发生了逆转。特别是金融危机以来,不断攀升的失业率以及沉重的债务负担使全球中产阶级正面临坍塌的危机,“橄榄型”社会有向“M型”社会演变的趋势。经济增长的收益流向了富人阶层尤其是巨富阶层,西方国家出现了“集体向下沉沦”。
美国中产阶级危机重重。美国中产阶级的主要判定标准是收入,其次为自我评价。通常而言,家庭年收入3万至5万美元都属于中产阶级,中等水平应在8万美元左右。华盛顿智库“第三条道路”经济学家吉姆·凯西尔则把家庭年收入4.9万美元以上列为中产阶级。
战后,随着工业化的完成及向后工业社会的转变,美国社会结构演变主要体现在蓝领工人数量锐减,白领阶层不断扩大。然而,上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中产阶级面临两方面的严峻挑战。
一是收入增长放缓,到90年代后期出现停滞甚至实际收入水平下降。美国人口普查局的数据显示,1979~2007年,美国家庭收入的中数增长了13%,也就是说中等收入人群的收入增加了。但扣除通胀因素,实际可支配收入反而下降。
二是中产阶级内部出现明显分化,一部分上升为高收入者(主要是通过企业股票期权等资本收益),更多的中产家庭生活日益窘迫。根据纽约州立大学的研究,自1979年以来,美国收入分配不平等的程度加剧,1%的人口占有了80%的新增收入。另一最新研究表明,1999~2004年间,90%的美国家庭通胀调整后的收入只增长了2%,而10%的最富有家庭收入却增长了57%。
不断上升的经济压力使得越来越多的中产家庭靠负债维持超出其支付能力的生活水平,而80年代以来华尔街不断翻新的金融产品也刺激美国中产阶级选择了高负债、高消费的生活方式。1983~2004年,美国中产阶级的负债收入比率从0.45上升到1.19。可以说,过去二三十年来美国经济的景气,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中产阶级靠信贷支撑的过度消费基础之上。而此次以次贷泡沫破裂为标志的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与美国中产阶级的这种消费模式有着直接关系。
此次危机给中产阶级带来更加沉重的打击,累计失业人数超过800万人,多达200万美国家庭由于无力支付房贷而失去住房。此外,中产阶级面临的困境除了来自经济衰退因素外,还与联邦和地方政府财力不足,公共服务投入减少有关。自1970年以来,虽然美国中产阶级花在衣服、食物、生活用品和供车上的费用有所减少,但教育、医疗、住房和税收费用大幅增加。特别是子女抚养和教育费用成倍增长。近30年来,美国的大学教育费用增加了43.5%,是中等收入者收入增长的3倍,2/3的大学生需要通过贷款完成学业。39%的35岁以下欠款人需要至少十年才能还清贷款,1/4的人因欠债而推迟看病,14%的人为此推迟结婚。经济学家普遍担心,失去中产阶层的消费动力,美国经济复苏将遥遥无期。
美国的情况同样在欧洲上演。近些年来,德国中产阶级规模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萎缩趋势,2006年以收入水平衡量的德国中产阶级群体所占比重已由2000年的62%下降至54%。
在过去三四十年内,法国中产阶层收入上涨速度落后于住房、水电、燃油等物价上涨速度,导致目前中产阶层每月身负的“强制性开支”比重提高,使得他们可自由支配资金比重下降,严重影响其生活质量。“强制性开支”包括每月偿还贷款、各种税收、保险、房租、水电、煤气等无法缩减的开支。调查结果显示,1979年“强制性开支”平均占法国下层中产阶层月支出的21%,但2009年这一比例上升至38%。对上层中产阶层而言,“强制性开支”比例也在这段时间内从20%上升到32%。
新兴经济体中的巴西、俄罗斯等国家中产阶层也都遭遇停摆。金融危机以来,居高不下的失业率,持续缩水的家庭资产,一路攀升的负债表使中产阶层频频告急,甚至演变为社会动荡,这也让各国政府意识到,中产阶层危机可能导致经济复苏后继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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