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破产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版网站25日发表题为《底特律破产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的文章，全文如下：

　　美国银行业分析师 梅雷迪思 惠特尼为英国《金融时报》撰稿

　　底特律上周决定宣布破产一事，不应被视作美国市政债券市场上的一个孤立事件无论债券兜售者对客户怎么说。这令人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这起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城市破产案将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而底特律市也将创下重要的先例。

　　城市破产在历史上一直非常罕见，原因包括以下几点：各州有维护自己信用评级的决心，它们有获得廉价资金的渠道，以及破产会留下污名。但如今，在市政融资领域，情况已今昔非比。

　　问题的根源在于民选官员过去面临的激励体制。数十年来，美国各州的地方领袖寅吃卯粮。他们许诺向享有完善法律保护的公职人员发放养老金和其他福利。民选官员一直以来获取支持的一大法宝就是：他们能够对忠实的支持者（国家及地方工作人员）许下各种未来的好处，却在很大程度上不负有兑现这些承诺的责任。

　　如今，轮到我们承担这些豪爽承诺的后果了。在一些城市和城镇，昔日的承诺留下的账单如此高昂，导致政府没有钱提供哪怕最基本的公共服务。拿底特律来说，该市在破产前甚至已负担不起维持交通信号灯的费用。在美国的很多城市，基本社会服务削减幅度之大，已大大损害了社区居民的生活舒适度。

　　这在一定程度上缘于一种奇怪的法律规定。过去10年来，美国各州出现财政赤字的年份比没有出现赤字的年份还多。但美国50个州中有49个州的法律规定，政府必须维持预算平衡。迅速削减社会服务是填补财政缺口的常用办法。这意味着，基础设施项目被推后，公路、桥梁以及学校的基本维护被延迟，学校以及高等教育经费遭削减。

　　各州法律允许这种行为。但同样的法律又往往不允许政府削减养老金、福利及偿债开销。

　　换句话说，教育和公共安全往往得不到法律的保护，但养老金与市政债券则受到法律保护。因此，过去数年来，基本社会服务持续稳定地缩水，并在大多数情况下导致房价下跌、犯罪率飙升以及教育质量下滑。

　　糟糕的公共服务既不利于房产保值，也不利于商业投资。毕竟，一个社区之所以比另一个社区更贵，是因为人们认为前者的学校、安全保障、公园以及图书馆更有价值。甚至在税收上涨时，也会发生服务缩水的现象。这种种因素会赶走该地区的企业和其他纳税人。由此陷入无休止的恶性循环。

　　因此，美国各地方领袖不能继续原来的做法。他们必须站队，因为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来维持政府运转。在纳税人、工会和市政债券持有者中，他们会站在哪一边？如果他们站在居民一边，那么资金将流入缺乏资金支持的公共服务，这牺牲的是退休金和债券持有者。如果他们站在工会一边，那么社会服务将继续缩水，债券持有者面临的风险也将显著上升。如果他们站在债券持有者一边，那么社会服务和养老金都将面临风险。

　　迄今为止，解决方案要么是一位特别勇敢的民选官员代表纳税人挺身而出，要么是像底特律那样，由一名政府指派（意即“非民选”）的官员负责对城市进行“紧急管理”。作为世界第一富国的城市，底特律的情况在近几十年来几乎跟第三世界毫无二致，如今，这个城市终于站出来、表示“忍无可忍”了。官员们的确可以进一步提高税率和削减社会服务，但领袖们发现，这些一度的“最佳”举措，效果适得其反。这些举措破坏的正是城市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自信贷危机以来，纳税人以这样一种方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缴纳的税金往往维持不变或是有所提高，但享受的社会服务却缩水了。工会被要求在退休金和福利上做出让步的情况越来越普遍。而如今，债券持有者也被迫为政府的财政问题埋单（直到上周以前，他们还以为自己的投资几乎是万无一失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头一次，民选官员与居民站到了一起。

　　这创下了一个新的先例，凸显出城市在生存和可持续发展中面临的严峻现实。

　　仅在密歇根州，就有另外5个像底特律这样的城市。而在美国其他各州，还有许许多多处于类似状况的城市。底特律上周的决定为其他民选或非民选官员做出拯救自己城市的决策铺平了道路。他们的决策可能涉及一些在政治上不受欢迎的举措，但这些举措可以确保城市的长期生命力。

　　本文作者著有《合众国的命运》(Fate of the States)一书。（译者/何黎）

　　作者：译者 何黎 (来源：新华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