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昆明7月31日电（记者 何春好）“天路”越来越堵，航班正点率持续下降，流量控制已成为航班延误的重要原因之一。本应为疏导交通的空中管制，在延误事件中成为少数人“特权”，本意为减少延误的“优先放行”反而为航班“添堵”。
民航空管局日前祭出新招儿，对国内八大繁忙机场“不限起飞”。即除了天气原因和军方活动之外，航班起飞不再受机场流量控制的影响。但是地面不流控不代表空中不流控，不限起飞能否从根本上降低延误中的人为因素？
人为造成的“被延误”有多普遍？
当某个时段、某个航段航班流量过大时，空管部门就只能采取流量控制的手段。记者从国内一空管分局管制运行部了解到，管制员对于航班的空中控制有绝对的处理权，在流量控制中，什么时候能飞、飞在哪个高度、去哪备降等都是各种管制员视情况作出的决策。“这项工作在严格的监督下进行。”这名负责人强调。
但是这个过程能否保证公正、公平？
6月的一个晚上，一架波音737客机正在石家庄机场廊桥边等待上客，引擎发出持续的“嗡嗡”声。客舱口走进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他坐定之后，对身旁的一名空乘说：“请转告你们乘务长，如果遇到流控，告诉我一声。”
很快上客完毕，飞机关闭了舱门，只是迟迟不见起飞。这名男子按下呼唤铃，乘务长见状亲自走了过来。
“您好！”“是不是流控了？”“是的”“有没有说多长时间？”“没有”。
男子点点头，打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飞机冲出跑道，扎进了夜空。
管制运行部负责人认为，类似事件是各种因素巧合的结果。“管制员有严肃的纪律要求，每一条指令都有记录，指挥的频道也是公共的，所有机组都能掌握调度内容。”这名负责人说。
不过，多名机长坦言，空管是机组“最不想得罪的人”，很多现象大家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通常见怪不怪。
“不只是放行阶段，有时进场降落也会被莫名地影响，要求飞机减速甚至是盘旋，让后面的飞机先降落。”一名机长透露。
“最希望飞机上能坐个管制员，或者多有几个管制员朋友。”一名机长表示。
“优先放行”是否“情有可原”？
为治理航班延误，民航局近年可谓频出重拳。民航局局长李家祥7月表示，民航局下半年将在全行业开展航班延误专项治理工作，旅客机上等候时间等方面都将作为衡量标准。
除了处罚航空公司外，民航局2011年曾发文规定，延误超过2小时的航班，空管部门必须优先安排飞机起飞。
延误时间过长仅仅是“优先放行”的情况之一。记者从空管部门了解到，在流量控制中，优先放行对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的一种方式。情况还有：要客、国际航班、航班降落机场状态、机组人员执勤期超时等。
本意为疏导一些“紧急情况”开通的绿色通道，却因规定不明确，成为少数人“空中插队”的理由。
“机上有某某级别政要，申请优先起飞”“机上有某某明星”类似的申请进入“绿色通道”的理由在指挥频道里不算少见，一名机长直言。
据了解，各航空公司为便于提供服务，通常会有一个包含社会各界人士的VIP名单。“空管也有一个类似的东西，只是级别更高。如果机上有这些人员，流控中飞机便可以主动获得优先渠道。如果只是公司的VIP，机组有时也会提出申请，但一般不会被认可。”一名机长说。
一名管制运行部负责人对此否认，他表示，对政界领导、商界要客、业内人士等人员的优先放行有严格的标准。“首先是级别必须达到等级，其次要有上级管理部门书面通知，管制部门才会执行，一般不会随便放的。”他说。
不过，多名机长表示：“飞机上要是有政要，肯定是可以先飞的。”“我感觉副部级以上都可以吧。”一名机长说。
地面不流控空中流控 治理延误该从根本入手
据中国民用航空局公布的《2012年民航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全国航班正常率为74.83%，是5年来最低。
昆明律师孙文杰是前往北京的常客，7月7日晚他在机舱里等待了两个半小时才起飞，在他看来“七成以上的航班正点”和实际感觉相距甚远。
国内一空管分局管制运行部负责人根据近期的执行情况分析，“不限起飞”是为了提高正点率的重要措施，根本上还是想分解旅客的等待时间，将原本在地面的等待换成了在飞行中等待。“初步运行是有效的，旅客在心理上会感觉等待的时间减少了。”他说。
据了解，由于航路是一条固定宽度和高度有限空间，地面不限起飞之后，航班在空中绕航、盘旋、调速等机动飞行的时间势必增加，空管部门的指挥协调频率必然增加。“地面排队的安全风险显然要比空中排队低。”一名管制员坦言。
国内一家航空公司副总裁认为，为了应对“不限起飞”增加的空中拥堵，目前航班起飞时携带的燃油量也有所增加。“一架波音737客机平均每小时的运行费用在6万元左右，飞行时间的增加必然将提高企业运行成本。”他说。
一名机长认为：“"不限起飞"只是取消了地面流控，管制部门仍然要进行空中流控，而此前流控中存在的种种插队问题依然会存在。”
业内人士认为，随着我国近年来民航的迅速发展，航班数量急速增加，民航对空域的使用已经处于极为饱和与紧张的状态，各区域的管制部门进行流控是十分必要的。应该对照国外的先进做法，建立更科学有效的运行系统，在外因上减少人为干预的因素，在内因上规范制度、加大监管力度，提升相关人员的能力和技术水平。
业内专家坦言，民航局近期推行的种种措施，都是在有限资源下作出的无限尝试。归根结缔，治理航班延误最大的难题还是在于空域资源的紧缺，同时，民航企业、机场、空管各保障部门之间的科学运行、透明运行也应该进一步提高。
作者：何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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