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商报记者 李肖肖
人物简介:陈添,1982年出生,城里独生女,有份不错的工作,父母都在同城居住
选择理由:作为城里独生子女,至少在很长一段时期,是让人羡慕的。在上世纪80年代,当物质普遍并不丰裕的时候,他们可以衣食无忧,接受最好教育。可是,他们也有不为人知的烦恼,小时候的孤独感,父母过深的依恋,沉重的养老压力。也许正是这一代独生子女的状态,才让“二胎”的呼声越来越高。
聪明、自信,所有接触过陈添的人,能想到的几乎都是这两个词。
陈添今年31岁。如果有谁在公园里见到推着婴儿车的她,很难将之与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联系起来。
和父母的亲密
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的陈添,懂穿衣,会打扮,哪怕是从地摊上淘来的衣服,也能被她穿出时尚的味道。
她说,她现在已经很少逛商场了,大部分衣服都是网购或者在地摊上买的,“放到几年前,不可想象。”
作为1982年出生的独生子女,陈添小时候的生活优越安逸。一家人宠着,上最好的幼儿园,一柜子漂亮连衣裙。
这反而不是她印象最深的事。她对童年最深刻的印象,是家里的防盗门。小时候,爸爸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年有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妈妈一上班,就把她锁在家,房子空荡荡的,等妈妈一走,她就打开里面的木门,隔着防盗门和对面年龄差不多的女孩说话。
也许是过于缺乏父爱,以至于长大,陈添都喜欢年长的男子。仿佛比她大好几岁,她才有安全感。
高考后,她的分数不错,父母想让她报考省内一所大学,她可以周末回家,父母也可以经常去看她,但她坚决反对,报考了一所省外高校,要坐13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
独自一人生活,让她觉得新奇兴奋。开学那天,爸妈送她去,给她铺好床,买好足够一个月吃的零食。
她依旧张扬,想看星星了半夜跑到附近的山顶,想散步了围着学校的小湖一转就是一夜。爱吃零食,爱上网,通宵打游戏,敢当众顶撞不喜欢的老师。
妈妈时常打电话,她也乐于咯咯笑着,给妈妈讲学校趣闻。在她21岁之前,她习惯并享受和家人这种紧密的关系“你可以天不怕地不怕,知道他们会为你做一切,知道他们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怕她离开,妈妈“棒打鸳鸯”
21岁那年,她遇到了她刻骨铭心的爱情,对方是个韩国留学生。
但是这场恋爱,却遭到了妈妈强烈反对。理由是她就这一个女儿,绝不能跟人出国。最后妈妈以死相逼,她屈服了。
她如了母亲愿,留在了他们身边,就在这座城市工作、结婚。
日渐长大,和父母便有了更多的分歧。她喜欢穿名牌衣服,妈妈偏偏要她存钱;她想趁着过年放长假旅游,妈妈偏让她走亲戚。
不管在外面如何,在母亲面前,最终屈服的始终是她。
多年以后,她试着去理解妈妈,体会她那种强烈的不安全感。等到女儿出生,她才有了些微的感受。看着女儿粉嫩的小脸,她觉得,如果有谁欺负女儿,她敢去拼命。
她觉得,可能因为只有她一个孩子,父母与她之间的羁绊格外紧密,已习惯紧紧捆绑,一旦她走出去了,就感觉要分裂出去一样。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有兄弟姐妹,或者自己是个男孩,情况也许会不一样吧?
父母最深的依靠
陈添没想到,父母的年老会来得这么快。
前年,父亲因病住院,她和老公不得不轮流请假,还要照看孩子,一时间心力交瘁。妈妈自告奋勇,帮她带孩子。
也许是照顾孩子让妈妈想起了什么,一天晚饭后,妈妈突然一反以往的泼辣干脆,略带忧郁地问陈添:“如果有一天我病了,你也会守着我吗?”妈妈的声音很小,尽管陈添很快回答“当然会啦”,但她觉得,妈妈显然并不放心。
“只有一个孩子,当父母的心里总是悬着的。”妈妈说,女儿是她30多年以来的所有寄托,既是依靠,也是习惯。
那是母亲第一次表达。
陈添突然觉得身上担子很重。她再也不买各式各样的衣服,过母亲惯常的勤俭节约的生活。“如果有一天,父母和孩子需要钱,你是愿意拿钱出来,还是看着那一柜子再也不时兴的衣服后悔?”
她试图挣脱的东西,到头来发现,那反而是自己最深的依恋。
点评
一代“独生子女”,可能是80后最明显的“标签”之一,他们有诸多优势,比如生活相对优越,受教育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随之也带来了负面效应,比如孤独的童年,和家长之间过深的互相依恋,以及将要面对的沉重养老压力。
可是,他们也会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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