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安妇塑像，美国韩裔的胜利

　　慰安妇塑像，美国韩裔的胜利

　　近年来，在美国，韩裔团体为慰安妇争取权利的活动日趋活跃。经韩裔美国人团体公关游说，越来越多的美国城市竖起了慰安妇纪念碑，或者通过了针对慰安妇问题的议会决议。

　　柳丝

　　在美国，每年的八、九月，亚裔群体的记忆总会或多或少被拉回到二战那段时间。今年这个时间，在美韩裔人群可以舒心一笑。一尊重达1100磅（约500公斤）的“宁静少女”慰安妇铜像，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格伦代尔市中央图书馆前的公园正式揭幕。这是韩国慰安妇雕像首次落户海外。

　　当身材瘦小的慰安妇幸存者金福童老奶奶坚定地说出“历史不会忘记”，当众多韩国裔从美国四面八方赶来见证铜像揭幕的重要时刻，我们或许会不由自主地被带进尘封已久的历史中去。

　　看着韩裔们手挽手的那般团结，佩服羡慕之余，心中不免一震。

　　加州韩裔民间团体经过两年多时间的不懈努力终于促成了这件事，这是民间力量在海外争取权利之路上取得的一个重要成果。

　　铜像漫漫斗争路

　　铜像落户美国之路充满了艰辛。

　　“加州韩裔美国人论坛”是铜像揭幕仪式的筹资方，也是铜像落成的促成方。

　　在韩国裔团体“加州韩裔美国人论坛”主导下，韩裔人群共捐献了三万美元用来铸造这座少女像。这个组织一个负责人崔宗元（音）说：“我们必须记住那些违反人权的罪行，这个纪念碑就是为了提醒人们不要让历史重演。”

　　很自然，人们会有这样的疑问：在美国政治生态下，一个民间组织怎么来最大限度地来影响政治？

　　格伦代尔是一个只有20万人口的小城市，目前有1万多名韩裔居住在这里，占总人口的5%。虽然只有5%，但格伦代尔的韩国裔居民多年来逐渐和该市的议员等不少政要建立了密切的关系，于是该市在慰安妇问题上都一边倒地支持韩裔团体。

　　2012年，经“加州韩裔美国人论坛”安排，时任格伦代尔市长的弗兰克·坤迪洛（Frank Quintero）访问首尔，参观了位于日本驻韩使馆外的慰安妇铜像，拜访了韩国女性人权运动组织（War and Woman's Human Rights Movement），并与慰安妇幸存者金福童见面。

　　有了亲身的感受，坤迪洛当即承诺，要坚持不懈地把慰安妇问题摆上议会，直到日本政府正视历史。

　　这，成功了一半。

　　今年3月，格伦代尔市议会提出了“宁静少女像”的议案，现任市议员的坤迪洛宣布，计划在该市中央公园建立一座类似的雕像。几天内，数百封抗议邮件潮水般淹没了他的邮箱，大部分邮件来自日本。

　　坤迪洛说：“98%到99%的邮件都彻底否定慰安妇问题，甚至南京大屠杀。”

　　7月9日该市举办“宁静少女像”听证会。但这次听证会遭到了在美日裔住民的大肆搅局。80多名本地日裔住民加入了当天的听证会，占参会总人数的一半以上，另有40多名日裔住民因无座位而没能入场。

　　听证会上，日裔美国人Koichi Mera说：“那些关于慰安妇的事情纯属韩国人的捏造，毫无事实依据。”

　　听证会场外，日裔美国人组成集会。从80岁以上的白发老叟，到在本土出生的第二代日本裔都站到演讲台上，高声疾呼“日军慰安妇题目纯属捏造”、“格伦代尔应当退出干预韩日问题”、“慰安妇便是卖淫女”等激烈言论。

　　听证会上，有5名当地韩裔居民表示赞成，而25名当地日裔居民则表示反对。但根据当地议员的投票结果，设立铜像的议案最终获得通过。格伦代尔市议员当中，五个人有四个人表示赞成，他们说：“这并非要责难日本，只是希望能够将战争的惨痛传达出去。”

　　“加州韩裔美国人论坛”终于笑到了最后。

　　从慰安妇问题突破

　　格伦代尔市是美国慰安妇雕像在海外安家的第一个地方，该市将每年的7月30日定为“慰安妇纪念日”。

　　有了这个开始，韩裔组织表示，今后将要在全美国设立共20座慰安妇雕像。

　　为什么要盯住慰安妇问题不放？

　　慰安妇斗争是一个突破口，因为针对女性的犯罪更容易引起世人的注目和同情。

　　近年来，在美国，韩裔团体为慰安妇争取权利的活动日趋活跃。经韩裔美国人团体公关游说，越来越多的美国城市竖起了慰安妇纪念碑，或者通过了针对慰安妇问题的议会决议。

　　2010年，美国第一座慰安妇纪念碑在新泽西州帕利塞兹帕尔克区图书馆院内落成。这个地区人口大约有两万，其中韩裔美国人占到一半以上。

　　一些日本外交官和当地日裔居民多次游说地方政府，要求拆走纪念碑，都最终偃旗息鼓。今年3月，帕利塞兹帕尔克区所在的伯根县政府办公地点也竖起慰安妇纪念碑。

　　但这过程的缓慢，仍足以让人失望。

　　20年前，16名曾经在二战时期被强征为日军慰安妇的韩国老奶奶接受调查并对当时的历史留下了证言。如今，她们中只剩两人在世。根据韩国的官方统计数字，仍然在世的韩国慰安妇只有56人，2011年8月的统计中还有70人在世。

　　随着当年的慰安妇一个个离世，时间有可能将这段历史遗忘在某个角落，争取权利的道路依然漫长。

　　参议员本田

　　今年6月，美国多名议员拜谒位于新泽西州的这座慰安妇纪念碑，并呼吁永远避免重演那段历史。其中包括日裔国会众议员麦克·本田。

　　2007年，本田向众议院提交了一份“谴责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强征亚洲其他国家和地区妇女充当日军慰安妇”的议案，要求日本政府正式就强征慰安妇道歉。

　　他说，他对于慰安妇的关注，正是来自于二战期间他和他的父母被关在美国集中营里的经历，“那里的经历告诉我，如果一个政府犯了错误的话，那么他们必须要道歉”。

　　在美国，本田曾经成功地为二战期间被美国隔离关押在集中营中的日裔争取到了道歉和赔偿，但关于慰安妇这份议案的通过让本田足足等了6年。

　　在美国，一份议案获国会众议院表决通过，要经过多道程序。像本田的议案，首先要在亚洲太平洋委员会表决通过，再到众议院外交委员会表决通过，然后到全院进行表决。美国众议院的议员任期是两年，在此期间，将有无数的议案会提出来讨论，但到任期结束时，如议案未获通过，相同的议案就只能由新的议员重新提交。

　　其实，早在1994年，就有美国议员多次试图通过国会谴责日本战争犯罪。其推动力量是“世界抗日战争史实维护联合会”。尽管付出了许多努力，但从1994到1998年期间，决议案都难过第一关。

　　幸运的是，本田的身份和背景吸引了在美亚裔人群的支持。首先站出来的就是在美韩裔团体，他们专门成立了一个叫做121的民间国际联盟，并号召世界各种组织、团体和个人支持并加入他们。在这个韩裔组织的努力下，包括菲律宾ACE国际组织、国际特赦组织、印尼妇女联合会等200个组织联合了起来。美国各地的个人和团体向国会议员发了数以千计的信件和请愿书。

　　2013年6月，美国众议院终于通过了本田提交的这份决议案。这是美国国会第一次在日本二战期间遗留的战争问题上如此鲜明地表态，慰安妇问题也成为了世界关注的话题。

　　在整个过程中，在美华裔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坦率地说，倘若没有韩裔民众的齐声协力，慰安妇议案可能仍被搁置，铜像可能还在大洋中漂泊。

　　来源：2013年9月16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