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将带领欧洲走向何方

　　德国将带领欧洲走向何方，仍是一个悬而未决但又迫在眉睫的问题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文史哲

　　9月22日，默克尔领导的联盟党在大选中以大比分胜出。民调数据显示，60%的联盟党选民认为默克尔在处理欧债危机上行事得当，令德国受益，约40%选民则表示是因为她而选择该党——在2005年，这一比例仅为16%。可以说，联盟党的胜利也是默克尔个人的胜利。

　　有如此稳固的民意基础，默克尔的总理任期应会和她现行主要政策一起延续。

　　默克尔的欧洲政策

　　可以预见，在最为可能的大联盟政府中，德国推行其欧洲政策的基本路线不会发生太大变化。那么，在过去4年默克尔“战功卓著”的任期内，德国推行的欧洲政策到底是什么？从具体措施来看，对外自然是力推欧元区各国财政整固与结构改革，对内也同样是推动减债、力保就业，以使德国成为欧元区经济的支撑。

　　但仅是这些政策并不能完全解释默克尔的成功。从更高层面上来说，默克尔的过人之处在于，她致力于使人相信，欧元区的存续与德国的国家利益并不矛盾。

　　为此，默克尔多次在关键时刻展现出足够的远见与灵活性。2012年6月，欧债危机愈演愈烈，默克尔在欧盟峰会上出人意料地同意动用欧洲稳定机制（EMS）基金援助西班牙银行业。有德国这一最大出资人点头兜底，欧元区形势得以平复，但与此同时，默克尔又强调其前提是欧元区建立起银行业联盟——既表明德国纳税人的钱不会白给，又体现了德国支持更深入的区域一体化的决心。同年9月，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宣布了无限制直接债券购买计划（OMT）细节，给欧元区市场带来了持续至今的平静。此计划被德国央行猛烈抨击，认为将招致通胀，但默克尔政府却给予了默许，并在多个不同场合申明欧元区形势稳定将给德国经济带来好处。

　　短期可能延续老路数

　　不过，政策延续并非刻舟求剑。即便上述默克尔的“指导思想”将延续，考量德国未来欧洲政策还应结合未来可能面临的具体经济环境。

　　短期来看，因德国大选压后的一系列议题即将纷至沓来。新一届德国政府首先要面对的是银行业联盟问题。欧盟方面已决心在10月及12月两次峰会上拿出最终方案，而关键问题在于如何建立单一银行清算机构并筹集清算银行的资金。德国目前的态度是不会为他国银行业的既有问题埋单，各国应自行解决清算银行所需要的资金，哪怕重债国将为此再度负债。

　　其次是希腊债务问题。第三轮援助计划如果仍将收效甚微，那么债务减记又将成为话题，但德国的态度仍然是反对减记、强调推动改革拉动经济增长来最终解决债务危机。德国联邦政府经济顾问团“五贤人”之一拉尔斯·菲尔德近期接受记者采访时就表示，在上述两个问题上，德国新一届政府的立场仍将强硬。

　　德国眼下的政策底气是建立在欧元区形势稳定甚至好转的基础之上的。二季度，欧元区经济首次环比结束衰退，西班牙、葡萄牙等国的经济萎缩幅度也在缩小，包括菲尔德在内的许多德国经济学家认为这是经济见底信号，并期待西班牙、意大利等于明年初实现微弱增长。换句话说，这表明德国主导的紧缩与改革政策正在见效，实实在在的经济数据将给新一届德国政府延续以往政策提供更有力的支撑。

　　但是，欧元区诸多风险并未完全消散，如果危机国家经济不能如期恢复增长，或者欧洲央行对欧元区银行进行资产负债的审查结果比市场预期更为恶劣，那么该区域局势又将恶化，届时南欧诸国对现行政策的不满又将占据上风，对此，新一届德国政府或许会作出一定让步，但更可能延续老路数，即依靠欧洲央行来“救火”，而非放弃现有政策立场。

　　长远需扎实推进改革

　　不过，对新任德国政府来说，决定其未来四年欧洲政策成败的应是更长远的政策取向，即如何推动欧元区克服其内在的失衡与不足，从而最终带领欧洲走出危机。略有遗憾的是，在本次大选中，德国各党派并未对此提出足够明晰的解决方案。从实际需求来看，新政府未来至少需要对如下三方面问题给出答案或作出努力：一是推动银行业联盟的建立以进一步稳固货币同盟；二是加强欧盟层面上的合作，为区域内经济复苏创造适宜的政策条件并着力解决失业问题；三是在保持德国本身竞争力的同时带动整个欧元区从中受益。

　　其中第三个问题更显意味深长。要知道，尽管默克尔受到国内民众认可，尽管德国经济在危机中表现不俗，但并非没有批评之声。批评者认为，默克尔在任期间没有推动任何可观的改革，以致目前德国经济、社会问题堆积，非改革难以为继。德国智库德国经济研究所所长马塞尔·弗兰茨歇尔曾给记者算过账，德国目前就业率已近饱和，再增长的动力何在？同时德国国内的投资水平在世界主要工业国家中排名垫底，每年投资缺口达800亿欧元，而全球性的经济疲弱也将打压德国的出口，德国未来的经济该往何处走？如果德国失去方向，欧元区又该如何？

　　也有专家对此给出对策，包括加大公共领域的投资、促进制造业进一步向高附加值产业端升级、开放服务业等劳动力市场、改革移民政策以为经济发展提供有效的人力保障，等等，这些措施或可为德国经济未来发展开辟新路，同时带动整个欧元区从德国获得更多的就业机会、工作报酬和出口市场，促成区域内经济的再平衡以及良性循环。而上述这些，莫不需要新一届政府推动扎实、有效的改革。

　　从这个角度看，德国将带领欧洲走向何方，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但又迫在眉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