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者承载的不是一代人的责任
如果说今天的拆迁有相当一部分源自于历史上规范或者不规范的城市规划,未来城市的大量拆迁可能就是今天我们盲目规划的结果
城市是不同时期规划的沉淀,一个城市的拆迁问题大多是因为不同时期的建筑遗留和现实发展产生了矛盾。早期规划好的城市,在发展过程中拆迁量就少;在大肆拆迁的地区,要么是城市领导者的一意孤行,要么是历史留下的欠账太多。城市规划值得我们去深入思考和研究的意义就在于:怎样从历史的继承中看现在的规划,又怎样靠现在的规划设计美好的未来。
随着城市经济的快速发展,城市规划的千篇一律日渐呈现出来。这突出地体现在城市的混凝土森林化,在城市发展的设计上,追求大面积的广场,讲究高大洋的建筑规模,在城市的一些标志性建筑的设计上,更是追求新奇,一系列怪异的建筑如雨后春笋一样在各大城市蔓延,动辄请外国设计师来规划我们的城区,使得一些城市显得不伦不类。在南方某大城市,一个好端端的山水相依的生态环境被规划者武断地破坏,湿地和千年古树顷刻消失,让居民扼腕叹息。规划者红笔一挥,可能就断送了一个城市或一个区域延续多年的文脉;在保留古建筑的某北方城市,为了建设一座火车站而拆除掉历史悠久的古建筑,后来发现这个城市好像缺少了什么。现在该市正筹划着恢复拆掉的古建筑。这种前面拆除后面重建的令人啼笑皆非的规划事件绝非个例。
城市规划的朝令夕改体现了一些主政者的阶段性政绩观念,因此专业规划设计者的美好建议往往沦为一种梦想,决策者的一句话足以毁掉一支团队数十年的心血。城市发展需要科学的规划,一些西方国家一战以前设计的建筑仍然能使用到现在,充分体现了城市规划的重要性。
我们也具有悠久的城市规划传统,但因为坚持得不好,加之历史上出现断层,使得城市规划没有更好地跟上城市发展的步伐。特别是近年来,随着城市经济的飞速发展,一些城市为了从规模上赶上发达城市,拼命跟风;为了解决外来人口居住问题,盲目建住宅区;有的则不顾地理环境的限制,在不良地质上修建大型建筑。城市的建筑生态受到很大的破坏,在一段时期之内,城市规划没有为城市建筑提供一种良好的指引;特别是近年来,房地产业的畸形发展,更是为城市的未来规划带来难以克服的巨大弊端。如果说今天的拆迁有相当一部分源自于历史上规范或者不规范的城市规划,未来城市的大量拆迁可能就是今天我们盲目规划的结果。
对生活在城市的人来说,越来越逼仄的生活环境压抑着他们的神经。拥挤的交通,高耸云端的高楼,缺少阳光和绿地的空间,这些成为城市居民不得不面对的生活状态。假如我们在建国之初,能耐心把工业厂区和公务办公区移到周边地区,北京的核心区域至今恐怕也会保持古城的优美。而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大量的城市采水已经让一些城市面临着城市水资源枯竭的厄运,城市规划的弊端已经在历史的不同阶段警醒我们,短视的规划必然带来长久的危害。
说城市规划是建筑安全的肇事者一点也不过分。倘若设计不周,城市建筑集中采水不仅直接关联着城市居民将来无水可吃,更重要的是可能地下水的淘干最终会引起地基下沉、房屋倒塌。不合理的规划和设计还会导致人员的过度集中,纵使加大道路和桥梁的设计量也难以让一个城市成为优雅的所在。当拥挤的交通为城市居民所诟病,城市品牌也就不复存在了。
优美的城市需要规划者的深入思考。城市规划者把城市居民放到什么层次上考虑就会有什么样的规划效果。如果我们想不为未来的历史留下遗憾,如果我们想要为我们的后代留下更多生存的空间,就需要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城市规划与建筑安全的关系,从历史中搜寻教训和经验,让城市的建筑生态能有一个更好的发展。
落在城市规划者肩头上的责任是历史、现实和未来多重责任的叠加,不轻易地决策意味着城市决策者不要去做急功近利之事。每当我们在城市的街道中看到孤零零保留下来的一棵古树,我们就会为伴随古树的那些古建筑的丢失而遗憾。城市建设不可能不拆迁,但拆迁的多与少则值得深入研究。城市规划是个系统工程,所以单纯地强调城市规划的技术性而忽视它的人文性,最终酿成的苦果可能不止是一代人去品尝。
规划者承载的不是一代人的责任。倘若一个城市为着当下的风光而设计,为着满足城市主要管理者的政绩需要而建设,为了追赶某个不切实际的目标而规划,这样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我们不可能要求一个规划者有洞穿历史几百年的宏伟大略,但几十年的发展眼光总是要有的。多为城市留一点发展的空间,让城市更加宜居,适度考虑城市建筑在城市变迁中的安全,遇到自然灾害时的安全,才能让我们的城市更加招人喜爱。
文/戴荣里:作家,北京自然辩证法协会副秘书长,中国中铁建工集团党委工作部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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