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记者 张源
“私拍”可算作模特行业的灰色地带，专业模特不会接拍，影响商业机会
那些做“外围”的模特经纪，一个季度收入竟有80万-110万元左右
如何规范？模特委员会不适合上海，必须有“外力介入”
阿磊（化名）是沪上一家知名文化公司的模特经纪，由他负责的专业模特单上海就有数十名。阿磊在圈子里很有名，这缘于他的“另类”，因为他是少有的不肯介绍模特做“外围”的经纪人。（“外围”的意思，就是介绍模特做“其它生意”。）
对于模特这个行业，阿磊自认为倾注了多年心血，但结果却是越来越失望。在他看来，上海模特行业的灰色地带远比北京、广州等地要深，只是诸多交易都在暗地进行未曾曝光而已。“不得不说整个行业的风气已经坏了，如果再不加以规范，我会告诫那些怀揣梦想的女孩，请远离这个行业！”
记者：在上海，有多少模特行业的从业者？占全国多大比例？
阿磊：这个人数很难统计，但国内模特市场基本以北上广为主。有一个去年的数字可供参考，全国的模特人数，有37%是在上海，这其中上海本地的模特所占比例很小。模特公司的话，有17%是在上海。
记者：你怎么定义模特这个职业？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之为模特？
阿磊：作为职业而言，从业者应该经由专业的培训机构培训，有资格证书，或者有一些模特大赛的获奖经历。对于模特的身材、身高、身体比例等，都有严格要求。但现在的事实是，只要你有身高，会摆POSE，能拍照片，往往就能被称之为模特。
记者：你意思是这个职业准入门槛低了？
阿磊：确切地说，模特的准入门槛更多是先天性的，只要具备一定的身体条件，很多技巧性的东西，可以很快通过后天掌握。打个比方，即便一个从来没接触过模特工作的女孩，给她两个月的时间学习，她就能很熟练地掌握包括T台走秀在内的很多专业技巧。
记者：现在很多人容易将“模特”联想到一些非正常的灰色地带，这点你是否认可？
阿磊：的确。作为业内人士，我知道的，甚至看到的灰色地带更多。包括我自己在内，在真正进入这个行业以后，很多所见所闻让我非常失望，有很多模特经纪乱来，有很多模特不知洁身自好。也曾有我手下的模特，背着我在外面接一些“其它生意”，我也无能为力，因为她们是自愿的，也的确能赚更多的钱。
记者：对于“私房模特”了解么？
阿磊：这个是最近两年兴起的，而且主要是在平面模特界。不过据我所知，很多所谓的“私房模特”根本没有任何专业背景。这种拍摄其实可以算作模特行业的灰色地带。真正的专业模特，是不会去拍私房照片的，拍一次她以后的商业机会就全没了。
记者：你接触的模特当中，都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入行的？
阿磊：以我带的这些模特为例，她们当中想出名或者勤工俭学的，大概不到两成。有三成的人，是希望借此过上奢华生活，穿名牌、用名牌。至少有一半的人，是希望借助模特这个工作结识有钱人。
记者：出名、赚钱、嫁个有钱人，这些目的，她们能达到么？
阿磊：做这一行，能出名的模特凤毛麟角。上海算模特市场比较大的，按照以往来看，即便背后有人在热捧，平均三年下来，也才能出一个称得上名模的模特。赚钱，则看模特自己的需求有多高了，靠正常的收入就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但因为物质诱惑太多，很多模特是慢慢走上另一条路的。至于嫁个有钱人，那基本都是痴心妄想。反正以我接触的例子来看，没有一个富豪是真心跟这些模特在一起的。
记者：你觉得行业的灰色地带，源头在哪里？
阿磊：有很多因素。从业者本身有问题，经不起诱惑。我知道一些女孩，刚入行的时候很单纯，但慢慢就被洗脑，在一些所谓“经纪人”的反复劝说下去跟人“潜规则”。另外，社会上很多有钱人有这个需求，他们就喜欢花钱来找这些模特，“模特”这两个字有时就像能吸金的光环。我经常还是能接到各种要求我手下模特做暗地交易的要求，这当中也包括一些正规的商业客户。不做，就意味着你要丢一单生意。
记者：以模特经纪的收入而言，如果介绍自己手下的模特去做“外围”，收入能达到多少？
阿磊：模特经纪一般是按照季度来核算自己的收入。以我身边的模特经纪而言，那些做“外围”的经纪，一个季度收入能到80万-110万左右。如果不做的话，收入大概只有他们的两三成。
记者：这个行业目前有没有规范？有没有什么组织来规定哪些生意可做，哪些不能做？
阿磊：上海没有。所以在我看来，上海的模特市场远比北京等地混乱。有些地方，会成立相应的模特委员会，起到一个规范的作用。但在上海而言，不客气地讲，几家大的模特公司都有灰色业务，要想行业规范，就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很难实施。而且除了这些大公司，很多所谓的经纪人其实只是认识一些漂亮女孩，就以模特经纪的身份来介绍生意。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这个行业在缺乏规范的情况下会越来越乱，直到“模特”这个词彻底沦为骂人的贬义词。
晨报记者对话“私拍”摄影师—刘毅、梁超、凉爽
从欧洲传入，摄影师目的两极分化
参与“私拍”的模特，对于摄影师的印象似乎并不美好，许多时候是“色狼”、“色情”、“坏人”的代名词。那摄影师眼里的这些模特，又是怎样的形象呢？
练人体拍摄最有效
在反复强调不能透露任何其个人信息的前提下，在沪上一家私营企业工作的刘毅（化名）才同意接受记者的采访。记者是通过他发布在某论坛招募“私拍模特”的帖子联系到他的，他称自己对“私拍”谈不上爱好，只是在身边朋友怂恿下偶然参与过一次后才有所了解。“尺度之大的确是我之前没想到的。”“人体的艺术感可以通过模特的造型很好展现出来”，但他的家人并不知道他电脑里存了不少“私房”照片，他也仅跟相熟的几个摄影爱好者交流心得。
刘毅参与过的“私拍”大多是群拍，几个人一起凑钱，跟模特谈好报酬后，找酒店开好钟点房进行拍摄。最初刘毅找的是具有一定专业基础的模特，后来因为费用较高，转而寻找那些开价较低但没有什么基础的模特。区别就在于，拍摄时刘毅要不断告诉对方如何摆POSE以及更换造型。刘毅也知道圈子里有人会把照片放到某些论坛上去，但他自己不敢那么做。“很难讲这个东西怎么定义，我也担心照片流出去会不会引起法律上的问题。”
刘毅说，如果真想练好人体拍摄，目前来看寻找“私房模特”几乎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而至于在“私拍”之外，会不会存在其它的交易，刘毅表示不愿再继续回答。
“私拍”模特大多边缘
“我想‘私拍’这种形式，在摄影圈子里只是小范围的。”摄影师梁超也喜欢人像拍摄，但对于“私拍”，他也有顾忌。“我理解的‘私拍’，应该是模特、摄影师，再加上助理或者化妆师，在比较私密的空间里进行尺度相对较大的拍摄。可能的确有些情色，但这绝非色情，不会很过分。”
"私拍’是从欧洲传到国内的，最早在国内蜂鸟、无忌等知名摄影论坛上也有专门的板块。只是后来大家发现苗头不对了，这个板块也就取消了。”
梁超涉足摄影圈多年，在他看来，愿意接受“私拍”的模特，大多都是一些边缘模特。“很多名气都不大，也没有正规的经纪公司在帮她运作。”
有人纯粹本着色情目的
摄影师凉爽（化名），平时主要拍摄校园、生活等主题的偏日系照片，但他帮一位好友拍摄的一组风格类似于“私房照”的性感照片，一经展示，点击率就明显高于其余作品。"私房’这两个字，就会把人的想法朝那个方向引。而且的确有些人拍这类照片就是为了偏重情色。”
凉爽说，他平时接触的大部分模特，都不愿意去承接“私拍”的业务。“即使愿意，也都是自己熟悉的。有时候也不是费用问题，大家其实都是朋友，拍摄时也比较自然。”
对于网上四处流传的“私照”，凉爽不屑评价：“基本都是些不入流的摄影师拍出来的。照片本身很肤浅，摄影的手法更不用谈了。”在摄影圈子里，也有一些人是为了满足自己特殊爱好、哗众取宠的，拍一些照片纯粹就本着色情的目的去，然后放在网上博取点击率。
[律师观点]
“私拍”照片流向很可能触犯法律
上海康馨律师事务所律师薛安军告诉记者，就“私拍”而言，照片的流向很可能涉及到一些法律问题，有些拍摄者甚至不经意间就会触犯法律。“如果拍摄的尺度比较大，涉及隐私部位、裸露明显，这些照片如果被上传到博客或者论坛，就涉嫌传播淫秽物品，一般可能会面临3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薛安军说，如果拍摄“大尺度照片”就是为了卖给一些色情网站等盈利的话，情节更为恶劣。
“在拍摄过程中，如果模特和摄影者之间有猥亵、强暴等行为，这个就需要受害人保留好相关证据，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薛安军说，如果模特不声张、不报案，司法机关没有证据也很难介入。而对于一些模特行业所谓的“外围商务”行为，薛安军直言那其实就是变相的卖淫嫖娼。“如果有人组织、安排模特进行这类交易，那么就等于是在组织卖淫嫖娼，量刑一般都在3年有期徒刑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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