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宝俊：积极探索可复制可推广的制度模式

　　人民网北京12月12日电（记者 马捷 夏晓伦）中共上海市委常委、副市长、上海自贸试验区管委会主任艾宝俊日前接受人民网独家专访。艾宝俊表示，建立上海自贸试验区是一项国家战略，体现了党中央对自贸试验区建设的高度重视，我们肩负着重大责任。上海将坚决按照中央的要求，举全市之力，努力完成中央交给上海的重要任务，积极探索出一套在全国其他地方可复制、可推广的制度模式，更好地为全国服务。

　　以“可复制、可推广”为目标推进改革试验

　　人民网：十八届三中全会对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评价很高，期许很重。如第24条中称“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是推动新形势下改革开放的重大举措”，第25条称“加快自由贸易区建设”，第26条称“推进海上丝绸之路建设”。对此，您有何评价？

　　艾宝俊：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全面深化改革的决定，对我国深化改革作出了全面部署，提出的改革措施意义重大，我们正在学习贯彻之中。《决定》中有7个方面10多处的具体改革要求与自贸试验区建设推进工作密切相关，特别是在第7部分“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中明确提出，建立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是党中央在新形势下推进改革开放的重大举措，要切实建设好、管理好，为全面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探索新途径、积累新经验。这充分反映了党中央对自贸试验区建设的高度重视，也体现出自贸试验区是一项国家战略，我们肩上的责任十分重大。

　　我们将按照中央的要求，以“可复制、可推广”为目标推进改革试验，举全市之力坚决实施好、试成功，完成好中央交给上海的重要任务，探索出一套在全国其他地方可复制、可推广的制度模式，更好地为全国服务。

　　人民网：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在推进现有试点基础上，选择若干具备条件地方发展自由贸易园（港）区。”可复制、可推广，是中央对上海自贸试验区的试验要求。从上海自贸试验区目前的探索与思索看，可复制、可推广的主要部分是什么？

　　艾宝俊：韩正书记说过，自贸试验区建设不是“栽盆景”而是“种苗圃”，试验区建设的关键是制度创新，不是挖掘“政策洼地”。从这个意义上说，自贸试验区可复制、可推广的主要部分就是制度创新，这也是试验区的价值所在。

　　目前，自贸试验区制度创新主要包括四个方面：一是投资管理制度，二是贸易监管制度，三是金融制度，四是综合监管制度。核心在于政府职能转变，营造国际化、法治化的营商环境。比如，自贸试验区已按照注册资本认缴制、“先照后证”登记制、企业年报公示制等新的商事登记制度运行2个多月，在“工商一口受理”等配套措施的支撑下，新的登记制度运行顺畅，受到企业的广泛好评，目前试验区商事登记制度改革的部分内容已在全国推广。此外，检验检疫等贸易监管的部分做法也已在全国推广。

　　今后，我们还十分希望在负面清单管理模式、政府事中事后监管等方面，为全国探索新思路和新途径，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人民网：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实行统一的市场准入制度，在制定负面清单基础上，各类市场主体可依法平等进入清单之外领域。探索对外商投资实行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的管理模式。”负面清单，是目前解读上海自贸试验区的关键词之一，也是需要上海自贸试验区做的重要探索之一。上海自贸试验区负面清单工作，是分阶段进行、完成的吗？如果是分阶段的，目前进行到哪个阶段？要摸索清楚哪些关键环节之后，负面清单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艾宝俊：对我们而言，编制负面清单是一次全新的尝试，没有先例可循。2013版的负面清单涉及18个门类、89个大类、419个中类、1069个小类，对外商的特别管理措施写到小类，共有190条（相对于1069个产业小类来说，约有17.8%的小类有特别管理措施）。实现了负面清单越精细、越明确，释放空间越大、透明度越高的目的。但这只是我们工作的第一步，如果按阶段来划分，还属于“初级阶段”。

　　由于是第一次编制负面清单，我们还是“小学生”，难免因缺乏经验存在疏漏。我们将吸纳各方意见，在总结实践的基础上，对2013版进行调整，启动2014版负面清单的研究编制工作，今后可能还会有2015、2016版。

　　在具体编制过程中，按照“成熟的可先做，再逐步完善”的要求，有把握一步编制到位的尽量一步到位，有困难的先做原则性表述，尽可能为今后进一步扩大开放留下空间。我们坚持的总的编制原则是开放和透明、促进各类投资主体的公平、促进政府职能的进一步转变。

　　着力营造国际化、法治化的营商环境

　　人民网：有种观点认为，建立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就是要先行试验国际经贸新规则、新标准，积累新形势下参与双边、多边、区域合作的经验，为与美国等发达国家开展相关谈判提供实证样本和依据参考，进而为我国参与国际经贸规则的制定提供有力支撑。对此，您怎么看？

　　艾宝俊：我们感到，自贸试验区的目标是立足于长远发展的。中国确实需要参与全球新的经贸体系规则制定，但更为迫切的，是通过开放来促进、推动甚至倒逼我们的自身改革。

　　当前的管理模式，已不能适应我们国家开放型经济、融入国际经济的需要，需要改革、需要试点。自贸试验区改革在全局上的重大意义，就在于主动适应经济全球化新形势，着力营造国际化、法治化的营商环境，促进国际国内要素市场有序自由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市场深度融合，以开放促改革、促发展。

　　人民网：按照国务院公布的上海自贸试验区总体方案，试验时间是二至三年。上海自贸试验区可谓时间紧，任务重。按照这种时间上的倒逼，上海自贸试验区会先行什么，先试什么？或者说，第一年试什么？第二年试什么？第三年试什么？

　　艾宝俊：我们对试验区的改革任务设置了阶段性目标。总体方案明确，用二至三年改革试验，力争建设成为具有国际水准的投资贸易便利、货币兑换自由、监管高效便捷、法制环境规范的自由贸易试验区，为我国扩大开放和深化改革探索新思路和新途径，更好地为全国服务。

　　在这一过程中，我们还会提出阶段性目标任务，今年提出了共98项改革措施，包括制度创新、服务业开放、功能拓展和制度保障等内容。初步考虑，对每项改革措施实行列表式管理，半年左右评估一次，每月小结一次，在做好已推出的制度评估基础上，再提出下阶段的工作方向。

　　明年我们要加强对国际投资贸易规则体系的分析研究，在总结评估今年试点情况的基础上，研究提出明年自贸试验区改革试点的重点任务。其中，部分试点任务要加大推进力度，比如制定试验区条例、完善负面清单管理、完善投资备案管理办法、整合对外投资备案管理办法、出台金融创新操作细则、加强安全审查和反垄断机制、加强权益保护等事项研究。总之，完成这样的试点任务，需要我们持之不懈地干下去，直至达成目标。

　　积极推动上海产业转型升级

　　人民网：自贸试验区将在金融、航运、商贸服务、专业服务、文化服务、社会服务六大领域扩大开放。从节奏上看，哪些领域会先行先试？或者试验顺序上怎么安排的？

　　艾宝俊：服务业开放既要服从国家的整体安排，也要充分考虑到上海实际发展需要。在国家相关部委的支持下，自贸试验区10月份已有12项措施可以实施，11月又新增3项措施（中外合作教育培训机构、中外合作职业技能培训机构、外商独资医疗机构）可以实施。截止到目前，自贸试验区总体方案明确的服务业扩大开放六大领域23项措施中，15项已可以实施，4项需在相关行政法规和国务院文件调整后实施（游戏游艺设备生产销售、演出经纪、娱乐场所、增值电信），还有4项需进一步协调推进（国际运输管理、国际船舶管理、有限牌照银行、律师服务）。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将根据新的形势和任务，不断争取扩大服务业开放，同时也将积极争取国家将更多事项放在自贸试验区先行先试。

　　人民网：近几年来，上海始终在致力于本地经济从加工制造业到高端服务，特别是金融服务业的转型。自贸试验区能对这种转型起到什么作用？主要在哪些方面起作用？

　　艾宝俊：大家都知道，上海目前正着力构建以现代服务业为主、战略性新兴产业引领、先进制造业支撑的产业体系，不断提高产业核心竞争力，既要打造“上海智造”，也要打造“上海服务”。我们希望通过自贸试验区的改革试验，积极推进服务业扩大开放，发展总部经济和新型贸易业态，推动贸易转型升级；同时不断规范和完善法制环境，并将陆续推出一系列具体举措，这将对上海的产业转型升级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比如金融服务业，人民银行、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都已经出台了对自贸试验区建设的支持政策，提出要深化金融改革，扩大金融对外开放，这对上海经济转型和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也将有积极的推动作用。

　　人民网：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四大中心被认为是上海成为世界超大级城市的重要渠道。请问四大中心与自由贸易试验区之间是什么关系？

　　艾宝俊：自贸试验区目前涵盖上海外高桥保税区、上海外高桥保税物流园区、洋山保税港区和上海浦东机场综合保税区等4个海关特殊监管区，这4个区域本身就是上海“四个中心”建设的重要载体，自贸试验区的许多试点内容与上海“四个中心”的建设内容高度相关、互为支撑。我们将通过产业联动、区域联动、区港联动等途径，形成与上海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的联动机制。

　　具体来看，在贸易中心建设方面，自贸试验区可以成为上海国际贸易中心建设的一个重要平台。重点建设大宗商品交易、保税展示交易平台，发展离岸贸易、文化贸易，培育总部经济、结算中心，并拓展跨境电子商务、全球维修、服务外包等服务贸易功能。

　　在金融中心建设方面，自贸试验区可以成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一个重要突破口。随着自贸试验区金融创新政策的逐步落实，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服务投资和贸易便利化的能力将会进一步增强。要重点建设面向国际的金融市场交易平台，深化拓展融资租赁、期货保税交割等功能，积极探索对民营资本、民营银行的准入开放。

　　在航运中心建设方面，自贸试验区可以成为上海国际航运中心建设的一个重要载体。要重点探索国际中转和国际中转集拼业务发展，促进上海港和浦东机场进一步提升中转比例，优化集疏运结构。

　　探索在更高开放水平下管理经济的新途径、新经验

　　人民网：目前，世界在看中国的改革开放，中国在看上海，上海在看自贸试验区。那么，自贸试验区又看哪里？做什么？

　　艾宝俊：我们都知道，这次自贸试验区试点的核心内容在于制度创新，而不是政策优惠。如果要看，就要看我们在制度创新上下了哪些功夫，取得了哪些经验。

　　比如，自贸试验区一线放开，试点企业可以凭舱单直接入区，时间大大缩短，物流成本下降了10%以上。再比如，外商设立企业，如果在负面清单之外，项目核准和合同章程审批均改为备案，并实行工商一口受理，企业完成核名程序后4天就可以拿到营业执照、企业代码和税务登记，比原来需要的29天时间大幅减少。

　　这些制度创新所体现出的制度红利，有的已经显现，有的可能暂时还未显现，但潜力很大。这是大家应该看的地方。

　　人民网：有人把上海自贸试验区比做当年深圳的蛇口工业区。二者有何异同？

　　艾宝俊：今年是我国改革开放35周年。30多年前，我国设立了第一个经济特区—深圳经济特区，这是我国改革开放的重要里程碑，深圳在我国的改革开放中发挥了重要的窗口作用，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经济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次中央在上海建立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和当时设立深圳特区一样，它的立足点和出发点并不是针对某一个地区，而是立足我们国家进一步的扩大开放、深化改革，加快政府职能转变，促进政府的管理模式创新。从这个角度讲，上海自贸试验区很多的先行先试任务，总的方向就是和国际的投资和贸易新的规则体系相衔接，促使我们进一步主动开放、积极开放，探索在更高开放水平下管理经济的一些新途径、新经验，这将对我国改革开放产生新的深远影响。

　　作者：马捷夏晓伦 (来源：人民网-财经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