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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记者调查，西安市内可知的五联疫苗进价与终端接种价之间，有的加价幅度接近40%本报记者潘京摄 |
随着疫苗接种的普及，人们对一、二类疫苗都已有了了解。按时接种、及时预防，业已成为大众共识。然而，当给孩子接种时，一些家长却又总会左右为难，究竟是打一分钱不花的免费疫苗，还是动辄数百元的进口疫苗？高价疫苗背后有没有利益驱动？是不是层层加价赚取暴利？
阅读提示
疫苗常识
第一类疫苗
疫苗分为两类。第一类疫苗，是指政府免费向公民提供，公民应当依照政府的规定受种的疫苗，包括国家免疫规划确定的疫苗，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在执行国家免疫规划时增加的疫苗，以及县级以上人民政府或者其卫生主管部门组织的应急接种或者群体性预防接种所使用的疫苗；
第二类疫苗
是指由公民自费并且自愿受种的其他疫苗。
五联疫苗
是指含五个活的及灭活的生物体或提纯抗原，经配制而成，可同时预防白喉、破伤风、百日咳、脊髓灰质炎和b型流感嗜血杆菌感染等五种疾病的联合疫苗。
一般反应
是指在免疫接种后发生的、由疫苗本身所固有的特性引起的、对机体只会造成一过性(某一临床症状或体征在短时间内一次或数次出现)生理功能障碍的反应，主要有发热和局部红肿，同时可能伴有全身不适、倦怠、食欲不振、乏力等综合症状。
异常反应
是指合格的疫苗在实施规范接种过程中或者实施规范接种后造成受种者机体组织器官、功能损害，相关各方均无过错的药品不良反应。因预防接种异常反应造成受种者死亡、严重残疾或者器官组织损伤的，应当给予一次性补偿。
冷链
是指为保证疫苗从疫苗生产企业到接种单位运转过程中的质量而装备的储存、运输冷藏设施、设备。
家长闹心：两个孩子光接种疫苗就得6400元
“我11月2日带孩子去高新医院接种脊髓灰质炎疫苗，护士说有免费的口服糖丸、有一百多(元)的‘一针顶三针’的PTV(二类注射疫苗)，如果不想让娃多挨针，还有‘一针顶八针’的800元进口五联疫苗……”中年得子的杜林(化名)说，当时真有些犹豫，但见后面一个抱娃的家长说要那个“五联”，自己也就不再犹豫了。五联疫苗要给孩子依次打够4针，就得花3200元，他有两个孩子，算下来总共要6400元，费用着实不低，他多少还是有些闹心：究竟是医护人员为孩子健康考虑而推荐使用进口疫苗，还是背后有利益驱动？
这样的疑惑几乎遍及带孩子去接种的家长。有家长称，上海一针五联疫苗才600元上下，福州、合肥也不到700元，西安的价格为什么这么高？一些曾就该疫苗价格问题向药品监管部门投诉过的家长怀疑，之所以价格这么高，不排除系“层层加价”的结果。
高新医院：五联疫苗来自丈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五联疫苗，是可同时预防白喉、破伤风、百日咳、脊髓灰质炎和b型流感嗜血杆菌感染等五种疾病的联合疫苗，可让原本要打12针的接种，缩为4针。12月1日上午，记者来到高新医院。据预防保健科护士解释，五联疫苗是从法国进口的，因为可以降低针次，且预防疾病多，故多被家长选择，“至于打不打，还要看家长的经济承受力如何，纯属自愿”。
可家长并不这么看，“拿着宣传单，告诉你打这个(五联疫苗)怎么好，还会跟你说前面有很多家长都打了，你说你打不打？”家长们表示，在吃糖丸还是打针两种选择上，医护人员更多的还是偏向于介绍800元一针的五联疫苗。
为什么是800元一针？预防保健科负责人刘权大夫解释称，该疫苗进价是798元，加了两元注射费后就成了800元。她还出示了该疫苗的进口药品注册证、药品包装以及宣传单，证实疫苗来自正规药企。
然而，该医院药剂科主任孔发娣却称，电脑显示从医药公司所进的五联疫苗，价格为每针680元，按医院药品加价原则(500元以下药品，加价不得超过15%，500元以上药品加价不得超过75元)的上限算，该疫苗加价后价格应是755元，如再加两元注射费、两元挂号费，一共应是759元，因此不可能是800元。
就此，刘权向记者做了新的解释，称800元一针的五联疫苗是今年上半年从丈八医院(现为丈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进的，每针进价798元，加了两元注射费，就成了800元。因为上半年医院“有熟人的孩子要打”，就从丈八医院拿了6针，都已经用完了，当前用的均系从正规医药公司所进。
丈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疫苗从区疾控中心进购，未售过高新医院
对此，丈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并不认同。12月6日，经核实该院有关单据，未发现高新医院从该院购五联疫苗的凭据。该院负责人张长礼介绍，作为三级地段医院，高新医院的确可从该院领取二类疫苗(该负责人称丈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属二级地段医院)。而该院的五联疫苗则从雁塔区疾病控制中心领取，“每月报计划，然后根据计划领，或由区疾控中心送来”，她证实，该院从区疾控中心所进五联疫苗，每针为630元，加5元冷链等管理费用后，再售给下面的接种点，总之，“不可能给高新医院是每针798元”。
雁塔区疾控中心：从省疾控中心进的疫苗
12月9日上午，雁塔区疾控中心副主任姚峰、免疫规划科科长刘婷证实，丈八医院是从该中心进的五联疫苗，由于基层接种点冷链储藏条件有限，都是由下面的二级地段医院报计划来领取，每次不过十几支。
该疾控中心称，由于市级疾控中心不经营二类疫苗，故该中心五联疫苗都是从省疾控中心(生物制品科)所进。进价为每针580元，按75元上限(称常常低于加价上限)加价后，再以650元向下一级接种单位供货。当记者表示，其所说价格与丈八医院所说进价不符时，该中心分析，丈八医院应是一部分从区疾控中心拿的五联疫苗，另一部分可能是从医药公司进，因为五联疫苗属二类疫苗，“可以自主进货，国家没有强行规定”。
省疾控中心：并不经营五联疫苗
由于未看到雁塔区疾控中心从省疾控中心领取五联疫苗的进货单，记者又来到省疾控中心生物制品科求证，该科外挂“疫苗供应”标志，工作人员明确表示：该中心并不经营五联疫苗，自然不会向谁供货。
该中心主任王敬军表示，“他(指雁塔区疾控中心)说是从我们这里进的，你让他把发票拿来，看看章子是不是我们的”，他称，中心不经营五联疫苗，怎么可能会向雁塔区疾控中心供货？王敬军表示，经常有一些接种单位冒称疫苗是从省疾控中心进的，但实际上，中心只有计划内的一类免费疫苗，并不经营二类疫苗。他强调，针对收费的五联疫苗等二类疫苗，作为代表政府的省级疾病控制机构，“没必要围绕赚钱来做这个事”。
究竟雁塔区疾控中心从哪里进的五联疫苗？如今仍是未知数。
暴利
有的加价幅度接近40%
针对五联疫苗的加价情况，记者又走访了西安日化医院等二十多家接种单位。在西安日化医院，该院办公室主任郭雨除了转述该院某副院长所说的“现在所打五联疫苗定价是统一定价798元”外，并未告知该疫苗的进货渠道及进货价格。同样，在雁塔区中医医院预防保健科，科长白海峰称，该院从区疾控中心所进五联疫苗价格为每针660元，“由于进的时候，就说是统一价798元，所以一直都是这么打的”。
在位于纺织城的西安医学院二附院，儿保科的五联疫苗接种，也是798元一针。该院药剂科负责人杨瑞霞告诉记者，五联疫苗是从西安的合法医药公司所进，因系统更新，目前显示的一批是2012年9月采购，每针620元。她表示，药剂科只负责采购，买来后他们(儿保科)领走，收入利润跟药剂科的账没在一起。而该院儿保科主任王正竹在解释为什么要按798元一针给儿童接种、而没有按医院其他药品加价幅度加价时，出示了一份由医药公司提供的复印件，该复印件说明，五联疫苗的建议零售价为每针798元。她表示，该疫苗虽未按药品加价幅度来加，但“收入肯定都交到医院账上了”。
从进价620元到售价的798元，该院的加价幅度接近30%。记者走访发现，五联疫苗最终注射到孩子身上的价格基本是798元或800元。如以此为标准，按目前所知的雁塔区疾控中心所进五联疫苗每针580元算，其间相差220元，整体的加价幅度接近40%。
有业内人士认为，疫苗运输、保管环节费用并不大，比照医院对于招标购进药品的加价幅度不超过15%的上限规定，西安市内的五联疫苗加价幅度，堪称暴利。
在西安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市场处和安监处，记者了解到，西安目前没有疫苗生产企业，而疫苗进口，一般是由外国疫苗生产企业全权委托国内的一级代理商到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注册，然后去国家发改委办理价格申报，有了价格申报，就等于“这个药可以进来了，然后就可通过有资质的疫苗经营企业经营流通”。该局安监处负责人称，由于很复杂，至于价格怎么弄的，他们也不清楚，对于投诉只能建议找物价部门。
省物价局
曾向国家发改委提过建议没有结果
省疾控中心计划免疫科科长张少白指出，一类疫苗虽属免费，但也有价格，它由政府招标采购，如糖丸，就几角钱，而“二类进入市场，国家发改委会给出一个指导定价”。五联疫苗的指导价会是多少，记者未能在国家发改委网站上查到，遂根据五联疫苗的产品包装，联系上了产品厂家深圳赛诺菲巴斯德生物制品有限公司，该公司疫苗咨询热线的工作人员称，尚不清楚本公司的指导价及出厂价，建议电话联系公司“交流传媒部”询问，但记者打过去，却被接线员拒绝转接。
经查询相关资料，记者发现，2011年浙江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二类疫苗购销备案价格表显示，该省当年五联疫苗购进价格为496元，出售仅为513.3元，而广东中标价则为520元。有知情者认为，虽然二类疫苗可以自主进货，形同市场定价，但终端的接种，却与一类疫苗别无二致，如若排除医药公司、疾控中心等中间环节，直接从厂家拿货，其加价幅度应远不止40%。
据了解，包括五联疫苗在内的二类疫苗价格问题，在国内多个省区早有反映。2012年，鉴于二类疫苗价格问题反映强烈，浙江省曾对该省二类疫苗价格进行过干预，要求以实际购进价格为基础，购进价格人份150元以上的，加价率为15%，每人份疫苗加价额最高不超75元。
对此，陕西省物价局价格处相关负责人员牛宇说，“除浙江外，其他省也整治过，但由于二类疫苗属自主定价，管理权并不在物价部门，所以不好管。自己也曾问过国家发改委，想把这块儿监管起来，但一直没有结果”。
有业内人士称，二类疫苗虽是“自愿自费”，但并不是完全放开的普通药品。作为有着政府行为印记的疫苗接种而言，无论是二类疫苗还是一类疫苗，都需科学的指导和严格的接种条件，同样，价格上也不能一松一紧，如因“自愿”和“自费”来放弃监管，显然，其中巨大的利益驱动，会给国家计划免疫工作带来不利影响。
对话
按计划免疫来接种就可以
到底打国家计划内的免费疫苗好还是自费的二类疫苗好？究竟是灭活疫苗好还是活疫苗更佳？对很多家长而言，都是十分茫然和充满纠结的选择。
针对诸多疑问，记者日前采访了陕西省疾控中心计划免疫科科长张少白和西安市疾控中心计免科科长侯铁军。
“对二类疫苗，我们不鼓励”
华商报：一类疫苗免费，二类的贵，家长到底应该怎么选择？
张少白：按计划免疫来接种就可以了。计划内一类疫苗除了过敏和禁忌症都必须要打。对二类疫苗，我们不鼓励，如五联疫苗与糖丸，它对于预防脊髓灰质炎的效果是一样的。因此，对于个别接种单位片面宣传注射二类疫苗的行为，我认为是不合适的。当然，在接种一类疫苗的同时，我觉得也可以考虑二类疫苗，如我就花钱为孩子接种了水痘疫苗。有人认为经过二三十年的服用糖丸我国已经消除了小儿麻痹，但输入性的脊髓灰质炎病毒还存在，所以要继续接种；如我国新疆，就是由于接种率低，结果从国外传进来后，很多40多岁的成年人都患上了小儿麻痹。
疫苗的保护率不可能100%
华商报：疫苗的安全性如何？
张少白：所有疫苗的免疫成功率只能达到90%以上，也就是说对90%的孩子有效果，就算成功，就是好疫苗；疫苗是一种异种蛋白，并不能由人体自身产生，如乙肝疫苗就是基因重组疫苗，麻疹就是减毒活疫苗。作为生物制品，进入人体后，都会出现免疫反应。如青霉素对某些人就过敏，过敏就是免疫反应的一种。疫苗接种后，免疫状况好的人就产生抗体；免疫力低、易遭受病毒袭击的，可能就产生不了抗体，需要继续接种。根据每年采集的数据看，约300到400人中，就有2到3人不产生抗体。
公共卫生就是保护99.9%的人安全，接种疫苗后，有万分之一的人会发生副反应(一般反应)，如小孩哭闹、发烧等。在西安，年接种量在200万针左右，极个别人会产生异常反应。按规定，一类疫苗接种后出现异常反应，由国家负责；二类疫苗出现异常反应，则由疫苗生产厂家负责。
有疫苗禁忌症的坚决不能打
华商报：孩子在什么情况下不能接种疫苗？
张少白：免疫有缺陷的孩子不能接种。像糖丸，是活疫苗，有免疫功能缺陷的儿童就不能接种，否则就会造成肢体残疾等伤害。如何判断是否有免疫功能缺陷？看孩子一出生有没有鹅口疮，有没有肛周脓肿(当然也不是肛周脓肿就一定是免疫功能低下)、反复生病的情况等等，这个要由临床医生来判断，或者去查一下是否存在免疫功能缺陷，家长也要及时跟医生讲。
活疫苗和死疫苗各有优势
华商报：经常听到活疫苗和死疫苗的说法，究竟哪种更好？
侯铁军：活疫苗是经过工艺处理、减过毒的病毒；死疫苗，即灭活疫苗，是经过生物医学，把病毒杀死，保留免疫原性的疫苗。因为活的疫苗，有时会出现返祖现象，如毒力突然增强的情况。在疫苗史上，灭活疫苗和活疫苗各有优势，活疫苗的免疫原性更好，是建立免疫屏障不可替代的，尤其进入身体后，让免疫系统发现病毒、排除病毒的能力更强。而灭活疫苗也不错，如我国生产的乙肝疫苗，就是取自病毒外壳上的一部分蛋白，也就是表面抗原，经过发酵、提纯后打到身体里。从长远的发展方向看，都会走向灭活疫苗，也就是基因工程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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