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911日以来，反恐战场一般发生在从巴厘岛至巴格达的前线。但有些是以另外一种较隐蔽方式进行的—恐怖分子隐匿在经济领域，渗透到当地乃至全球的金融系统中，甚至直接威胁全球经济。
本报记者马欢
自2001年9月11日以来，反恐战争的战场一般发生在从巴厘岛至巴格达的前线。但有些是以另外一种较隐蔽方式进行的—恐怖分子隐匿在经济领域，渗透到当地乃至全球的金融系统中，甚至直接威胁全球经济。
“一旦这种罪恶是以如此隐蔽方式进行，它在毁坏全球经济的危险程度究竟有多大？”这是意大利经济学家Loretta Napoleoni关心的问题。多年来，她的研究试图找出恐怖主义黑色经济究竟占全球经济多大的比例。最终，她得出令人震惊的1.5万亿美元的结论，这笔数额相当于全球经济产出的5%的规模。在她看来，恐怖主义经济的问题可能远比人们想象的深远。
“恐怖主义既是一种政治也是一种经济。”Loretta Napoleoni认为，它的建立者和赞助商一直通过利用全球金融系统的秘密复杂的变化来运作。
黑金从哪里来
“我将向你们展示恐怖主义如何渗入日常生活。”Loretta Napoleoni在公开演讲时说。她对恐怖主义研究的兴趣，源于自己儿时好友是意大利恐怖组织红色旅成员。在好友被捕后，她才知晓其身份。作为一名经济学家，她决定探索恐怖主义经济，并变卖公司来支持研究。渐渐地，她发掘出一个平行社会，由武装组织们建立的地下国际经济体。
Napoleoni认为，恐怖主义这一现象属政治范畴，目前全球还没有对其定义达成一致。她强调的内容是恐怖经济(the economics of terror)。她试图证明那些恐怖主义组织和个人所采用的融资活动，与华尔街投资者将他们的资产投入合法商业活动，寻求更多收益并无两样。她借古喻今地写道，当年十字军东征中，宗教只是一个招募兵员的手段，而真正的动力是经济。
自从9 11事件发生以来，世界仍然坚信是政治或意识形态导致全球武装斗争。但对近50年来发生的现代恐怖主义的分析，揭示了两个令人不安的事实：金钱才是武装斗争的引擎，而宽松的金融管制让恐怖网络得以深深渗透进国际金融体系内。
在殖民主义崩溃时代和冷战时期，武装组织在经济上依赖于富有的赞助商—前殖民大国(如法国训练和资助的印度支那地区的游击队)或者后起超级大国（由美国和苏联支持的恐怖组织代表在周边发起战事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这种类型的战争成本很高，而且在国内得不到支持。迫使这些武装力量依靠合法和非法渠道的收入来和他们的客户进行金钱交易。
Loretta Napoleoni指出，在全球与恐怖主义相关的经济活动已占到令人震惊的1.5万亿美元，这笔巨额资金得到欧美金融机构的不断利用。如果这些非法资金同一时间被完全冻结,那整个欧美的经济将急速衰退。这或许正是恐怖活动屡禁不止的深层次原因。
对于她来说，具体的细节可能永远不可能得到证明。一方面是恐怖分子的本性决定他们的筹资活动永远是多变的，让各国侦查机构难以在全球化的金融丛林中寻找到蛛丝马迹；另一方面是人们对事物的看法部分地转向何谓恐怖主义的定义，以及究竟谁是恐怖分子。
冰淇淋也能洗钱
也许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就算是冰淇淋的生意，也有可能和恐怖主义洗钱有关。美国纽约市布鲁克林区一家小小的冰激凌店因涉嫌为“基地”组织洗钱，受到联邦调查局反恐小组的突击搜查，拥有美国国籍的也门裔老板阿巴德艾勒夫盖赫也遭逮捕。据美联社披露的法庭调查显示，在过去6年间，共有2000万美元的巨额资金从这家小店的银行账户上流过。
法庭文件表明，仅从2001年11月到2002年11月一年间，艾勒夫盖赫的银行账户中就有超过530万美元存款被转移到也门和其他国家的银行中。而秘密情报进一步证实，从1997年到受到突击搜查当天为止，共有2000万美元流经这家冰淇淋店的银行账户。
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人员则透露，艾勒夫盖赫曾经与也门人谢赫穆罕默德哈萨穆阿耶德合作过。后者被指控在“9 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前的几年间向“基地”组织输送过数百万美元资金，目前已在德国被捕。
Napoleoni表示，全球有许多专门的调查机构追查恐怖分子和组织的资金动向，但他们经过艰难的追踪后发现，其要追踪的线索散落在金融全球一体化这个熔炉里。恐怖组织的非法收益，通过全球性金融交易系统轻松将“黑钱”洗白，具体渠道包括货币兑换所、股票经纪所、黄金交易商、赌场、车行、保险公司和贸易公司等。
同时，私营银行设施、境外银行业务、空壳财团、自由贸易区、电汇系统以及贸易融资等也都能够掩护非法金融活动。
尽管各国在打击恐怖经济方面也采取了一些实质性的活动，例如冻结恐怖分子和组织的资产、实施国际标准、交换信息和提供技术援助等，以及承诺支持国际金融组织和反洗钱金融行动小组的活动，但显然打击力度还不足以对恐怖分子产生震慑作用。
黑手党经济
黑社会组织的很多行为与恐怖活动一致，且手法雷同，在黑手党横行的西西里岛，黑手党除了掌控着大量的现金资产和实物资产之外，还通过开设合法的商业公司以达到将“黑钱”洗白的目的。其通常的手法是，黑手党家族投资开设一家公司，然后任命一些经理人员去运作它。而除了极少数经理人员知道这其实是一家黑手党开的公司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谁是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
尽管在过去10年间，西西里岛首府巴勒莫高级法院已扣留了总计66亿美元的黑手党资产，这些资产主要集中在地产和建筑部门。但该法院的高级法官沙古特近日在接受英国《经济学人》杂志采访时承认，政府虽然在大力打击黑手党，但时至今日，整个西西里岛的经济命脉仍然掌握在黑手党手上。对当局而言，如何解决政府收归国库的黑手党资产的运作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埃立奥科勒瓦是当地一位经验丰富的会计师，他被巴勒莫高级法院任命去执掌一家已被充公、以前专门为黑手党洗钱的公司。科勒瓦表示，他的首要任务是要切断黑手党与该公司的联系。
“一点小差错，就足以全军覆没。”因此，他首先就炒了原管理层班子的“鱿鱼”并改组了董事会。而他同时还要密切关注旧员工的动向，因为他们很可能还与黑手党有联系。而且这类公司目前已经属于国有资产，其要在法律轨道上运行，账目要完全向政府公开，会计准则也要求相当严格。这将深深影响到原有的公司文化—这对任何公司而言，都是相当不容易的。
对于科勒瓦而言，更要命的是，公司的收益还不能差于他接管之前的水平。还有，虽然公司已进入运作阶段，但如果当局不能在接下来的司法程序中将扣留物完全充公，他还要面临扣留物的主人对其擅自使用他人财产的起诉。由此可见，黑手党对当地经济的渗透和影响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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