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8天密集却无果的搜索。
3月15日就像一个分水岭,这天,马来西亚总理对全世界承认失踪MH370客机“最后一次与卫星联络是马来西亚时间8点11分”,且“客机‘折返’或是人蓄意为之”的消息,让有所有人都以为转机来了—至少飞机的踪影有可能快水落石出了。
3天后的3月18日,一切调查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但这一切都被再一次证明无效。调查未发现机长、副机长两人有参与任何可疑活动或组织,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大使黄惠康也披露中国方面对中国乘客背景的调查,“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有任何从事恐怖破坏行动的证据。”
而且无论马来西亚,还是中国政府,都未曾收到任何组织或个人就这件事向政府提出政治诉求。
MH370飞机上发生了什么?去哪了?为什么?
截至本刊发稿时,这一切,在飞机失联11天后,仍然无解。
所有人都觉得3月15日就像一个分水岭,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对全世界承认了失踪MH370客机“客机的系统被人为关闭”的消息,让所有人都以为转机来了。马来西亚政府的组织协调工作也做了很大努力的改进。可是,3天后,一切调查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本刊记者/苏洁刘丹青刁海洋(发自吉隆坡)
在马来西亚警方连夜搜查了MH370机长和副机长住所的第二天,马来西亚街头报纸充斥着整版的MH370消息。《星期天时报》用大大的标题打出了“为什么?什么时间?到底是谁?”而这些问题,也是在3月15日情况急剧转变后,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16日下午3点半,马来西亚国际机场附近SAMA SAMA酒店地下一层的会议室,距离马来西亚政府官方发布会还有两个小时。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早早地架好了设备,占好了位置,盛传警方将在当天17点30分公布调查情况。不到两百个座位的会议室已经座无虚席,两边走廊也被挤得水泄不通。
到了预定的时间,发布会少见地准时开始。在无数闪光灯簇拥下,马官方人员、马来西亚代理交通部长希沙姆丁·侯赛因、马来西亚警察总长哈立德·阿布·巴卡尔、马航首席执行官艾哈迈德·乔哈里·叶海亚和马来西亚民航局总监爱资哈尔丁悉数入场。
“不排除飞机上其他乘客有受过飞行训练的可能,目前我们正在想办法排查除了机组成员外,所有机上乘客是否有受过飞行训练的背景,这部分也需要和中国调查机构的合作。另外,我们也在调查在飞机起飞前,与机组成员有沟通的工程师是否有嫌疑”。马来西亚警察总长哈立德·阿布·巴卡尔在回答《中国新闻周刊》提问时表示,除了对机长、副机长,所有机组人员、和机组有对接的工程师和全部乘客都无法排除参与改变飞机航向的行为,劫机、蓄意破坏、个人问题和精神问题都有可能,甚至恐怖主义的可能性也无法排除。
刑事调查,在对失联客机大规模搜救第8天,成为新的关键词。
一天前,在同一个会议室,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带来转折性消息。那场发布会提前在中午1点30分召开的发布会像一个突然袭击,提前两个小时通知了媒体,赶到现场的媒体先是集中在会议室,后又被“赶出来”一一登记身份,又再次集中在会议室等了一个小时。
纳吉布宣布完消息,没有给媒体任何发问的机会。即便如此,所有人都觉得3月15日就像一个分水岭,总理纳吉布对全世界承认了失踪MH370客机“最后一次与卫星联络是马来西亚时间8点11分”,而不是此前所说的“2点40分”;同时表示“客机的系统被人为关闭,且客机‘折返’或是人蓄意为之”的消息,这让有所有人都以为转机来了—至少飞机的踪影有可能快水落石出了。
当天,总理纳吉布在发布会上说,马来西亚军方3月8日凌晨用雷达监测到一架飞机向西转,飞越马来西亚半岛,转向西北飞往马六甲海峡,随后从雷达信息中消失,而这架飞机正是失联的MH370。
对失联客机的搜救、猜测,在这里一下子发生了急转。
在11日之后,对失联客机新的证据已经一个一个传出来。路透社、CNN均在11日提出,雷达显示失联客机飞往安达曼岛,且消息源自马来西亚皇家空军司令;《华尔街日报》12日披露马航失联后继续飞行4小时或折返……压力下,马来西亚政府接管马航,主持了15日的失联客机新闻发布会。
可是,3天后,一切调查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8天后发布会第一次有了秩序
失联10天来,马航否认的消息比提供的要多。但3月15日后,一步步从混乱走向有序。这个没有应对过此类危机经验的国家,正摸索着处理一切。
3月16日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们第一次开始通过话筒提问,为这一项,现场特地增设了几名黑衣工作人员,他们走来走去,把话筒从一个记者拿到另一个记者手上。
之前的8天里,记者提问要靠喊。他们扯着嗓子,一个压一个,谁声音大,谁就有提问机会,被听到的可以得到简单回答:“没有确认”“没有证实。”很多媒体就这么走了,不再参加发布会,觉得鸡肋、重复、信息量不大。
而对留下的媒体来说,抢问时即使声音再大,一般前5个提问机会还要留给马来西亚本国媒体,他们用马来语提问,对方用马来语回答。“讲英语!”声浪又一次起来,压过了问题和答案。
从有了话筒起,发布会第一次有了秩序,记者开始轮流说话,当话筒传到一个马来西亚记者手中时,他痛苦地问:“这一次马方的新闻发布这么不规范,这么矛盾,会不会影响形象?”
“我们几个人,每天站在这儿,就是来挽回这种形象的!”代理交通部长希沙姆丁·侯赛因回答,下面一片哄笑。
16日开始代理交通部长成了台唯一上权威、固定的发言人,发布会的口径开始统一。这之前,不同的人出来说不同的话,民航局长开过一次发布会,代理交通部长开过一次,警察总长开过一次,会场在同一个房间,说法却彼此矛盾,肯定和否认的时间有时只有短短两个小时,说法莫衷一是。
而现在,警察总长、代理交通部长、马航首席执行官、马来西亚民航局总监四个人一起站在台上,即使一个人回答的不全面,第二个人还可以补充,秩序上、气氛上、效果上都好了一些。之前喊话提问时,问题不易听到,回答也偏向简短敷衍,整个问答节奏较快。
现在发布会开始准时了,这是几天来马来西亚方最明显的变化。记者工作区里,马方单独辟出一块地方,白板上贴着最新进展、当天时间。记者们也拿到了许诺已久的记者证—一张打印纸。而即使这样一张打印纸,也是盯了工作人员一小时,不断催促下得到的。
但这个不易得到的纸却从没机会用过。自3月15日纳吉布开新闻发布会起,发布会现场多了很多安保和荷枪实弹的警察。
关于机长、副机长的调查
“他为什么要劫机呢?他有那么好的家庭、工作、还要结婚,为什么要劫机?”当谈到法里克“劫机”的可能时,副机长法里克·哈米德的邻居阿布杜勒说,他尴尬地笑着,不知道是在表示疑问,还是表示“不可能”。
“他家有5个孩子,法里克是老大。”阿布杜勒总觉得,27岁的法里克抛下家庭和前途,跑去“劫机”,“实在没有理由。”
马当地报纸《新海峡时报》记者菲迪亚斯也认识副机长法里克·哈米德,事故发生后,他受命驻守在哈米德的小区。对于外界关于这位副机长的传言,菲迪亚斯并不认同。“法里克没人们说的那么复杂,他很虔诚、谦和。如果不用上班,他都会按时来做祷告。法里克的爸爸算是个有权力的人,在马来西亚建设部做一个副职”。
法里克和父亲做祷告的清真寺,就在离他家不到100米的地方。阿布杜勒常在下午祷告时见到哈米德的爸爸,那一般是在下午1点半左右。老人会去家附近的小教堂里祷告,神情安静,穿着体面。这里大都居住着马来人,一半以上的人信仰穆斯林。
附近的住宅大都普通,法里克的家更整洁精致些,紧闭的大门里并排停着两台黑色轿车,款式较旧。现在,院子里冷冷清清,3月15日,马来西亚警方在这里逗留了一个半小时,带走了哈米德两个家属,但没有透露从法里克·哈米德家中带走了什么物证。也正是这一天,阿布杜勒最后一次见到哈米德的爸爸。
16日下午1点半,祷告开始,除了例行的祷告外,这几天人们都会为MH370祈福。
距离吉隆坡中心40多公里的雪兰莪州,是马来西亚最富裕的属州,也是MH370机长扎哈里·艾哈迈德·沙阿和副机长法里克·哈米德的住处所在地。沿着吉隆坡一路往西,城市的喧嚣渐渐退去,楼房越来越低矮,椰子树、香蕉园,雪兰莪州首府莎阿南,淳朴如乡村,却并不贫瘠。
机长和副机长的家,相隔大约五公里。前者属于高档社区,后者用当地人的话说,属于中产阶层。
莎阿南的深处,是一排排独栋别墅,不豪华,却有些情调。楼门口停的多是普通牌子的车,有些一看就上了年月,多是实用型。
机长扎哈里·艾哈迈德·沙阿的家里,3月15日,总理召开发布会的当天,同样的搜查也在这里进行。至少有5名保安把守在小区门口,机长扎哈里所居住的高档小区Laman Seri内一片紧张,每一辆车进门都会被仔细询问。马来西亚警方从这里带走一台“波音777型”飞机3D模拟器、两台笔记本电脑。
大规模的搜查就这么开始了,关于劫机的消息和疑问越来越多。
3月16日下午5点半的新闻发布会现场,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有传说警察前去搜查前,机长的家属已经提前搬离了住处?”“据我所知,无人提前搬离。”
“有人将此事件类比为新版9·11事件?”“不能这么推测。”
“现在搜索范围扩展到陆地,是否有可能在陆上降落?”“一切都有可能。”
“被调查的机长和副机长是否预谋?”“机长、副机长并未要求执行同一班飞机。”
“关于飞机消失后,仍有电话打通?”“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有电话通讯的存在。”
到底有没有劫机?可能是机长或副机长吗?马来西亚一名参与调查的政府官员在16日中午12点说这有可能,甚至简直“确凿无疑”,可2小时30分钟后,民航局局长阿兹哈鲁丁又否认了它。
当记者从世界各地跑过来,带着信息、专家分析、谣言和猜测,精心准备的问题或细节性疑问,向“主导搜索”的马方提出时,他们总能用最少的语言,简短、含糊地挡掉。面对“隐瞒真相”的质疑,马来西亚代理交通部长希沙姆丁表示,“我们并没有任何隐瞒信息的行为”。
发布会的形式有了,但对大家最关心的两点,一个是机长、副机长的调查情况,一个是ACARS的关闭时间和Good night 的时间,发言人不给出明确答案。
种种“阴谋论”的猜测似乎都不成立了
对家属来说,事情如果能这样发展下去,一路调查出劫机人员、动机、降落地点,几乎是再好不过的一个结果。
马来西亚政府也在积极地推进着。除两名飞行员外,调查人员还对吉隆坡国际机场与MH370航班接触过的地面工作人员、航班乘客及其他机组人员做了详细的调查,其中,29岁的飞机工程师Khairul Amri Selamat 还因为专业背景成为仔细审查的对象,且信息已经和多国共享。
Khairul供职于飞行服务公司Execujet Aviation Group, 他年迈的父亲Selamat Oma称,儿子已婚,有一个孩子,这次出行本来是要去北京维修一架飞机的,根本不懂怎么驾驶飞机。
和对Khairul的调查结果一样,所有的调查被再一次证明无效。
3月18日,《华尔街日报》援引知情人士的消息称,在对马来西亚航空公司MH370航班飞行员的深入调查中,调查人员没有发现其背景的任何疑点;调查也未发现机长、副机长两人有参与任何可疑活动或组织。这使寻找失踪飞机和机上239人的难度进一步加大。
同一天上午10点,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新闻发布会上,驻马大使黄惠康披露。“中国方面对中国乘客背景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从飞机失踪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包括对机上的某位乘客,“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他有任何从事恐怖破坏行动的证据。”让劫机的可能性又一次降低了。
他还表示,无论马来西亚还是中国政府,都未曾收到任何组织或个人,就这件事向政府提出政治诉求。
这让此前对失踪航班的种种“阴谋论”的猜测都不成立了。
但马方承认,在信息上,一部分仍然不能对大众公开:“就像刑事调查一样,在正式调查结束前,有些信息仅限于调查人员,不宜对外公开的。”
如果排除机组人员劫机的可能,8点11分失去联系这个信息又将指向哪里?现在,相关的搜索进入第二阶段,却仍面临定位的极大困难。
有消息称,英国罗罗公司曾经在MH370发动机上装过一套发动机健康管理系统,一旦情况紧急,系统会发送最后一组紧急报警信号,“8点11分”很可能来源于此。
美联航资深飞行员埃梅分析说,MH370上的两个系统被关闭之后大约5小时,卫星连接请求也停止了,整个飞机的所有识别信号被中断,可能有人爬进位于飞机下甲板的电子舱,来破坏整个设备。
而中国航空协会科普工作委员会委员王亚男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或许飞机完成了某种着陆动作,这动作极可能是在某一正规机场上,也可能是在迫降时。而飞机的状态—安全着陆、问题着陆和损毁,“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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