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尝以“黄良”“断肠”二草,借喻识人用人之道。称黄良“味如人胆,禀性酷烈,不能容物”,然“煮而服之,推去百恶,破症解结,无秽不涤,烦疴毒热,一扫无迹”。断肠草“其状如葵,叶露滴人”,然“流为疮痍,刻骨绝筋,名曰断肠之草”。
治国之要,惟在得人。得人识人无他,识“黄良”而弃“断肠”也。5月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指导兰考县委常委班子专题民主生活会时强调:“让埋头苦干、真抓实干的干部真正得到重用、充分施展才华,让作风飘浮、哗众取宠的干部无以表功、受到贬责。”仔细思量,那些苦干实干者与黄良之药、那些飘浮哗众者与断肠之草,其状其性堪有一比。
晋朝刘毅言:“为官有三难,人物难知,爱憎难防,情伪难明。”如黄良者多不善表现,秉性耿直,似断肠者多巧言令色,阿谀逢迎。纵观中国数千年历史治乱,识得黄良者,如获至宝,气正风清,政通人和;不辨断肠者,饮鸩止渴,腐化奢靡,江山断送,如刘秀谬于庞荫,曹操蒙于张邈,玄宗毁于安禄山,司马光误于吕惠卿,汉文帝惑于邓通,不胜枚举。
“佞言似忠,奸语似信。”对只有“杀人之能,而无愈疾之功”的断肠之草,历代贤明之君不仅“慎择之”,而且赏罚分明。《资治通鉴》里有个《齐威王烹阿大夫》的著名典故。即墨大夫“毁言日至”,但使者视之“田野辟,人民给,官无事,东方以宁”,固封之万家。阿大夫“誉言日至”,但使者视之“田野不辟,人民贫馁”,“赵攻鄄不救,卫取薛陵不知”,因为这些称誉是“以厚币事王左右”得来的。齐威王盛怒之下,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于是群臣悚惧,莫敢饰诈,务尽其情,齐国大治,强于天下。
黄良还是断肠草,其实不难分辨。但为什么明知是毒药,却有人趋之若鹜,甚至欲罢不能?究其原因,主要是迎合了少数人的某种特殊需要:习惯了前呼后拥,不习惯轻车简从;习惯了歌舞升平,不习惯清苦清贫;习惯了俯首帖耳,不习惯犯颜直谏,等等。有的甚至互相利用,搞成了“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利益均沾,风险共担,对阿谀浮夸者平时惯着宠着,出事则护着罩着,无能委以重任,“带病”照样提拔。
一些领导干部嘴上强调“不让老实人吃亏”,心里则想“不让老实人吃亏谁来吃亏”。有的尽管对老实人大树特树,但认为老实人撑不开大局面、挣不来大面子、出不了大政绩,一到提拔使用就轻拿轻放,“口惠而实不至”。试问,倘若埋头苦干者没有奔头,真抓实干者尝不到甜头,谁来做那些见效慢的基础工作,谁来抓那些难出彩的长远工程?如果让那些作风飘浮、哗众取宠者吃香,善搞“政绩泡沫”“经济泡沫”者得利,则不仅伤了实干者的心,更导致党的基业受损。
“用一贤人,则贤人毕至;用一小人,则小人齐趋。”堪为古今至理。坚持“立”实干家、“破”虚浮者,必定风气正、人心齐、事业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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