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日，遇害者法尔扎纳的丈夫伊克巴尔运送妻子的遗体回家。图/CFP
5月27日，巴基斯坦一名25岁的女子因不顾家人反对，与外族男子私下通婚，被20多名亲人在一家法院门口“荣誉处决”。与她一同逝去的，还有腹中3个月大的胎儿。这一事件震惊各界，总理谢里夫说，这是无法接受的“残忍杀戮”。正当外界对遇害者丈夫投以同情目光时，巴基斯坦警方29日称，该男子因与遇害者相爱，扼死了自己的第一个妻子，却免遭惩罚。
事件
女子多次遭到家人袭击
这场悲剧的主角名为法尔扎纳·帕尔文。严格地说，她的姓名应该是法尔扎纳·伊克巴尔，因为她已经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穆罕默德·伊克巴尔。只是，按照父亲的安排，她的丈夫本应是部族内的一名表亲。
这段“自由恋爱”产生的婚姻引来族人仇视。在一些宗教保守地区，女子的婚事依然由家族包办，违背“指婚”将令家族蒙羞。为拆散这对有情人，法尔扎纳的家人曾向法院提起诉讼，声称法尔扎纳遭人“绑架”。
律师拉伊·穆斯塔法证实，法尔扎纳的家人不止一次试图“荣誉处决”她，因为他们认为她令家族蒙羞。5月12日，法尔扎纳的7名亲属曾强行冲击穆斯塔法的办公室，试图带走这名正在寻求法律帮助的女子，幸好被穆斯塔法的同事们挡在门外。
然而，当天晚些时候，法尔扎纳又在一所警察局附近遭到袭击。在警察干预下，法尔扎纳死里逃生，而袭击者们在被警察扣押一小时后全部获释，没有人受到指控。
法院门前惨遭砖块砸死
5月27日，法尔扎纳与丈夫一同前往巴基斯坦东部的拉合尔高等法院，就“绑架案”出庭作证。他们本打算告诉法官，两人真心结为伴侣，与“绑架”无关。
只是，还未来得及辩白，法尔扎纳已倒在法院门前。
她的继子穆罕默德·奥朗则布说，有人曾试图向法尔扎纳开枪。虽然枪支在伊克巴尔一方的极力争夺下掉落一旁，但数十名法尔扎纳的亲属随即拾起砖块，砸向亲人。
“她边哭边喊‘别杀我’，”伊克巴尔说。他试图冲上去救助妻子，但被20多人打了回来。
伊克巴尔说，法院周边警戒森严，他和儿子向驻守法院大门的警察求助，“但他们说：这不是我们的职责”。
10多分钟后，在亲人的包围下，法尔扎纳停止了呼救。腹中，还有一个刚具雏形的胎儿。
警方证实，法尔扎纳的父亲、两个兄弟和前“未婚夫”参与了这桩暴行。除了法尔扎纳的父亲，眼下没有其他人被捕。
案中案
遇害者丈夫为爱扼死前妻
经媒体曝光后，案件引发强烈关注。巴基斯坦总理纳瓦兹·谢里夫29日发表声明，称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这一“残忍杀戮”行为无法接受，已下令旁遮普省就案件展开调查。
让外界情绪发生戏剧性转折的是，警方及遇害者家属29日向媒体披露，伊克巴尔多年前曾亲手杀死了第一个妻子。
调查“荣誉处决”案的旁遮普省警方高级官员佐勒菲卡尔·哈米德说，伊克巴尔有犯罪前科，2009年杀死了第一个妻子，在逃数周后被逮捕。有关他的这一前科将作为“荣誉处决”案报告的一部分提交给巴基斯坦政府。
接受美联社记者求证时，伊克巴尔称正在帕尔文墓前作祷告，无法回答问题。不过，他在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记者采访时承认了这一事实，称“当时希望向法尔扎纳（·帕尔文）求婚，因此杀死了我的妻子”。
他接受法新社记者采访时说，他扼死了妻子，“我当时与法尔扎纳相爱，因为这段爱而杀死了我的第一个妻子”。
因儿子宽恕免予刑事处罚
按照警官哈米德的说法，伊克巴尔虽然遭到逮捕，但不久因为得到儿子的宽恕而最终获释，没有得到刑事处罚。
“在与家人达成妥协后，他(伊克巴尔)逮捕后不久获释。”哈米德说。
伊克巴尔现年20岁的儿子穆罕默德·奥朗则布接受美联社记者采访时说，父亲杀死母亲后，“我们原谅了他……我们不希望再谈论过去发生的事情”。
根据巴基斯坦法律，如果受害人亲属愿意宽恕行凶者，或者从行凶者处接受了俗称“血钱”的补偿，行凶者就可能免予刑事处罚。
CNN援引律师马里哈·齐亚的话报道，在巴基斯坦有关“血钱”的一些案例中，当原告与被告方就案件达成财务赔偿和解，法庭可能将这一协议作为结案依据，不再考虑针对被告的刑事处罚；法庭还可以直接下令被告向原告作出某种程度的财务赔偿，代替刑期。
一些妇女权益活动人士说，由于法律中有关“血钱”补偿条款的存在，由配偶或者家族制造的、针对女性的犯罪行为往往不了了之。
背景
每年5000女子死于荣誉处决
在一些宗教保守地区，女子婚事一般由家族包办，违背“指婚”将令家族蒙羞，可能因此招致“荣誉处决”。
根据联合国一份报告，全球每年有大约5000名女性死于家族成员的“荣誉处决”。不过，一些女性权益组织称，由于不少地区的刻意隐瞒或者忽略，这类案件致死的实际人数大约为2万人。
联合国另一份名为“以‘荣誉’名义针对女性的全球暴力”的报告显示，与所谓“荣誉”有关的暴力事件不仅发生在阿富汗、印度、伊拉克、伊朗、巴基斯坦和乌干达等宗教保守地区，连法国、德国、美国和英国等发达国家也有相关案例报告。
民间组织“巴基斯坦人权委员会”的一份报告指出，巴基斯坦去年死于“荣誉处决”的女性多达869人。
CNN报道，大多数“荣誉处决”发生在中东和中亚的偏远地区，像帕尔文这样在大城市公众场合遭“荣誉处决”的案例较为罕见，因此引发全球对这种“荣誉”犯罪的关注。
作为帕尔文继子的奥朗则布29日披露，遇害数天前，帕尔文刚刚得知自己的姐姐雷哈纳4年前因拒绝服从家族的“指婚”而遭“荣誉处决”。
据新华社电
声音
“以这种方式杀害一名女子，不剩一丝荣誉”。—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纳薇·皮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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