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徐祥龄先生遗体告别会,千人来送别。南都记者 陈奕启 摄
南都讯 灵堂肃穆,哀乐响起,数百米送别的队伍缓缓前行。昨天上午,徐祥龄先生的追悼会在东莞市殡仪馆举行,上千人聚在一起,手挽黑纱,送别这位老社工。人群中有穿校服的孩子,也有还未来得及脱工服的农民工父母,还有从香港和内地其他地方赶来的亲友们。11年前,徐先生到横沥创办隔坑社区服务中心,帮助几千名外来工。6天前,这位香港的外展社工之父因突发疾病在东莞过世。
“亲爱的"白老头",我们永远怀念你!”
—社工卓朱慧敏
“您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您的慈爱笑容永远留在我们社工的心里。”
—社工杨圭芝
“这几天经过花园两边的店铺,都会不自觉地望一眼,再也看不到你坐在街边喝咖啡的身影。您一路走好。”
—熟悉的陌生人
忆徐生
受助者周圆圆 徐先生就是我们的亲人
为送徐先生最后一程,两天前,周圆圆从河南出发,抱着7个月大的儿子,坐23小时的大巴到东莞。“我们一家受徐先生和徐太的帮助太大,如果不来送他,我一辈子不心安。我就想看恩人最后一眼。”
周圆圆今年21岁,河南周口人,10年前小学3年级没念完,辍学跟父母到东莞。爸爸打工忙,周圆圆白天在出租屋里照顾妈妈和弟弟,晚上出门捡垃圾贴补家用。周圆圆说,在徐先生和徐太的帮助下,她重返学校,念完小学。住在横沥那几年,徐太和徐先生经常到家里看望她们,不是带水果,就是送文具。有一次,徐太回香港,买来好些巧克力饼干,“那是我们第一次吃巧克力。”考虑到家庭的特殊情况,徐太太每个月多给她200元生活费,从此,周圆圆晚上不再出门捡垃圾。
去年,20出头的周圆圆回老家结婚生孩子,几天前,周圆圆上网看新闻,才知道徐先生过世,决定来送徐先生最后一程。她抱着7个月大的儿子,颠簸了23个小时,前天上午才到东莞。“徐先生和徐太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她们就是我们家的亲人。”
农民工黄有亮 他是低调的球友免费教农民工打球
灵堂大厅门口的缅怀板上,写着祝福和想念的卡片贴满了墙壁。塑胶厂模具师黄有亮在纸上写了“徐氏精神永远长存”,“徐先生既是我孩子的恩人,也是我的球友。”黄有亮的女儿受徐先生资助了几年,他自己则是徐先生的“爱徒”和球友。“徐先生是乒乓球高手,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只要喜欢打球,都可以去找他。他是一个特别和善又低调的球友”,服务中心的室内乒乓球台常年开放,徐先生提供场地和器材,一周四天免费教像黄友亮一样的农民工打乒乓。
黄有亮41岁,22年前从广西到东莞打工。认识徐先生之前,他除了上班就是睡觉。直到2年前,遇到了爱乒乓的徐先生。黄有亮和徐先生切磋打球不下100次,他只知道老人家球技不错,“他教我们打球,怎样选落点和跑位,其他之外的事情很少聊。”黄有亮说,直到昨天看了报纸,才知道整天和民工兄弟们打球的老头原来是容国团的队友。
前同事陆伟强 徐生经验丰富黑社会也给他面子
徐先生来自香港,在东莞的亲友不算多。徐太决定,在东莞料理完后事,将回香港再举办一个告别仪式。昨天,还是有不少香港的朋友特意赶来。有旧同事也有当年香港的球友。
“徐先生是香港外展社工之父,我是他教出来的徒子徒孙。”香港社工陆伟强是徐先生旧同事,两人认识30年,提到前辈,这位刚退休的老社工一句话,“太有魅力,打心眼里佩服。”
陆伟强20出头开始做社工,那时候徐先生已是很有威望的老前辈。那时他整天跟徐先生走访。徐先生老道成熟的社工经验,让他这个菜鸟大开眼界。“他走到一处社区,看看墙面被刮花的程度,数数角落的烟蒂和痰的数量,就能判断这里的坏小孩多不多,是否需要长期蹲点观察。”
陆伟强当年做外展社工需要上街,和问题少年甚至误入歧途的孩子打交道,以交朋友的方式取得孩子信任,继而感化和教育服务他们。因工作的特殊性,他们有时需要和黑社会打交道。徐先生的经验丰富,和一些黑社会的人关系搞得不错。陆伟强记得,年轻社工经常搞不定的问题,只要徐先生出面,黑社会的人都给他面子,问题往往迎刃而解。
一起共事的那些年,陆伟强从徐先生那里学会打电动、推台球、变魔术、玩花式单车等。“只有把这些都学会了,才能走进那些野孩子,才能和他们交流。”退休后,徐先生对陆伟强的影响依旧很深,这几年,他学着老同事,走了内地很多城市,成都、上海、天津、合肥,到当地做社工培训班,把当年从徐先生这里学到的外展社工经验,传授给其他地方。
现场
受助家庭自发来送行
徐太安慰:不要哭,他很好
徐先生的告别仪式在市殡仪馆最大的星河厅内举行,几百个花圈把可容纳800多人的灵堂围了两圈。走进灵堂前,清洁女工李菊清拍拍身上的尘土,帮儿子理了理校服的领口,低头对儿子说:“徐先生是我们一辈子的恩人。”只是不待说完话,她却不自主地别过头去,12岁的李鸿龙看到母亲脸上滚滚而下的泪珠,眼眶红了起来。
考虑到农民工家庭出行不方便,隔坑服务中心决定,除了在市殡仪馆的追悼会,周末还将在中心举办一场小型的告别仪式,但昨天还是有很多孩子和父母告假来到灵堂。这些来自农村的家长和孩子参加追悼会并不多,他们对城里的仪式不熟悉,水泥厂工人陈灿金问社工,鞠躬之外是否需要下跪,得到否定回答后,47岁的陈灿金有点失落,他沉默了几秒说:“我3个孩子读书,都是徐先生和徐太帮助到现在。就算让我下跪磕头,都不能表达我的心意。”
追悼会上播放了一曲《万水千山总是情》的视频,这是徐先生最爱的曲子,几天前徐太对着话筒亲自录下了声音。音乐响起,徐先生生前的音容笑貌一帧帧飞出画面,全场哀伤,很多人开始抽泣。一身缟素的徐太抿着嘴,仰着头看丈夫的音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哭的,我必须要坚强,这也是徐先生希望看到的。”去殡仪馆的路上,徐太就这样安慰身边的社工。昨天,她也做到了。一位受过资助的家长哭红着眼来到家属区,和徐太抱在一起,徐太拍拍她的肩说:“不要哭,他很好,走得也很平静。”
采写:南都记者洪灵芝 摄影:南都记者陈奕启
作者:陈奕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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