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奸留守老人是体制性悲剧

　　从2011年春到今年3月，49岁的王军被指先后40多次，潜入寡居的10余名老年妇女家中强奸施暴，其中年纪最长者95岁，最小73岁。年事已高的留守老人频频被伤害，农村的夜晚似乎正成为罪恶肆虐的“法外之地”。悲剧背后，仍是这个国家发展速度和制度跟进的严重不协调。

　　“强奸95岁老人” 只属于乡村的残酷叙事

　　随着青壮年劳力离乡进城务工，乡村的“空心化”早已不再是新鲜话题，随着青壮年离开,针对留守中老年妇女的性侵，已经成为普遍现象。

　　2011年，根据安徽临泉县警方调查，当地一名农民戴庆成在接近17年的时间里，强奸116人（38人未遂），多数还并行实施了抢劫。受害者清一色都是留守妇女。2012年，媒体报道，广西全州一男子陆某，2011年以来在全州县石塘、枧塘、绍水等乡镇及周边县区实施入室盗窃、抢劫、强奸等案件106起，多名中老年妇女被其抢劫强奸。

　　这些案件的共同特点是，罪犯因为一起报案被抓，审讯时抖出一连串案件。可见绝大多数作案都在水面之下，由此能推断曝光出来的情况只是冰山一角。事实上，调查也显示，受侵害的农村老年妇女碍于情面，大多选择忍气吞声。很多空巢老人的子女长期不在身边，一旦他们的人身或财产受不法侵害，也往往不懂或无力及时地寻求救助。由于青壮年外出打工，空巢老人多数居住在空心村中，周围缺少邻居，即使有邻居，多数也是空巢，这更助长了不法分子的嚣张气焰。

　　被遗忘在农村，承担抚养儿童的老年人，自我保护的意识和能力普遍不强。即便是遇到人身伤害，残存于妇女心中的贞节观，也让她们羞于公开，毕竟在农村被强奸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对其家庭成员来说，那都是奇耻大辱，难以令人容忍。再说，作为留守老人本身就处于弱势，遇到人身攻击根本就无力还击。

　　可能还有很多“潜伏版”的王军

　　自上世纪80 年代以来，农村广大青壮年劳动力逐步外出打工，农村留守的是“386199”（妇女、儿童、老人）部队，在农村劳动力素质下降的同时，农村自治的治安力量不断弱化。

　　同时，自上个世纪末开始，农村实行综合改革，一轮又一轮的撤乡并镇、撤村并村，乡镇和村庄规模越来越大，但公共治安力量和村级群众组织力量越来越远离村庄，向城镇集中，使得很多远离乡镇中心区域的村庄夜晚期间实质上处于治安真空状态。

　　这就导致一些不法分子胆大妄为，在村庄里作案不断，同时受害人得不到应有的社会保护和司法保护，怕打击报复而不敢报案，使犯罪分子气焰更加嚣张。安徽临泉县的连续17 年“强奸案”，就是在这样不良的社会环境下产生的。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相对与其他阶层而言，农村和农民最为贫困，而“制度贫困”是主要原因。农民群众在家难以“劳动致富”，外出打工不仅受歧视还被克扣工资，久而久之就使农民的行为、心理、道德、情感等产生巨大的落差，引发了愤世和报复心态，极易导致违法犯罪。另外，一些农民受“拜金主义”的影响，逐渐地将传统的思想、道德、价值观念抛弃，少数人更把牟取不义之财作为致富之道。因此，在农村及农民工的犯罪中，盗窃等侵财案件占相当大的比例。

　　应该说，政府了解空心村的治安问题，为了加强治安想过办法做过努力，也取得过一些成效。但是安徽省临泉县综治办主任张国柱和该县白庙镇派出所所长韦强就曾算过一笔账：1、该县警民比例不到万分之三，白庙镇还不到万分之二，远远低于全国万分之7.5的水平。2、靠招聘巡防队员也很难，每月600元的津贴不如外出打工，而给多了财政也没钱。所以巡逻不能深入到村庄，一般在大路口和中心村。3、专业技术防范也面临窘境，一个视频监控点每月维护费398元，临泉县财政已经拖欠运营商维护费400多万元。

　　解决这个问题需要时间，但老人能等多久？

　　按理说，政府对这种恶性事件责无旁贷。然而，事实是乡镇部门等相关单位也没有引起高度的重视。且不说目前的治安现状如何，单从警力人员的匹配来看，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警力人员去执行。很显然，政府对于留守老人的保障问题没有尽到全力。

　　更有人提出“将农村空巢老人纳入集中供养”的办法。然而且不说集中供养的经费由谁来出，单说很多留守老人还养育着留守儿童，还要干农活养牲畜糊口，他们远没到可以享受集中供养的程度。况且，农村覆盖面广，如果平均下来的话这个办法根本就很难实现。

　　城市化会导致农村老年人支持规模的缩小及居住方式的改变 ,老少分居方式显著影响了子女对父母的经济支持、情感体贴、生活照顾等行为 ,家庭支持资源的减少,不可避免地导致家庭养老功能的削弱。但让子女放弃城市工作回乡照顾老人，显然也不现实。

　　中国人民大学人口所 2004 年 7 月在河北农村的调查发现,很多情况下农村老人由于儿女外出打工所遭受的“照料”损失,甚至超过了儿女外出打工所获得的收益。“因为农民工在城市能够持续生存下去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里谈得上对农村家里老人的支持。”

　　其实，就国家对于养老模式的整体规划也是侧重于居家养老模式。早在2011年,国务院印发了《中国老龄事业发展“十二五”规划》和《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规划(2011～2015年)》。在高层部署中,未来5年,中国将以发展居家养老服务为重点,加快社会化的老龄服务体系建设。

　　由此来看的话，对于留守老人的保障最终还要落到农村老龄服务体系建设上。

　　虽然从根本上扭转这种局面很难，但是采取一定的必要措施是完全可以起到相应保护的。政府完全有能力在村里设置值班室，安置监控器和安全铃，通过网络监控设备及时了解村民动向。村民也可以自觉形成自卫队及时巡逻，以应对村里的突发状况。而村里的自制机构，村委会等更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多向留守老人“送温暖”提供必要的帮助。如此一来，至少可以减轻对留守老人的伤害，也更希望随着经济的发展对于留守老人的保障会更加全面和人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