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中 |
至乐汇舞台剧创始人孙恒海(左)和萧言中(右) |
他与蔡志忠、朱德庸、敖幼祥并称“台湾漫画界四大才子”。
他画漫画之余,还编、导、演了20余出舞台剧,当过陈升演唱会导演,做过主持,甚至还登台唱歌、当过电视剧男主角,是“最不务正业”的“漫画顽童”。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漫画家早晚都在紧张赶稿,情形相当辛苦。不过有人却可以一边当漫画家,一边还跨界演艺圈。这个人就是台湾漫画家萧言中……
“漫画家需要有‘先天’的幽默感”
搜狐文化:很多人都觉得画漫画是不务正业,你的家人对你以“画漫画为生”的决定有过分歧吗?
萧言中:在我小时候,台湾人都觉得唯有读书高,别的东西都少碰。可是我偏偏从小就不爱读书,就爱画画和上劳作课。还好因为哥哥妹妹功课都很好,帮我分散了父母的注意力,所以父母都不太管我。反倒是哥哥妹妹大学毕业后,特别羡慕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
搜狐文化:你觉得漫画家必备的心理素质是什么?
萧言中:单幅和短篇漫画需要有幽默感,没有一点先天的幽默感是处理不了的。因为我是一个蛮好奇的人,生活的丰富多彩对我的创作蛮有帮助。画长篇就要常阅读优秀的小说、故事、戏剧,不管是电视或者是电影,都可以吸收一些相关的能量。
搜狐文化:作为漫画家,你觉得这个职业面临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萧言中:困难就是想创作出好质量的作品太难了!需要相当大的生活积累。因为创作需要大量观察、阅读,然后在生活中沉淀,才会有新的想法。特别是单幅漫画烧“点子”烧的很快,一天一个其实很辛苦,不像连环漫画有故事情节能够拆镜头画下去。
搜狐文化:大部分人接触的漫画大多都是长篇连载,而单幅漫画基本上只出现在报纸或杂志上,并不像主流漫画那样有独立的载体。当时是什么契机让你决定了要做单幅或短篇漫画呢?
萧言中:我喜欢简单,单幅漫画是最简单的形式,没有再简单的了。
第一个它符合我的性格,所以我从小就在练,在教室上课时不专心,经常在小纸头上面画一个东西丢给同学看。第二是我高中毕业后觉得不应该跟家里伸手要钱,所以就到处参加有奖金的漫画比赛,后来得了奖,被邀请在那时候台湾三大报纸之一的《中国时报》开专栏。
专栏的准备时间只有一周,你要画什么内容、什么形式都随你。我看到报纸上已经有了蔡志忠跟敖幼祥的四格漫画,专栏除了少数的政治漫画以外,没有单幅的幽默专栏。我不喜欢别人做过的事情,所以就画单幅专栏连载,这样一直走了几十年下来。
搜狐文化:你说的单幅漫画看似简单,可是一幅画上要传达的东西很多,它需要跟读者沟通建立的联系比长篇漫画或者多格漫画要多,这种尺度你如何把握?一些细节如何取舍?
萧言中:漫画背景不存在问题,比如楼上有一个狙击手,我把它简化掉,勾一个大楼轮廓画两三扇窗子就交代完了。所以我更着重于内容,现在正在发生什么?或者之前发生什么?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它是一个陷阱,把情节变成一个快乐的陷阱,让读者不知不觉踩下去,夹中了就会觉得开心、有趣、好玩。在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时间要素里面选择镜头,需要比较精准的判断能力。
“蒋介石影响了台湾漫画”
搜狐文化:你觉得台湾漫画家和大陆漫画家的区别在哪儿?
萧言中:我觉得区别不是太大,可能台湾接受外来文化的冲击更早一些,我小时候看过很多像《小叮当》这样的日本漫画,以及《X战警》、《蜘蛛人》、《蝙蝠侠》等欧美漫画,台湾漫画受到外来图象的冲击较早,后来又经过几十年的沉淀,在作品风格上相较大陆漫画稍显活泼。
搜狐文化:在80年代,中国大陆在漫画这个领域可以用“闭关锁国”来形容。国产漫画或者说动画只有《小蝌蚪找妈妈》《崂山道士》等几部精品,所以80后对日本的少男少女漫画很痴迷。你能谈下在80年代台湾跟大陆对待漫画的政策有区别吗?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萧言中:台湾的漫画还是被蒋介石影响到的,他其实是不喜欢漫画的。台湾早期也有一些像大陆的《大闹天宫》等类似的经典作品,都是老一辈的作品。其实台湾也一样,审查制度让漫画空挡了十多年。后来意识到应该让一些新生代漫画出来,才有很多自发性的发展平台,比如《中国时报》办过全国漫画大擂台,用打擂的方式激发大家投入动漫创作,我也是在这样的时代底下出来的。
搜狐文化:大陆的很多家长都喜欢给孩子看“心灵鸡汤式”的漫画,他们认为能教育人,传达正能量的漫画才是好作品。你觉得大陆家长的这种看法跟大陆漫画审查制度有关系吗?还是因为大陆漫画家接受外来影响较少?
萧言中:有了网络之后,信息接触方面两岸没有什么区别。区别还是在于生活沉淀。从80年代到现在,我坚持了30年。
近些年大陆新兴漫画家的素质都很好,只要能够坚持创作下去,加上生活经验和阅历的积累,作品肯定都能产生足够的影响力。
我们老讲日本漫画很发达,又有周边玩具又有电玩,又能改编电视电影,其实是因为他们都是整体规划性在发展,我们却没有。中国人都是自己画自己的,我们培训漫画家,却不培训编辑,没有好的编辑去协助漫画家。我们不培训漫画经纪人,没有好的经纪公司,很难形成规模,这些都是环环相扣的。所以很多新人单打独斗,很容易失败。因为台湾的漫画界经历过这些,我希望大陆能够尽快形成一个好的模式。电影戏剧也是这样子,如果有成功的模式,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愿意投身这个行业。越多人投入,养分越多,就会较快形成产业链。
搜狐文化:很多人都将你与蔡志忠、朱德庸、敖幼祥一起,称为“台湾四大漫画才子”。但比起他们三个,你好像来内地发展的时间比较晚,而且能看到你的作品的机会也相对较少。你们四个人的关系怎样?
萧言中:我此前只顾闷头做自己的事情,没有想那么多。后来正是他们提醒我赶快到大陆发展。我们四个的关系挺好,我跟敖幼祥经常在一起聊天喝茶。我们甚至在一起还组过棒球队,每周固定时间在一起打棒球。画画是很孤单的事情,朋友之间的互相支持很重要。
“喜剧的质地应该是干净的”
搜狐文化:话剧《笨贼一箩筐》改编自你的漫画作品,很多观众都是笑中带泪看完的,你在演出结束后上台致词时也激动的热泪盈眶。你在话剧正式开演前,从来没有完整的看过这部戏吗?
萧言中:对,我自己做剧场做了30年,非常清楚拍戏的艰辛。我的性格很直,在排练过程中会提意见,有时候就会造成干扰,未必是好事情。
所以在这次排戏的过程中,第一,因为笨贼本身是可爱善良的,可以把欢笑跟温暖带给观众,在这一点上,我和剧团达成了共识。那么就充分信任,让他们放手去做。
其二,剧团的团长、制作人孙恒海跟我有非常深的缘分。我们两个都是巨蟹座,生日才差三天,我是6号他是9号,只是数字颠倒了。聊过之后发现两人有很多的相似点,而且我特地飞去看过他们剧团的《驴得水》演出,很放心。于是我就放手,不去干扰他们排戏,连彩排都不看。首映当天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戏,我特别激动,因为我看到整个戏的精神被原汁原味的保留了。
搜狐文化:你觉得整部戏下来最让你感动的是什么?
萧言中:我觉得一个优秀的喜剧,要做到笑中带泪,泪中带笑,它的质地应该是干净的。我不喜欢一部戏讲得太复杂或者故意搞得让人看不懂。我希望它是一部空间明亮的戏,有清楚的词、清楚的剧本、好的节奏,能够快速把观众引领到情境里面,让我们去牵动他们的情绪,然后去欢乐、去掉泪。这个剧的掌握度蛮好的。
搜狐文化:有人评论说你的漫画本来是相对独立的单幅故事,但是《笨贼一箩筐》演出的却是一个连贯的长故事。在保留原画两位主人公的基础上,这部戏的剧情发展是你重新创作的吗?
萧言中:对,它是一个全新的作品。好的创作应该是这样,必须消化原著的精神。如果只是单纯的把漫画的点子塞在里面,剧情却不连贯的做法是不对的。我跟恒海聊戏,他分析了我的漫画,知道主要精神是什么,然后再重新组合这个戏。所以主要精神是存在的,漫画感也是存在的,那个干净、温暖的感觉就体现出这是一部成功的话剧。
搜狐文化:会计划把《笨贼一箩筐》做成系列话剧吗?
萧言中:这段时间我刚好有两个新的系列创作,而且明年要办自己30周年画展,也在准备新的作品。以后我会多花一些时间融入戏剧的制作或合作当中去,可以在台湾也搞一个剧团,让“笨贼”过去演出,把这个系列做下去,让两岸的文化创作有多一点的交流。
搜狐文化:你的漫画在台湾被改编成过舞台剧吗?
萧言中:我自己弄过,但不是漫画改编的。在1985年的时候,我做的两个戏,一个就是《魔镜的一天》,另外一个就是现在的《史瑞克》。这两部戏把所有的童话故事颠覆掉,再把人物重新凑在一个故事里面,搅得翻天覆地很有趣。
“集结两岸文化创作是我的使命”
搜狐文化:你除了是漫画家和艺术家之外,还涉及编剧、导演、演员、主持人等等,在这些身份中,你最喜欢哪个?
萧言中:都挺喜欢,但最最能够独自掌握的还是漫画。因为漫画不牵扯到人与人的问题,画漫画的时候自己是导演,是演员,也是摄影师。但是剧场问题不一定出在创作上,演员的情绪问题、家庭问题,你都要帮他化解,让他心理状态稳定在场上才会有好的表演。人的问题会比较麻烦,又跟创作无关,不像处理漫画时没有其它因素干扰。
搜狐文化:你说过你是一个特别喜欢简单,很怕复杂关系的人。那么涉及这些不同的职业,你怎么来权衡时间的分配?
萧言中:其实蛮乱的,我从来都没说过我处理得好。但就是贪玩嘛,有时候又做连载又在主持节目,排练场中间休息15分钟,就赶快把纸笔拿出来在现场画画。外景队收工了人家出去吃喝玩乐,我得回房间画漫画传稿子,搞得自己很尴尬。
搜狐文化:你曾经在2011年接受采访时说过这样一句话:“想打造出以漫画为基本能量的娱乐世界是你的使命。”能具体解读一下吗?
萧言中:我玩过音乐,玩过戏剧,并且持续在画漫画。我想把这些能量汇聚在一起变成一个更大的平台,让更多的创作人可以进来合作,产生更多的内容,未来也可以加入电影、电视、音乐等内容,都是可以的。我要做的是集结两岸文化创作,向世界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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