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7月18日上午10点,荷兰阿姆斯特丹史基浦(Schiphol)机场,飞往吉隆坡的马来西亚航空MH0017航班开始正常登机。现场人士说,在柜台前办理登机手续的乘客只有30多位。
24小时前,同样班次的马航航班在此机场起飞。在万米高空飞行约4小时后,即坠入乌克兰东部顿涅茨克地区,机毁人亡。机上载有283名乘客和15名机组人员,共298人。其中荷兰籍乘客最多,并有108名国际艾滋病领域的专家和工作者,一位中国香港籍公民也被证实登机。
出于飞行安全原因考虑,18日当天起飞的这架MH17航班已改飞南线,不再经过乌克兰领空。而民航客机的实时雷达显示,坠机事件发生后,途经乌克兰的国际航班已经悉数绕开这片危险区域。
事发后的多方消息指,这不是一起因飞机机械故障、天气原因等所导致的空难事故—飞机是被导弹击落的,但是谁发射了导弹却无法确定。美国有线新闻网报道说,美情报部门已确认,事发时追踪到了导弹发射、循迹、并击中目标,但对导弹发射来源存在分歧。
乌克兰当局和反政府势力皆否认导弹与己有关。乌克兰当局指责说,这是东部顿涅茨克地区的分离势力用地空导弹打下来的;而分离势力则反驳,这是乌当局的战斗机尾随这架民航客机并击落的。
没有人能够预计到这起民航悲剧。去年底开始的乌克兰“亲俄还是亲欧”的政治危机,已经导致了前总统亚努科维奇仓皇出逃,国内政局变迁,天然气纠纷,东部与西部的武装冲突,美国、欧盟和俄罗斯强力介入的地缘政治战争。
在美欧俄皆要求针对坠机立刻展开调查的时刻,美欧是否会因此事件加快对俄全面制裁步伐,已经变得愈加不确定。位于莫斯科的俄罗斯宏观咨询公司高级合伙人克里斯·韦佛对21世纪经济报道说,坠机悲剧可能成为转折点,或将导致俄罗斯更加孤立,或会引导乌东冲突走向终结。
基辅和莫斯科互相指责
乌克兰东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两州是战区。数月来,乌政府军和分离势力在此地的武装冲突不断,并时有政府军的军机被击落的消息传出。
来自俄语社交网站Vkontakte的截图显示,就在事发的17日,乌东顿涅茨克反政府武装领导人Igor Strelkov发布了击落一架乌运输机的“捷报”。目前各方均无法确证,顿涅茨克反政府武装击落的“运输机”,是否就是载有298人的MH17民航客机。
乌克兰当局争取舆论主动权的动作非常迅速。在北京时间17日夜约23点,MH17坠机消息一经传出,乌克兰内政部部长顾问格拉申科(Anton Gerashenko)即在其社交媒体上说,MH17是在一万米高度被(俄制)BUK导弹系统的地空导弹击落的。美联社(AP)报道说,该社记者在17日早间目击过类似的导弹发射。
一经国际主流媒体传播,这则“指控”立即发酵。乌克兰东部分离势力、宣布独立的“顿涅茨克共和国总理”亚历山大·布罗代尔(Alexander Borodai)在其社交媒体上作出断然否认。布罗代尔说,根据初步的观察,马航客机是被乌克兰政府军击落的。东部武装没有这样的武器,能够打击一万米高空的飞机。
乌东分离武装并非正规军,尚没有有据可查的武器库信息。西方指,乌东分离势力一直秘密受到邻国俄罗斯的武器支持。但是目前无法确证,顿涅茨克反政府武装是否拥有俄制BUK导弹系统。BUK系列地空导弹垂直最高射程可以达到24994米,完全覆盖了MH17的万米飞行高度。
乌安全局随后公布了一份电话录音“证据”,继续指控分离势力制造惨剧。电话录音是俄罗斯军方机构人员和乌东顿涅茨克分离势力领导人的谈话,时间是飞机坠毁约30分钟后。在录音中,顿涅茨克反政府武装领导人Igor Bezler说,“我们刚刚击落一架飞机”,“百分之百是乘客(平民)”。
这不是乌方第一次公布录音“证据”。乌克兰安全局在今年4月还公布录音,指“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总参谋部情报总局侦察破坏小组在乌克兰东部发动大规模军事侵略”。俄罗斯专家随后指录音是“粗制滥造”的伪造品。
在两段电话录音“证据”之后,俄罗斯国防部18日开始发声反击:暗示乌当局空军战机击落了MH17。俄国防部引述防空军预警部队的情报说,在MH17坠落前,两架乌克兰空军苏-27战斗机挂满实弹,出现在顿涅茨克上空空域,并徘徊十分钟。
中新网转引外媒报道说,一位坠机发生时在基辅工作的西班牙籍航空调度员在社交媒体上表示,他也曾检测到在MH17客机坠毁前不久,有2架乌克兰军机在其附近飞行,军用飞机和MH17一同飞行了短短3分钟,随后从雷达上消失。
俄国防部还说,当时这架马航波音777飞机飞行高度1.1万米,属于安全飞行空域。国际航协的消息也证实,MH17确在安全空域,不在乌方的禁飞管制空域内。乌东一万米以下的高度已经禁飞,以防止被地面防空武器击落。
俄国防部补充说,不应忽略乌克兰防空部队在2001年击落俄罗斯图-154客机的先例。当时,乌克兰发射的导弹击中了240公里外、飞行高度一万多米的俄西伯利亚航空一架图-154客机,机上78人全部遇难。
不过,前苏联的战斗机在1978年和1983年曾两次击毁过韩国客机,共造成271人遇难。
对俄全面制裁趋向不确定
在过去两个月,乌东部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的冲突已经不仅仅是地面战,空中对峙的消息越来越多,这致使这片空域成为危险境地。
MH17坠毁事件前两天,当地时间7月15日早间,“一架不明飞机携炸弹袭击了顿涅茨克”。乌克兰当局的国安委发言人里森科(Andriy Lysenko)指俄罗斯参与了是次空袭,“可以说完全是挑衅行为”。乌克兰民间武装一名领导人认为此次袭击是乌克兰军机所为。
6月24日,一架乌克兰军方的米-8直升机在斯拉夫扬斯克被分离势力击落,机上有3名机组成员和6名士兵死亡。当时,东部分离武装已同意与当局暂时停火。
6月14日,乌克兰当局一架伊尔-76军用运输机在乌东部卢甘斯克机场附近被反政府武装击落,49名政府军士兵死亡。
在武装冲突无法平息、停火协议成一纸空文的时刻,MH17民航客机的坠毁可能将乌国内冲突双方拉回谈判桌,美国、欧盟和俄罗斯在该地区的对峙将变得愈加复杂。
俄总统普京18日已经表示,乌克兰现政府应该为马航坠机事件负责,并称需要尽快找到乌东部危机和平解决的途径。
美国总统奥巴马的表态则有所保留,暂未将矛头指向任何一方。奥巴马17日同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通电话,向波罗申科保证美国专家将立即提供“一切可能的协助”,并强调现场的所有证据都必须“原地留存”,置于乌克兰境内,直至国际调查人员能够对这起悲剧进行全方位彻查。
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则直截了当说,如果此次坠机事件又与俄罗斯有关,将会在欧洲国家激起愤怒。她说,如果俄罗斯参与了这件事,欧洲应该实施强硬的对俄制裁。
在坠机事件的遇难者中,欧盟公民居多:目前已知173名荷兰公民、9名英国公民、4名德国公民、4名比利时公民。法国外长法比尤斯此前称,机上至少有4名法国公民。
德国总理默克尔被媒体问到“是否怀疑乌克兰民间武装力量对此事负责”时表示,在中立机构进行调查并获得结果之前,谈论这个话题为时尚早。“不论是哪一方制造了这个灾难,都必须被追究责任”。7月17日坠机事件当天也是默克尔60岁生日。
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秘书长拉斯姆森也没有下断言。拉斯姆森表示,坠毁的情况很多都还不明朗,但由亲俄分裂分子引发的这一地区的不稳定局面,导致局势愈加危险。
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OSCE)称,乌克兰东部的分离主义分子已同意让国际调查人员和本地的应急工作人员安全进入MH17坠机地点。
在MH17坠机前一天,美国和欧盟都决定对俄开始新一轮制裁。美国对包括俄罗斯大型银行在内的机构进行制裁;欧盟则表现犹豫,要至本月底才会制定出第一份针对俄机构的制裁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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