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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制图：陈芳 |
阿芬(化名)在中山市小榄人民医院做了一次碎石手术后，又因为身体不适多次入院检查治疗，出院后复印病历时却发现，其中一次检查用的X光片竟然是别人的。阿芬认为医院造成了医疗事故，为了隐蔽真相才掉包X光片。为了讨回公道，她4次站上法庭，一度要求医院赔偿后续治疗费40 .2万元、终身后续治疗费6亿元、影响生儿子及夫妻感情的精神损失费100万元等。不过天价赔偿也意味着较高的诉讼费用，此后阿芬把赔偿金额变更为6万元。在民事赔偿官司中，法院二审判处医院赔偿阿芬3 .1万元。阿芬随即又提起行政诉讼，要求市卫计局作出医疗事故鉴定，不过二审结果未支持阿芬的诉求。昨日，南都记者就此事采访中山市小榄人民医院，院方表示，将按照法院判决结果进行处理。
病人称手术后发现X光片搞错
法院审理查明，2010年11月2日，阿芬感到腰部有些不适来到中山市小榄人民医院就医，医生诊断其为右肾结石并轻度积液。2010年11月5日，医生为阿芬实施了体外振波碎石术，同年11月9日阿芬出院。就在当晚阿芬做排石运动时，一块结石碎片卡在了输尿管上，她感到腰部不适强烈疼痛。2010年12月6日，阿芬再次入住该院治疗，同年12月20日，该院为阿芬施行右侧输尿管镜检术。术中阿芬的输尿管恢复通畅，医生认为可能是水流和导丝的触动，导致结石进入了肾盏。考虑到残留结石再次塞住输尿管的可能，医生在阿芬体内留置了双“J”管。2010年12月22日，阿芬再次感到严重不适，医生又为其X光片检查，在说明相关情况后，医生建议阿芬镜下调整“J”管，以减轻对肾盂的刺激。但在阿芬坚持下，同日医生为其拔除了留置的双“J”管。2010年12月29日，阿芬康复出院。出院后，阿芬复印病历时发现，她在2010年12月22日检查的X光片，竟然不是本人的X光片。
起诉后院方全额赔偿医疗费
竟然出现这样错误？阿芬认为这是医院有意为之。阿芬指出，在体外振波碎石手术后，她体内的碎片达到了花生米大，属于医疗事故；而后续的镜下检查也造成她被捅伤、出血；院方提交错误的X光片，是为了掩盖过错而偷偷更换的。阿芬随后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要求医院赔偿后续治疗费40 .2万元、终身后续治疗费6亿元、影响生儿子及夫妻感情的精神损失费100万元等。不过天价赔偿也意味着较高的诉讼费用，此后阿芬把赔偿金额变更为6万元。
在民事诉讼中，医院回应，无法提供阿芬于2010年12月22日检查的X光片，该X光片已丢失。法院委托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对涉案医疗行为进行鉴定。但因为2010年12月22日的检查X光片丢失，鉴定机构终止了鉴定。最后，法院依举证倒置规定，推定医院医疗行为存在过错承担全部责任，判决医院向阿芬支付医疗费、住院伙食补助、护理费、误工费、营养费、交通费、精神抚慰金合计31136.44元，并驳回阿芬其他诉讼请求。阿芬上诉，中山市中级法院二审民事判决驳回阿芬上诉，维持原判。
申请医疗事故遭拒状告卫计局
“回想自己治疗时的遭遇，我感到深深的不平”，阿芬说。为此她向市卫计局申请进行医疗事故鉴定。但市卫计局答复称，因为阿芬与医院的医疗纠纷有法院生效判决，根据《医疗事故技术鉴定暂行办法》第十三条“医疗事故争议已经人民法院调解达成协议或判决的，不予受理医疗事故鉴定”的规定，就阿芬所提出的医疗事故鉴定申请不予受理。阿芬不服，向市政府申请行政复议。市政府复议决定维持市卫计局的回复。阿芬仍不服，再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在行政诉讼中，阿芬除了要求进行医疗事故鉴定，还提出：法院要依职权到医院收集全部病历资料；卫计局对主治医生行政处罚并移交公安机关追究医生的刑责。
X光片丢失是否应该追究主治医生责任？中山市卫生局认为，在对主治医生、相关医护人员、数据保管人员进行调查后，再与当日X光片的诊断报告单进行比对，确认主治医生不存在违反卫生行政规章制度、技术操作规范，或是严重不负责的行为，因此不能对主治医生进行处罚。卫生局称，查证丢失的X光片，是因为医院升级数据导致的丢失，是医院的过错。
行政诉讼官司二审驳回上诉
在一审中，阿芬就曾向一审法院申请调取验血单、验尿单、X光片，但一审法院却以决定书的形式，书面驳回了她的申请。一审法官认同了市卫计局观点，驳回了阿芬的全部请求。阿芬又向中山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二审时阿芬再次向中山中院提交了取证申请，但二审法官再一次向其送达了不予调查取证的决定书。
“医生要坐牢！卫计局违法！法官枉法！”当阿芬第4次站在法庭上时，她面色潮红，掀拳裸袖，面对被告席上的市卫计局代表和审判席上的二审法官，高声指责。
中山中院在二审中认为，市卫计局依据的《医疗事故技术鉴定暂行办法》十三条法律援引错误，这一条是针对“医学会”的条款。法院认为，卫计局在不处理医疗事故争议的情况下，没有受理医疗事故技术鉴定的职权。原审判决虽然适用法律不准确，但处理结论正确。中山中院二审最终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目前该判决已经生效。
[说法]
法院
要求调取的病历资料与行政答复无关联
阿芬向卫计局申请医疗事故鉴定，为何得不到法院支持？中山市中级人民法院行政庭法官王昕解释，根本原因在于按照我国现有法律规定，医疗事故争议可以由行政机关处理，也可以在法院诉讼解决，但如果医疗事故争议已经进入民事诉讼程序，为避免司法结果和行政结果发生冲突，卫生行政机关就不再受理医疗事故争议。
对于民事医疗诉讼来说，实行举证倒置，医院必须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现在丢失了一张X光片，医院无法证明自己没过错，所以医院赔偿了患者全部的治疗费用及误工费损失等等。但主治医生没有保管X光片的义务，卫生局经过调查比对，对医生不予处罚是符合法律规定的。至于阿芬反复要求法院调取病历的情况，二审法院答复称：一、调取证据X光片、验尿单等不是当事人不能自行收集的资料。二、要求调取的病历资料与涉及的行政行为(行政答复)没有关联。三、法院组织调查时，阿芬曾回应自行打印过病历、化验单、X光片。因此该申请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行政诉讼证据若干问题的规定》的调取证据条件。
市卫计局
未受理医疗事故鉴定是遵守现有法律规定
昨日，市卫计局相关负责人介绍，阿芬向该局申请医疗事故鉴定前，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法院推定医院医疗行为存在过错，需承担全部责任。医院被判向原告支付医疗费、误工费等合计31136.44元。而当事人阿芬又告市卫计局的直接原因是，该局未受理其申请的“医疗事故鉴定”。
该负责人表示，市卫计局未受理阿芬进行医疗事故鉴定的申请，是由于阿芬与医院的医疗纠纷已经有了法院生效判决，而根据我国相关法律规定，“医疗事故争议已经人民法院调解达成协议或判决的，不予受理医疗事故鉴定”。事件发生后，卫计局分别对主治医生、相关医护人员以及数据保管人员进行了调查，最终确认主治医生不存在违反卫生行政规章制度、技术操作规范抑或是严重不负责的行为，但是医院确实存在医疗行为上的过错。之所以未予受理当事人提出的医疗事故鉴定，也是严格遵守我国现有法律规定。“对于医疗事故纠纷，不管是通过行政部门卫计局来处理，还是向司法机关提起诉讼，都是建立在依法处理医疗纠纷的基本原则上的。”该负责人说。
采写：南都记者 吕婧 何伟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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