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出版过十本书、发表过数百万字文学作品的作家张一一,为圆梦参加了2014年高考。他的高考作文《“最美乡镇干部”为何八年未提拔?》,虽然被网友认为针砭时弊、立意新颖,但最终却只得到了29分(满分60分)。
今年8月,张一一状告湖南教育考试院,要求考试院公开语文科命题人员名单、命题和评分程序、高考作文评分标准等事项。该案近日在长沙市岳麓区法院开庭审理,未当庭宣判。
对于自己坚持要打这个官司,张一一称:“现有高考制度是一堵墙,不去推就永远不会动。”
张一一
●1981年1月出生,湖南岳阳湘阴人
●《北京晨报》专栏作家,湖南民族学院客座教授,世界张氏宗亲会副会长,与“韩二”(韩寒)、“唐三”(唐家三少)、“郭四”(郭敬明)并称“新四大才子”,著有《不》、《出路》等
高考作文29分 作家状告考试院
为了圆15年前的“高考梦”,时隔多年的作家张一一走进了2014年的高考考场,因为年龄和知名度,他被称为“最牛考生”。但意外发生了。
湖南高考今年的作文题是根据提供的材料自选角度,自拟题目,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记叙文或议论文。材料是:被誉为“最美乡镇干部”的某乡党委书记,在一个其他人不肯去、去了也待不到两年的地方,一干就是八年,以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率领村民奋发图强,将穷乡僻壤建设成了美丽的乡村。面对洒满心血与汗水的山山水水,也深有感触地说:“心在哪里,风景就在哪里。”张一一据此写成《“最美乡镇干部”为何八年未提拔?》一文。
可满分60分的作文,张一一只得到了29分,震惊之下的他将湖南教育考试院告上了法庭。
新法制报:15年前高考失利,15年后重返考场,为什么如此执着?
张一一:我这次重返考场是为了圆一个大学梦。
小时候,父亲在外面欠了很多钱,经常有陌生人上门来讨债,父亲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母亲则要给一个个不速之客小心赔礼。有一次,母亲偷偷地在厨房流眼泪被我看见,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安慰”,只是拉着母亲的手说,长大后我会赚好多好多的钱给你。母亲说:“好孩子,那你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就能赚好多钱了。”从那以后,“考大学”就在我幼小的心灵生根发芽,潜滋暗长。
新法制报:和高中生们一起步入考场是什么感觉?
张一一:6月7日,在许多学生和家长惊讶的眼神中,我以老家最年长考生和全国最有名考生的尴尬身份,迈进了高考考场。那两天的考试我很用心。
新法制报:有没有想到会在自己最擅长的写作上仅得29分?
张一一:没想到,我把高考作文晒在博客上,还有不少人认为可以得满分。
新法制报:如果满分100分的话,你给自己打几分?
张一一:把29分倒过来,92分。
新法制报:事后咨询过相关专家或者考试院,作文的评分标准是什么?
张一一:曾发函给教育考试院申请公开评分标准,但他们回应说是“国家秘密”。高考试卷在
启封前可视为“秘密”,启封以后大家都知道了还能算是秘密吗?评分标准也能算是秘密?这明显是教育立法的落后和教育部门的行政不作为。
新法制报:你就想到了告他们,为自己作文何以只得了29分讨说法?
张一一:对。我要求湖南教育考试院公开2014年湖南高考命题者名单、命题和评分程序、高考作文阅卷者名单以及文科综合第25题参考的依据和理由。除了“讨个说法”,其实我更想促进高考改革和教育公平,起诉是不得已而为之的。8月21日法院立案,9月11日开庭,目前判决结果还没有下来。
想促进高考改革和教育公平
有网友评论,作家的低分作文具有“标本意义”,或许可以折射出高考作文的评分标准与真实水平的落差。公众的评价体系在与时俱进,高考作文的评分标准或墨守成规,这可不是“伪问题”。因此,张一一的这场诉讼,也被外界解读为一次“法治创作”。
新法制报:在考场怎么想到往"最美乡镇干部’八年未提拔为哪般”这个方向上来写的?
张一一:我不想所有的作文都千篇一律,都去赞美乡镇干部如何好。我认为考生的思想自由最重要,应该鼓励他们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不是自我禁锢,全都是假大空。
新法制报:可是有人说你跑题了?
张一一:十多年前,我就接触到一些故弄玄虚的题目,答案很是让人无所适从。命题是高考一个很重要的环节,由谁来命题,题目如何命,是否有区分度和公信力,这都是个问题。
新法制报:评分标准得出的分数和网络上获得的好评,这种落差对你意味着什么?
张一一:这些年我写了十多本书,发表了数百万字的文学和新闻作品,是几家主流媒体的专栏作家,对文字我是很有信心的,这个结果令我始料未及!
其实在高考命题程序之外,阅卷程序也很重要,高考分数一两分之差就有可能改变一个考生的人生轨迹,当今的高考评分体系确实存在许多需要改进和完善的地方。
新法制报:即便你要求的信息公开了,对于你的作文分数来说,恐怕也于事无补吧?
张一一:是的。我告教育考试院一案经媒体曝光后,在网络上和社会各界引起了强烈反响。其实,我更主要是想唤起社会各界对高考和教育改革的关注和重视,推动和促进高考改革和教育公平。
“偏才其实比专才更具成才条件”
状告教育考试院要求公开命题过程、评分程序、评分规制等事项的案子,并不是张一一首例。此前,各地就有多起类似起诉,但最终都因“属国家秘密不得公开”而败诉。在确保公平的前提下,信息公开和保密,哪种制度设置更切合当下的法治精神呢?
新法制报:此前我国也有类似诉讼,但最后都败在了“国家秘密”名下,你这次有把握吗?
张一一:起诉是我的态度,胜诉则需要社会各界共同努力来推动和健全我国的教育立法。但能否胜诉我没有把握,这需要全社会的支持和声援。
新法制报:你认为这样的起诉真的能让高考更公开透明、推动高考制度改革吗?
张一一:一堵阻碍我们出路的墙摆在面前,如果大家都不去推的话是不会倒的,推的人多了,起码有可能。
新法制报:那么你眼中理想的高考制度应该是怎么样的?
张一一:“2+X”,一年考4次或6次甚至更多,取消英语,鼓励“偏才”。
新法制报:是不是这样,你的大学梦就更易实现?
张一一:没错,这个社会的很多领域都需要“偏才”而不是“专才”。在社会上“一招鲜,吃遍天”的例子屡见不鲜,“偏才”其实比“专才”更具成才条件。如果是这样,我应该可以读中国最好的大学的中文专业。
新法制报:其实高考改革已经在启动了,“不分文理科”、“外语一年多考”成为了今年高考改革热议话题,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张一一:我认为应该“2+X”,“2”为语文和历史,要加大中国传统文化的比重,外语则可以根据个人爱好选修,不需要列入高考科目,世界上有几个国家把中文列入高考必考科目呢?
“在思考中前行,无视路边的风景”
身为中国80后新锐作家,张一一擅长事件炒作,自称为中国事件营销学第一人,此前他就因为参与发起诸多公众事件而广为人知。如曾炒作追求李湘,指责韩寒、郭敬明等事件。因行事风格难以为普通人所理解,他常被质疑为作秀和炒作。这次主动介入公众事务的他,初衷里是否有作秀的成分呢?
新法制报:我们了解到,在别人看来你其实是一个比较喜欢“找事”的人,此前因参与了很多公众事件你被质疑过作秀,这次你怎么回应舆论?
张一一:我认为一个思想健全的人看待任何事物的态度应是“对事不对人”,每个人都有做得好或者不好的地方,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事儿我应是做对了,也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新法制报:面对舆论的压力,你疑惑过吗?
张一一:多年前我曾有过胆怯和犹豫,现在的我内心已十分强大,只要是在做对的事,不会惧怕任何蜚短流长。
新法制报:你的行事风格常不被普通人所理解,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
张一一:我国的教育体制培养出了很多不会独立思考的庸才,如果我时时跟这些人取得一致,必定将一事无成。我会一直在思考中前行,无视路边的风景。
新法制报:听说你要拍电影?
张一一:我正准备众筹3000万元拍一部高考题材电影《高考梦》,献给曾参加过高考、正准备参加高考以及将来要参加高考的数以亿万计的老、中、青、少“四代考生”。
文/记者郭俊 曾而礼 图/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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