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上班才整容？那你就OUT了。”最近流行的“微调整容”凭着价格相对便宜、基本不动刀的特点，吸引了大批学生加入整容大军，甚至成为“主力军”。北京晨报记者调查发现，虽然离寒假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但有大量学生早早开始到美容院预约假期整容项目。学生们为什么“急迫”对外貌进行“再加工”？整容给学生们带来欢乐的同时又带来了什么麻烦？看似普通的微调整容，真的安全吗？对此北京晨报记者进行了探访。
讲述
喜
高二学生：
下巴一微调 变“漂亮女生”
今年在东城区一所高中读高二的女孩小文原本是一名可爱的圆脸女孩，就因为同学的一句“大圆脸”下定决心到医院整容。虽然她圆圆的笑脸朝气又可爱，但是因为同学的嘲笑，她还是坚决到了医院，让医生给她垫个尖下巴。“我注射了一阵玻尿酸，价钱是2666元，医生告诉我打完之后就能保证在一年半的时间里，让我的下巴变尖，更加立体。”小文告诉记者，她到了医院后，医生先是对她的脸做了检查和分析。“大概是二十分钟的时间，医生说因为我不是做手术，只是做‘微调’，所以不必做深度检查，只需要简单看看就行。”小文说，医生建议她注射“半针”玻尿酸在下巴的位置。“这样比较自然，而且没有什么危险。如果像很多明星做削骨手术，危险系数太高了。”
小文告诉记者，在做手术时，医生将她的下巴至鼻子全部消毒，并且在下巴上打了麻药。“一针管液体注射到我的下巴里，虽然打了麻药但还是有些疼。”记者摸了小文的下巴，里面能明显感觉到类似于硬塑料的硬物存在。“在家待了三天之后消肿了才上学。到学校之后只有几个同学一眼看出我的变化，还说我变得好看了，这让我觉得很开心。”小文告诉记者，进行了“微调”之后自己在班里算是“漂亮女生”。“这两千多元实在是太值了，我和闺蜜分享了这个秘密，她们都想去做‘微调’，已经预约了寒假的时间。”
但是也有让小文很苦恼的地方。“因为注射了玻尿酸，所以我在大笑时下巴可以看出有一块突出的地方，感觉很突兀。有的时候会被细心的同学发现，他们会问我这个硬块是什么，让我实在尴尬。”不仅如此，小文还总是担心玻尿酸被吸收后下巴会走形。“等到有变化的时候我肯定会去再注射的。”
悲
艺校学生：
本想双眼皮 却成“大小眼”
在东城区一所艺术学校学习表演的孙仙不久前在朝阳区一整容机构进行了“双眼皮埋线”和“注射瘦脸针”两项“微调”手术。本来希望能够通过手术让自己变得更美，但是效果却让她不甚满意。
“我做了埋线之后眼睛肿了很久，大概两个星期不能洗脸，而且不仅仅是眼睛肿了起来，连我的鼻子和脸颊都肿了，根本无法出门见人。”孙仙说，在手术前，她咨询过医生，医生再三保证“微调整容”是非常小的手术，基本不影响正常生活。做过手术后最多三天就能基本消肿，一周后不会红，最迟10天便能基本恢复。“但是经过了一个月才恢复，这个过程很痛苦，不能洗脸也不能看手机，只能半眯着眼看世界。”
让她更加难过的是，在消肿后，出现了明显的“大小眼”。她的一侧眼皮还出现了多重褶皱的情况。
“医生说是因为第一次手术效果不佳，让我再进行第二次微调，但是我拒绝了。真是不能再忍受一次那样的痛苦。”孙仙的手术花费近一万元，术后她却开始焦急地寻找能够修复的手术。“医生告诉我不用专门花钱再作调整，只要等三四年就能自然恢复，我听完都快气炸了。现在只能每天都贴着双眼皮贴来调整眼睛的大小。真是后悔做手术。”因为双眼皮的噩梦，让她放弃了原本需要连续打三次的瘦脸针。“瘦脸针我后来也没敢继续打，只打了一针就放弃了。”
探访
学生一放假 整容旺季到
北京晨报记者以学生的身份对北京5家整容机构进行了探访，发现一到寒暑假预约进行整容手术的学生人数就会暴增。
“寒假预约手术的学生非常多，一些热门手术，比如眼部、下巴、鼻子、额头等都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预约。”一家整容机构的王医生告诉记者，在她们店中，为了吸引更多的学生顾客还特意打出了“亮出学生证就减价”的活动。“现在很多学生对于整容思想很前卫，有的人一来就是大动，手术动辄两三万元也是常有的事情。”她和其他医生称，对于学生假期整容高峰已经很有心理准备。“就像是旅游业有旺季淡季，我们整容业的旺季就是学生放假的时候，每天来咨询的人多的时候有上百个，做手术的也有二三十个。有些学生才刚刚上初中。”
王医生称，在寒假选择动手术的以留学生为主，国内的学生一般选择在暑假动手术。“留学生们喜欢在圣诞节考试结束后用大假期回国整容，然后等到过完年再出国的时候就已经基本恢复好了。”她称，国内的学生一般从6月份开始人数就多了起来。“其中大部分都是高考完之后的学生，利用暑假的机会整容，恢复时间比较充裕。”
王医生称，今年暑期的整容业务中，学生整容占到所有整容业务二分之一左右。“每天如果接10个客人，其中有五六个都是学生，而且近两年来年龄在18岁以下的越来越多，基本上都是家长们陪着来的。主要做的项目都是集中在眼睛和鼻子。相比原来必须动刀才能整形，现在一些微调技术发展很快，不用动刀也能达到效果。这可能就是为什么许多学生愿意来尝试整容的原因。”
据武警总医院的一名医生介绍，他主要做眼部手术，科内一名专家的双眼皮手术基本都需要提前一个月到两个月进行预约才能做上。“今年夏天，我们科的专家给几百名学生做了眼部手术。”
女孩越漂亮 整容项目越多
北京晨报记者来到朝阳区东三环的一家医疗美容医院，时值周末，不少女孩在店内做着咨询。记者发现，虽然她们准备做的项目各不相同，但正在咨询的人却都很年轻漂亮。从外观上看不出哪里需要整容。医院内的咨询人员笑笑告诉记者，现在越漂亮的女孩越追求完美，做的整容项目也就越多。“上个月一名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学的女孩来我们店里咨询，她是传统美女高鼻梁大眼睛。但是她不满意自己的唇部，觉得不够厚，不像欧美明星那么性感，就花了六千多元打了上唇珠和下唇。”笑笑说，很多来整容的女孩都很漂亮，但是对于自己的某些部位还是不满意，想要加工一下。“有的时候连我们这里的医生都建议她们不要再整了，但是很多人不听，还是要再动一下。”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现在整容已经不是女孩的天下，很多爱美的男生也来尝试。“现在做整容的学生中，男生的数量相比之前增加了很多。”另外一家在大望路附近的医疗美容医院美容师李倩说，在马上要来的寒假中，已经有12个男生预约微调整容。“男生主要是做眼睛和鼻子，主要是在鼻梁上注射玻尿酸和开眼角。”李倩说，现在来咨询的男生经常会拿着韩国明星的照片来，指着男星的眼睛希望医生能够帮他们开眼角以达到细长眼睛的需要。“其实有些男生已经很帅，而且年纪还很小，五官都还在发育，真的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动手术来改变。”
调查
住宅楼里藏着“黑美容”
小杨是北京师范大学的一名大四学生，马上开始找实习单位的她为了能够有一个好形象，就想到了去整容机构做瘦脸和垫下巴。经过班里一名同学的介绍，她到了中关村附近一小区的住宅楼内进行玻尿酸注射。“这间屋子从外边看就是普通的住宅，屋子里面有一间专门用来做整形的房间，一张简单的手术床，旁边放着几个柜子。柜子里面都是小瓶子，上面贴着各种英文和韩文。”小杨告诉记者，进到屋里之后，一名穿着便服的女子上前询问她们做什么项目。“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听我同学介绍是一名整容医院的医生，因为在单位挣得太少所以回家也接一些客人。”
在医生和同学的怂恿下，她在鼻子和下巴分别注射了2毫升的玻尿酸。“整个过程很快，简单打了麻药之后就开始注射了。但是疼痛感还是很强。我打完之后照镜子就发现自己的鼻梁已经青了，下巴也很胀痛。”小杨说这两针总共花了7千元。“医生说是熟人介绍的，还打了折。”
记者根据市民线索加上了一名自称是某三甲医院整容医生的微信。此前，介绍人告诉记者：“她下午6点之后才接客人，白天要上班。”这名医生只接受在微信上预约的客人，如果没有熟人介绍，她都不理会。记者发现加微信后该医生询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谁介绍的。记者报出名字，她才放心开始向记者解释自己能够做的项目。“主要是眼睛、鼻子和下巴。其他的项目都需要去我们医院做，我在家做不了。”
简单咨询后，北京晨报记者和该名医生约定在当晚7时到她家中咨询。该名医生家位于东直门附近小区内。这间两居室内并没有专门的房子用来做手术，而是都在卧室进行。记者询问是否可以开眼角，该名医生称：“不用开眼角，只要打两针（玻尿酸）鼻子眼睛自然就拉长了。”她称，效果维持一年的玻尿酸价格是3500元，维持两年的是5800元。“相比医院已经便宜了很多。而且质量是一样的，都是我通过自己的途径从医院进来的。”但是记者发现，她说的药上面大多是英文，并没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等基本信息。记者询问是否有收费凭证时，该医生说无法提供发票或者其他凭证。
在采访中，还有一名预约人到此进行下巴注射。“这是我第二次来，其实医生说还能再坚持两三个月，但是感觉下巴已经不尖了，所以想来补半针。”该名顾客也称找到这里是熟人介绍的。“虽然没有看过这个医生的证件，但是我觉得技术还行，而且是朋友先来打过才介绍我来的，还是比较信任的。而且人家出来接私活肯定忌讳说自己的姓名和单位，我也就没有多问。”
部分劣质药会导致面瘫
北京市娇美希医疗美容机构的金医生告诉记者，这些私人诊所的药分为两种来源。“现在很多私人或者非正规的医疗机构里的药品大部分都是没有经过国家卫生部门许可的不明注射材料。这些材料在广东一带的进货价很低，而且里面的一些成分很难保证。”一些低价药里甚至混了硅油、奥美定等替代产品。“严重的话会导致面瘫。”
另外一种就是，一些私人诊所所谓的“个人途径”就是从医院内定期“拿药”回家。“很多医生会从所在的医院偷药回家来卖，也有些人低价收购快过期的药。这些药都没有安全保障。”金医生介绍，在现在流行的“瘦脸针”其实就是注射“肉毒杆菌毒素”。“这个药是属于国家专管药品，国内唯一具有生产肉毒杆菌资格的制药公司是兰州衡力生物制药。进口的有美国的保妥适。都是国家特殊管理药品，只有获得卫生行政部门许可、具有专业整形美容资格的正规医院整形美容科才能使用。私人美容院根本就没有途径进货，货源太没有保证。”
至于药物的价格上，金医生说，“便宜没好货”有时的确可以用在整容界。
医生建议
过早动手术可能得不偿失
对于目前学生整容情况，多名专家认为，青少年不应该轻易整容，哪怕是现在流行的微调整容。武警总医院的方医生称，“在18岁之前，一个人的外貌没有完全定型。如果过早地动手术将外貌改变可能会得不偿失。”
方医生称，很多学生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个人小时候是单眼皮，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慢慢变成双眼皮。她称，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建议高中以下的青少年动手术。“如果是学生做整容手术我们都会本着负责任的原则要求学生有家属陪同，经过面诊之后才决定是否能够进行手术，怎么进行手术。”
北京市娇美希医疗美容机构的金医生也对学生整容持有“适当”的态度。“一些十五六岁的女孩来医院要做隆胸手术，我都是拒绝的。她们的身体还在发育期，强行达到成年人的效果是不理想的，而且对日后的发育有影响。”她称，像是隆胸、隆鼻、削骨等手术都不适合未满18岁的青少年做。
北京一家心理医院的白路医生表示，频繁整容是心理不自信的表现，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心理发育。
本期策划 刘莹 本版撰文 晨报记者 张静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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