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石家庄12月13日电 题：再访聂家：“顽强”活着的古稀夫妇对未来充满希望
中新社记者 陈林
“我们70多岁还在顽强活着，是对未来依旧充满希望。”聂树斌的父亲聂学生拄着破旧的拐杖，在太阳底下有些激动地说。采访中，他满是污渍的上衣一次次被寒风吹起。
12日晚，最高人民法院发布消息，根据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和有关法律规定的精神，决定将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的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一案，指令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进行复查。
“昨晚手机和座机都被打爆了，接不过来，今天还是电话不断。”聂学生说，案子又往前迈一步，他看到了司法的进步。
13日，中新社记者再次走进河北省石家庄市鹿泉区下聂庄村的聂树斌家中。院中光秃秃的果树上倒挂着玉米棒，院落一角整齐码放着用来取暖的煤块，几只家禽正在啄食，晒太阳的小猫一次次被造访的记者惊起。
19年前，聂树斌因被认定是一起强奸、杀人案的“凶手”，而被法院执行死刑。直到10年后，一个叫王书金的人被河南警方抓获，在他供述的多起奸杀妇女案件中，包括这起已被警方侦破为聂树斌所为的“1994年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由此牵扯出“一案两凶”疑云。
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2007年曾以故意杀人罪和强奸罪，一审判决王书金死刑。王书金不服判决，提起上诉，主要理由是“检方未起诉他在石家庄西郊玉米地的一起奸杀案。”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在2007年依法受理，并于当年进行了二审开庭。
时隔6年后的2013年，此案二审再次开庭，因与聂树斌案有密切关系而备受关注。当年9月，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裁定，驳回王书金上诉，维持一审判决。那年，中新社记者曾到访聂家，如今再次相见，两位老人更显苍老，一年前聂树斌母亲张焕枝含泪说“往前迈了一步、看到进步”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2014年，在这个被誉为全省农村面貌改造提升行动示范村的山前农村，聂家也同许多村民一样，在政府补贴的情况下粉刷了洁白的围墙，加盖灰色瓦檐，统一形成北方少见的徽派建筑基调。
三个月前，这个依靠丈夫每月2000多元人民币退休金生活的家庭又多了一份收入，张焕枝指着院内的垃圾清扫车说，她现在负责村里垃圾，每天干两三个小时，一月有600元收入。“70还能干得动，600块够两人的药钱了，都是高血压，他又偏瘫。”张焕枝说，女儿很孝顺，但她也有自己的大家庭。
13日，到聂家签署新委托代理的聂树斌申诉案代理律师刘博今说，异地复查是个很好的信号，是比较积极的做法。
“今天一早我摸黑去孩子的坟头告诉他复查消息，希望越来越近。”对于最高人民法院指令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查此案，张焕枝说她看到了国家正在不断加强法制建设，大力推进依法治国。
面对众多媒体记者，张焕枝说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儿子会去杀人。直到2005年王书金的落网，记者找上门才让她看到希望。此后她一直到法院等部门问询进展。“每月都去，先骑电动车到公交站牌，再倒两趟公交。”
张焕枝说，从王书金落网她开始为儿子申诉到现在已有9年，她坚信儿子清白。“他是个19岁的孩子，恋爱都没谈过，口吃、想反驳也反驳不过来，现场也没有手印脚印……没铁证证明是他干的。”
面对一次次的电话采访，张焕枝总是不断重复着自己多年的感受、以及对司法的坚信和对未来的信心，每到动情处总会流出眼泪。此时靠坐在墙角凳子上的老伴欲哭无泪。
“他是我唯一的儿子，老来丧子的痛你们不懂。”聂学生叹了口气，而后又坚定地说，“我们要等待最终结果，所以更要坚强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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