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记者近日梳理纪检机关公开披露的信息,近20年来,全国已有30多名副厅级以上的交通厅官员因腐败落马。
一边是公众对高速公路收费有着切肤之痛地喊“贵”,一边是交通部门和企业频频晒“巨亏”账单,将收费到期的高速公路“变着法”地延期收费。各地高速账单中不断攀升的修建和运营成本中,有多少是“腐败”成本?
腐败 20年30多名厅级官员落马
湖南娄底市中院3日宣判,湖南省高速公路广告投资有限公司、湖南省高广投资有限公司负责人彭曙、胡浩龙犯受贿罪、贪污罪等,数罪并罚,判处彭曙、胡浩龙死刑。
“高速路”成为“腐败路”已非新闻。从工程投资招标、施工,到高速公路边坡维护、隧道照明等“边角料”,高速公路上的腐败无孔不入。
据记者梳理纪检机关公开披露的信息,近20年来,全国已有30多名副厅级以上的交通厅官员因腐败落马。部分地方交通厅长“前腐后继”,其中,河南先后4任交通厅长落马,云南、贵州也分别有3名交通厅长或副厅长被查。2014年,贵州省交通厅原厅长程孟仁因受贿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此前,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原局长冯伟林受贿4000余万元被判处无期徒刑。据湖南省纪委调查,湖南交通系统系列腐败案涉案人员27人,包括省交通厅的党组书记、副厅长陈明宪,以及副厅长邹和平、副厅长李晓希和16名处级干部。
广东江肇高速公路窝案串案更令人瞠目。据佛山市检察院发布的年度惩治和预防职务犯罪综合报告,2010年至2012年,在江肇高速公路高明段系列案件中,查办职务犯罪案件25宗,共计30人,而这一段路总共才24公里,平均每公里路“倒下”超过1名干部。
猫腻 招标20%“打点费”入建造成本
根据交通部公布的数据,2013年,全国高速公路平均造价已接近每公里1亿元。被称为“最贵高速公路”的广深沿江高速有限公司总工程师陈春江此前披露,广东目前高速公路造价约1.5亿元/公里,这条“最贵高速”造价达到了3亿元/公里。
深圳一位从事高速公路标示标牌材料的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一般标的额的20%都用在了招投标各个环节的‘打点’上了,企业付出的这些费用不可能白给,最终都计入了建造成本。”从纪检机关调查的案件中可以发现,高速公路中涉及的非法资金主要是感谢费、陪标补偿费和掮客回扣。
公开的案件资料显示,河南省交通厅原厅长石发亮直接插手高速公路招投标,受贿35万元。在检方的20多项指控中,有不少指控与招投标有关。
审计部门2013年曾对安毛高速等5条高速公路进行审计发现,不足500公里的高速公路出现多计工程款、使用假发票等问题资金90亿元。
广东一位公路系统干部告诉记者,由于各个环节存在问题,直接导致高速公路质量问题,这也是高速公路修复频繁的主要原因。“不停要修,自然也就推高了养护成本”。例如投资110亿元的山西岢临高速,还未通车就已出现桥梁隧道裂缝,路面沉降塌陷。
待遇 高速企业高管高薪
据交通部晒出的账本,每10元通行费收入中,就有2.61元用于养护、运营管理和其他支出。另一方面,尽管高速企业一再辟谣收费员没有收入过万,不过三四千元,但记者调查了解到,高速企业高管高薪是不争的事实。
广东省内高速公路上市公司年报显示,高速路公司董事、监事及高级管理人员年收入大多在50万元以上,最高报酬可达96万元。
关注高速收费的广州市社科院研究员彭澎说:“收费员多是合同制,不比交通系统国企员工有很好的保障和收入,但高速路公司的机关人员、管理层收入确实很高。”
算账 亏本缘于收费两本账
2014年底,在收费到期高速公路“变着法”延期收费遭遇“口诛笔伐”之际,交通运输部晒出了全国高速公路的总账本:2013年,全年通行费收入3316亿元,亏损618亿元。各地晒出的账本也都无一例外地“巨亏”。
云南省交通厅提供的数据显示,2013年,云南省高速公路通行费收入86.59亿元,亏损12.76亿元。
对于各地晒出的通行费账本中的收入,公众的直觉是“偏小”。作为高速公路大省,广东高速公路通车里程超6000公里,然而2014年财政预算显示,2013年全省包括高速公路通行费在内的车辆通行车费收入仅72.5亿元。
财政专家为记者解释了其中的“秘密”:政府统计口径中的“通行费收入”是进入财政大盘子的那部分,不等于高速公路的全部通行收费。
根据《收费公路管理条例》,收费公路分为政府还贷公路和经营性公路两类。广州市财政局预算处处长傅晓初解释称,财政预算中的通行费收入仅是收到财政的那部分通行费收入,不包括非国有经营主体从中分到的收入。
记者从广深高速了解的情况得到了印证。据拥有48%股权的港资企业年报显示,2013年通行费收入31.69亿元,其中15亿余元归属于该公司,而这部分是不计入财政统计的。
与“巨亏”相比,高速企业“巨利”更为公众关注。在国内A股上市的19家高速公路企业年报显示,去年整体营业毛利率超过50%,营业净利率30%左右,如此利润率甚至已远超银行、地产行业。
一边是数以千亿的收费和高额利润,一边是数百亿元的巨亏,北京圣大律师事务所主任赵瑛峰说,抛却腐败因素,建造成本上升还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此高的养护和运营管理成本是否合理值得商榷。对于账本上出现上百亿元的“其他费用”,他认为,“这可能是个筐,什么都往里装”,晒账本还需要列明更细致的支出流向。
据新华社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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