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96年到2010年,14年的逃亡生涯让张宁不堪回首。
1996年,30岁的张宁和老同学刘某合谋贪污公款。当年7月12日,张宁利用银行会计身份的职务之便,先后往自己和刘某的账户上虚存104万余元。第二天,两人从账户上取走82万余元,随即潜逃至福州、宁波等地,将赃款用于购房、炒股和消费。
2001年7月22日,刘某投案自首。2002年5月,刘某因贪污罪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2010年5月19日,张宁到重庆市大渡口区检察院自首。
“如果能重来一次,给我8000万元也不干。”张宁说。
重庆市大渡口区检察院职务犯罪侦查局副局长张轴给张宁细算了5笔账:政治账—自毁前程,经济账—倾家荡产,名誉账—身败名裂,健康账—身心交瘁,亲情账—众叛亲离,“这些远远不止值80万元”。
逃亡第一站:宁波—买醉四年
1996年7月13日,张宁开始了“马拉松”式的逃亡。出走前,张宁没告诉任何人,他悄悄拿走了表弟的身份证。他和刘某先租车潜逃到成都,后乘火车逃往福州,又前往温州。略作休整,两人乘大巴车逃至浙江临海县,最后到宁波。
几个月后,张宁用表弟的身份证,在宁波买了一套40平方米的房子,加上装修,一共花去20多万元。随后,张、刘二人又将50多万元投入股市。在宁波的4年,张宁成天提心吊胆,他和刘某经常去夜总会买醉。4年后,贪污的80多万元被挥霍一空。为了生活,两人又以8万元低价卖了房子。
逃亡第二站:苏州—有病没钱看
2000年底,张宁只身前往苏州。他在街边办了张假身份证,开始找工作。2002年初,张宁到一家酒店当杂工。张宁以前是银行正式职员,在社会人均工资几百元时,他就有1500多元月薪。在家里他啥事不做,但在酒店当杂工他啥都得做。
张宁每天从早上8时干到晚上6时,没有周末。酒店包吃住,每月给700元。他住在酒店的楼梯间,摆张小床就挤满了。2005年中旬,张宁因胃出血住院。医生让他治疗1个月,但不到半个月,他的3000元积蓄就花光了,只好抱病出院。
逃亡第三站:杭州—被人打了还要赔笑脸
2006年,张宁又逃到了杭州,依然干酒店杂工,月薪800元至1400元。
2007年6月,一群客人被困在酒店电梯,张宁将他们救出,却招来对方殴打,张宁被打出鼻血。同事见状要报警,但他害怕被警方查出真实身份坚决制止。最后,张宁再三道歉,对方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2008年春节期间,为避免同事怀疑,张宁佯装回家,跑到湖南呆了15天。张宁说,他以前从不看书,但逃亡路上,书成了他唯一的朋友。害怕被抓,他不敢出远门,也不敢去上网。下午6时下班后,他就跑到书店,一直呆到关门。这期间,他甚至连哲学、物理等一些枯燥的书籍都喜欢上了。
张宁说,14年里,他只有工友,没有朋友。他不愿接触别人,不敢向他人吐露心声,怕言多有失。每年春节,看着别人一家团圆,他就会躲在被窝里抹泪。
他经常梦到父母,2008年汶川地震后,他在电视上看到一位母亲,为见儿子徒步走了100公里的新闻,让他想起以前在学校,母亲为他送药时不慎摔伤的情景,他当即号啕大哭。他说,回来自首,就想再见父母一面,“希望有机会尽孝”。
逃亡期间,曾有同事为张宁介绍对象,他都拒绝了。在杭州的酒店里,张宁也遇到了心仪的女同事。直到离开,他都没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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