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底的一天,强雾霾笼罩着石家庄市区。刘劲松像往常一样,早上6点起床和妻子告别后,便前往石家庄行车公寓,准备当日的驾驶任务。刘劲松是北京铁路局北京机务段石家庄运用车间京广高铁队的高铁司机,他当班的G6712次列车将于当日12:32分由石家庄站开出,并于14:05分抵达北京西站。现年48岁的他,已经开了27年火车。
在金光闪闪的“毛泽东号”机车车徽前,刘钰峰悉心擦拭,眼神透出敬仰的目光。作为北京铁路局丰台机务段“毛泽东号”的第十二任司机长,刘钰峰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成为一名火车司机。数年之后,头顶在校期间的“全路新长征突击手”光环,刘钰峰终于梦想成真。更让他引以为傲的是,16年过后,35岁的刘钰峰已成长为“毛泽东号”列车司机长。
上午10点58分,由北京西站驶往天津站的T57次列车缓缓开动,正司机丁海龙端坐在机车左侧的操控台前,负责列车的驾驶。学习司机宋建笔直地站在右侧,两眼目视前方,右手频繁比出工作中所需的指示手势,配合师傅的工作,方寸间的机车内气氛严肃而充满纪律性。在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中,宋建口中不停蹦出“绿灯”“道岔”等职业用语,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向前方的手势做了许多遍。列车抵达目的地后,摘下大盖帽的宋建,除了露出一脑袋被压扁的头发外,还有一张24岁稚嫩的脸。
2015春运来临,中国网记者走近三位不同时代的火车司机,讲述不同时代的“列车操控师”的幕后故事。
刘劲松说,火车司机这个职业就是男人的职业。“我不是大男子主义啊,我们这以前招过女司机,但她们生理和心理上都有点接受不了。” 尽管从刘劲松口中说出来的“男人的职业”铿锵有力,但他也为这个工作掉过“男儿泪”。“我记得有一次,大年三十儿,到站了。车站值班员就问我,你看几点了?我以为晚点了,赶紧一看表,正好0点整,没晚。然后他告诉我,替调度员给你捎句话,给你拜年了,”刘劲松说,“当时我眼泪就掉下来了,除了感动,更因为没法和家人团聚,当时心里真不是滋味。”
刘钰峰说,当驾驶的“毛泽东号”通过桥梁、隧道时,车站的武警便会敬礼,旅客下车之后也会驻足观望,久久不愿离开。每每看到这些时,刘钰峰就会感到一种深深的使命感。“能在毛泽东号机车组工作,我很荣幸,也深知自身的责任重大,所以平安的将每一位旅客送到目的地,是我最大的愿望。”
宋建说,自已经有了女朋友,但“支持我的工作,是我们在一起的前提。因为我不能因为这个放弃工作,如果要结婚的话,我也会是这种生活状态,她都理解。”“我们休息的时间较少,也没什么节假日,放假时,要拿出一部分时间来休息,还要拿出一部分的时间自己洗洗涮涮,总共就休息一整天,把这些刨去之后,还要给父母报个平安,最后才能想到女朋友。所以,我感觉哪个姑娘跟了我就白瞎了。”
采写:中国网记者 魏婧 尚阳 陈博渊 吴闻达 责编:陈维松
发车前,宋建对机车进行检查。由于“青年文明号”属于包乘制列车,宋建和同事们在完成客运任务的同时,还要负责整台车的清洁等工作。2014年暑运期间,全班6个人一边奔赴在京秦线的暑运通道上,一边维护机车,但从未有人说过苦。宋建说:“年轻人你不说,我也不说,大家都卯足了劲想把活干好。”令他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们出完车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接近半夜了,第二天上午又要出勤,但我们没有选择睡觉休息,而是清理检修机车,后半夜三四点才完事,回去了脏兮兮的,也没来得及洗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匆匆忙忙爬起来。”
发车前,宋建对机车进行检查。由于“青年文明号”属于包乘制列车,宋建和同事们在完成客运任务的同时,还要负责整台车的清洁等工作。2014年暑运期间,全班6个人一边奔赴在京秦线的暑运通道上,一边维护机车,但从未有人说过苦。宋建说:“年轻人你不说,我也不说,大家都卯足了劲想把活干好。”令他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们出完车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接近半夜了,第二天上午又要出勤,但我们没有选择睡觉休息,而是清理检修机车,后半夜三四点才完事,回去了脏兮兮的,也没来得及洗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匆匆忙忙爬起来。”
发车前,宋建和师傅丁海龙做出报备,“司机丁海龙,学习司机宋建,担当T57次牵引任务,北京至天津区段,机车整备完毕,请求开车,请指示。”尽管,在师傅眼中,宋建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年轻人,既肯下功夫,又不怕脏不怕累,总能很快掌握现场业务知识,但他却说,“在老师傅眼里,我可能是个不合格的学生”。
宋建和师傅丁海龙做出“双人互控确认信号”手势,每次车动之前,只要信号机发出提示,两个人就要以此手势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发车。 “年龄越大的司机越认真也越敬业,因为他经历的东西多了,就对各个方面都很细心”,宋建谈起自己工作一年半的体会,“老师傅会想到很多我们想不到的安全隐患或者看不到的问题,这样才能保证列车行驶更安全,而且他们不会因为个人原因影响工作,荣誉感更强。”宋建说:“我们局长现在都在线上跑着,他每年都要亲历亲为对线路进行检查,这都是铁路的一种精神。”
列车行驶在去往天津站的途中,宋建频繁做出提示手势,口中不停蹦出“绿灯”“道岔”等职业用语。他告诉记者:“打手势的第一个目的是提醒自己,我的眼睛看到哪儿,我的手就要指到哪儿。再者是有噪音时,为防止说话对方听不清,互相提醒。”
宋建的师傅丁海龙在司机手账上做记录。每逢停车过站,司机都要在司机手账上记录站点与时间。铁路司机的职业属性注定了宋建会基本丧失与各种节假日的关联,但由于家族中很多亲戚都是铁路的一线工人,他也得到父母的理解与支持。说起即将到来的春节,虽然也“很羡慕”那些能够回家的人,但宋建早已“做好铁定不回家的准备了”。
列车到达天津站,宋建挥旗指挥执行摘车作业。2014年的春节,是宋建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当大家都盘算着怎样利用自己还是学员能够回家的机会的时候,他关注的更多的是像他一样不能回家或者想回家但是回家不方便的人。整个春节,他多次出现在北京西站的候车大厅,义务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在他的带动下,同期的学员也都投入到志愿服务的队伍中。
列车到达天津站后,宋建和师傅丁海龙吃午餐。一些乘客在坐火车时,遭遇晚点的状况往往将矛头指向司机,而并不知道火车晚点更多是由于天气因素,或者路段上的突发事件造成的。对此,宋建说:“晚点都是客观因素决定的,我们比谁都不愿意晚点,如果火车因为一个信号耽误了五分钟,我们会拼命地去把这五分钟追回来。”
宋建从天津站返回北京,在车站突遇一位急于上车却找不到列车的乘客,在为旅客指明方向之后,宋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关切地注视着这位乘客,看她是否顺利上车。有时,宋建坐火车的时候,如果有乘客因为晚点抱怨司机,他都会认真地对身边的人说,“其实这个晚点不是因为司机开得不好,是由多方面因素决定的,” 宋建笑着说,“就像做广告一样”。
宋建完成一天的工作,返回机务段,准备回家。谈起自己的感情生活,宋建腼腆地承认自已经有了女朋友,但他说:“支持我的工作,是我们在一起的前提。因为我不能因为这个放弃工作,如果要结婚的话,我也会是这种生活状态,她都理解。”“我们休息的时间较少,也没什么节假日,放假时,要拿出一部分时间来休息,还要拿出一部分的时间自己洗洗涮涮,总共就休息一整天,把这些刨去之后,还要给父母报个平安,最后才能想到女朋友。所以,我感觉哪个姑娘跟了我就白瞎了。”宋建不好意思地说。
金光闪闪的机车车徽前,“毛泽东号”第十二任司机长刘钰峰悉心擦拭,眼神透出敬仰的目光。
出乘前核对调度命令。作为北京铁路局丰台机务段“毛泽东号”的第十二任司机长,刘钰峰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成为一名火车司机。数年之后,头顶在校期间的“全路新长征突击手”光环,19岁的刘钰峰终于梦想成真。更让他引以为傲的是16年过去,刘钰峰已从一名学员成长为“毛泽东号”列车的司机长。
出乘前lkj模拟试验。刘钰峰所在的“毛泽东号”机车组共有12人,负责北京至长沙T1/T2次旅客列车的牵引任务。
聆听重点注意事项。刘钰峰和同事们将线路上每个中间站的情况、每一个弯道和线路中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都精确无误地标记到线路操纵示意图中。
刘钰峰还与其他同事总结出“说话不对脸、吃饭不同时”的工作方针。“我们吃饭的时间通常只有5-10分钟,要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立即投入到工作当中。”为了缩短吃饭时间,泡面或面包已成为刘钰峰餐桌上的“家常菜”。
“确保安全、执行制度和标准化作业是关键。”这是刘钰峰的口头禅。无论自己操纵还是教授徒弟,他在落实标准上都一丝不苟,眼看、手指、口呼,从每一个口令、每一个动作上细抠,缺一个字、慢一步都不行。
刘钰峰和同事们在行车过程中为了要一直保证聚精会神的状态,“手不离闸把,眼不离前方,背不靠座椅”是他们工作的常态,经常一坐就是3-4个小时。
当刘钰峰驾驶的这辆“毛泽东号”通过桥梁、隧道时,车站的武警便会敬礼,旅客下车之后也会驻足观望,久久不愿离开,每每看到这些时,刘钰峰就会感到一种深深的使命感。
“能在毛泽东号机车组工作我很荣幸,也深知自身的责任重大,所以平安的将每一位旅客送到目的地,是我最大的愿望。”刘钰峰感慨。
由于刘钰峰的不懈努力,他先后荣获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首都劳动奖章”、全路技术能手、全局“十大杰出青年”等荣誉称号,成长为英雄机车的新传人。“开领袖车,做领军人”,对刘钰峰来说,这是光荣,更是责任。
刘劲松在驾驶前进行例行测酒。刘劲松当班的G6712次列车将于当日12:32分由石家庄站开出,并于14:05分抵达北京西站。10点半一过,刘劲松就开始了驾驶前的一系列准备工作:测酒,领取行车记录、运行揭示以及报单。尽管刘劲松从未在规定的禁酒时段内破戒,但他仍不愿称这一系列准备工作为“走流程”。刘劲松觉得,所谓规定,就必定有遵守它的理由,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为了能够安全完成任务,如果以“走流程”的心态面对,就是对所有旅客旅行安全的蔑视,更是对自身职业和家人的不负责。刘劲松说,火车司机这个行业有个作业标准化,每一步该干什么,都有一定的制度,比如测酒,道理是一样的。
刘劲松到配餐发放处领取行车工具箱,其中包含对讲机、内部电话等设备。
刘劲松穿过被雾霾笼罩着的石家庄火车站广场。当日,石家庄及周边地区雾霾严重,石家庄PM2.5指数超过500。当被问及雾霾对驾驶的影响,刘劲松说,开高铁需要克服的困难不少。“雾霾天、下雪、下冰雹等等,好多时候操作手法不一样,需要注意的细节点也不同。像今天这种雾霾天气,前面什么也看不见,虽然没啥危险,但开起车来心里感到非常压抑。”
列车进站,刘劲松朝驾驶舱敬礼示意。他说,这是规定动作,但更能表现出对这个职业的尊重。刘劲松感触最深的,是中国铁路产业几十年来的巨大变化,这些变化包括速度、安全、舒适度和自动化程度等等。刘劲松从小就觉得火车是一个新鲜事物,开火车是很酷的事儿。“当年中国开始研制动车时,我就特想开世界上最先进的动车组,现在也实现了梦想。”刘劲松说。
2分钟的停车时间很短,但对刘劲松来说足够了。和上班次司机交接完后,他先后填写了报单、按下一系列按钮、与调度中心通话、关闭车门、拉下制动……
12点32分,火车驶出石家庄站。刘劲松手指时速表,嘴中道出“时速0”。他说,这些是规范动作,也是火车司机驾驶中的习惯动作。“我比划来比划去,可不是给你摆拍。”刘劲松对记者说。刘劲松当日驾驶的300T车型,在降速到时速15公里和10公里时,会有空气和电置的转换。刘劲松说:“如果在电气转换时控制不好,就会引起‘冲动’,也就是会感觉‘忽悠’一下,影响旅客的舒适感。一般这时候我就在这两个节点的时候先把制动放松,这样就能使那种‘冲动’消失。”刘劲松善于在日常驾驶中总结出一些窍门,“这些并没有硬性规定,但你要想当一名优秀的火车司机,细节方面必须得多琢磨。”刘劲松说。
中途到站停车时,刘劲松填写相关文件,记录行车事宜。高铁列车的现代化程度很高,刘劲松并不需要进行过于繁复的操作,只需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就能将旅客安全送到站。高铁司机需要经过2-3年的培训才能上岗。经过学习和长时间的工作实践,刘劲松对驾驶舱内的一切了如指掌。在刘劲松由传统列车司机转到动车司机时,确实碰到了一些困难。“一切都要从头学,从操作到理念都跟过去的不一样,”刘劲松说,动车司机的考试也是层层选拔,要先成为高级司机,才能考动车司机,然后再考高铁司机。
列车即将到达北京西站时,刘劲松伸出右拳。这些动作除了是规定和已形成的习惯外,还能使司机保持精力集中。当了27年火车司机,总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把旅客安全送到家,这是刘劲松颇为自豪的一点。“别人放假了,我送他们回家。干这行,只能舍弃自己小家了,这点牺牲不算什么,给大家带来团聚欢乐,我也挺自豪的。”刘劲松在年三十儿或大年初一回不了家是常有的事,但家人的理解,也能让他少一些愧疚感。
列车到达北京西站,刘劲松将驾驶舱门锁好。由于此次列车还要开回起点,而回程的驾驶舱在另一侧的车头,所以此侧车头将会保持无人状态。列车时速能够折射一个国家铁路产业的先进与否。早期火车从北京开到石家庄要6个多小时,刘劲松最早驾驶的特快列车也要3小时15分钟,而现在的高铁只需1个小时10几分钟。在保证安全行车的前提下,刘劲松会站在旅客的角度,在乘车舒适度上下点儿心思,也是贯彻了铁总“安全出行、方便出行、温馨出行”的要求。
北京行车公寓的宿舍内的设施非常简陋,只有床和衣架,此举是为了保证火车司机的充足休息,相当于“迫使”司机睡觉。刘劲松说,他现在还不困,准备先去北京东城区的一处场所进行驾驶模拟,再回来睡觉。他将于第二天驾驶高铁返回石家庄。刘劲松的女儿已经20出头,正在大学学习会计专业。女儿的懂事上进让刘劲松在工作中更加得心应手,但也让他觉得有点“遗憾”,刘劲松说:“因为是闺女,就没往铁路这条路上引,”他觉得火车司机这个职业就是男人的职业,“我不是大男子主义啊,我们这以前招过女司机,但她们生理和心理上都有点接受不了。” 尽管从刘劲松口中说出来的“男人的职业”铿锵有力,但他也为这个工作掉过“男儿泪”。“我记得有一次,大年三十儿,到站了。车站值班员就问我,你看几点了?我以为晚点了,赶紧一看表,正好0点整,没晚。然后他告诉我,替调度员给你捎句话,给你拜年了,”刘劲松说,“当时我眼泪就掉下来了,除了感动,更因为没法和家人团聚,当时心里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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