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新德里记者 牛震
5日，发生在印度东北部纳加兰邦迪马普尔市一起骇人听闻的针对强奸嫌犯的暴力事件引起全世界的震惊。愤怒的印度民众用私刑残忍地处死嫌犯的做法，使强奸问题再次成为印度社会争议的焦点。
惨案引发警民冲突
这起事件的受害者、35岁的可汗是孟加拉国籍的二手车商，因涉嫌在今年2月多次性侵1名20岁的女大学生，被警方逮捕并关押于迪马普尔市中央监狱。5日下午6点左右，4000余名愤怒的群众闯入该市的监狱，强行带走可汗，对他动用私刑，导致可汗重伤而死。据媒体报道，现场相当恐怖残忍，人们剥光可汗的衣服，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拖行近7公里，沿途朝他丢掷石块并痛殴，可汗不堪凌虐，在途中死亡。群众还把他的尸体吊在市中心的钟楼。
当地警方未能及时制止暴行。警察出现时，民众开始朝警察丢石头，并放火烧了10部警车，警察以警棍回击，并对空鸣枪驱散民众，总算取下可汗的遗体。民众转而涌向孟加拉国移民区，纵火烧毁数间住宅与店铺。案发后，当局宣布全市实施宵禁。截至目前，警民冲突已造成1人死亡，60余人受伤。可汗的家乡、与纳加兰临近的阿萨姆邦边境地区已加强戒备。
与2012年底著名的新德里黑公交车轮奸案发生后民众相对和平的抗议示威运动不同，这起事件虽然也与强奸案有关，但导致的后果却要严重许多。不少印度舆论认为，其行径过于“野蛮和非人道”，超越了道德和法律的底线。
有分析指出，这场悲剧的发生有着复杂的民族和宗教原因。首先，迪马普尔市所在的纳加兰是印度东北少数民族聚居区，当地居民纳加族多为蒙古后裔，在19世纪英国殖民时代大多皈依了基督教。传统上，当地民众对强奸犯的容忍度低，处罚严厉。其次，嫌犯可汗有孟加拉国背景，被指是非法移民的后代。在印度东北部地区，孟加拉非法移民与当地民众的矛盾由来已久，占人口多数的纳加部落指责孟加拉裔抢走了他们的土地和资源，近期已多次发生冲突，而地方政府对孟加拉裔存在一定的歧视性政策。印度《第一邮报》坦言，这起事件带有浓重的族群排外色彩。
与此同时，这起事件也暴露了印度司法制度的重大缺陷。例如，暴民能够堂而皇之地在光天化日之下从监狱劫走嫌犯并长时间地虐待，监狱管理方和警察难辞其咎。对此印度内政部长拉杰纳特已要求彻底调查。目前已有包括迪马普尔市治安官在内的3名警察被暂停职务。而可汗的弟弟7日更向媒体喊冤称，警方的医疗检查报告显示，受害女子“并未受到强奸”，因此可汗是受到纳加族的陷害成了“替罪羊”。
强奸之痛难抚平
虽然纳加兰的惨案发生在印度偏远的东北部，但毕竟因强奸案而起，使人们对印度司法制度再次反思。“对强奸嫌犯动用极端的私刑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印度民众对相关司法制度的无奈和不信任，”印度知名媒体人JN辛格告诉本报记者，2012年新德里轮奸案发生以来，民众对于强奸案的抗议浪潮此起彼伏，虽然印度政府采取了一些措施，但妇女安全问题仍很严峻。“民间自发的对强奸犯的报复对犯罪分子有一定的警示作用。不过，对犯罪者施以暴力加害无疑是是双重的犯罪，也是对司法制度的严重亵渎。”
事实上，围绕强奸问题，印度社会目前正面临另一场争议风波。英国广播公司（BBC）根据新德里公交轮奸案，用2年时间拍摄了一部63分钟的纪录片《印度的女儿》，其最敏感的内容是一名被判死刑的案犯在接受采访时仍不悔改的言论，其坚持认为强奸案的发生，受害女性的“责任更大”。印度当局以该片在拍摄过程中存在不当行为并可能危害社会稳定为由，在其即将上映之际紧急禁播并扬言发起诉讼，这引发了大范围的民众抗议。批评者认为，虽然BBC的纪录片再次揭开了印度的伤疤，但事实不容回避。
诚然，印度政府在打击和预防针对妇女的暴力和强奸犯罪方面已有所作为，但在平均每20分钟就发生一起强奸案的印度，司法制度在保护妇女、惩罚罪犯方面似乎仍有改进余地。(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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