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翼航空坠机副驾驶童年曾多次去事发地

　　虽然飞行员在患上任何心理疾病时有义务向航空公司或民航管理机构汇报，但并无法律强制要求飞行员的医疗记录能被航空公司或航管机构查阅

　　冯迪凡 方向明

　　一切线索都显示，3月24日，“德国之翼”航空公司（下称“德翼航空”）让一名精神状况有问题的飞行员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最终导致了150人遇难的惨剧发生。而国际航空界也在反思：怎样才能防止一个心理或精神异常的飞行员得以操控整架飞机乘客的生死。

　　童年曾多次去过后来的事发地

　　德翼航空4U9525航班坠毁客机的副驾驶安德雷亚斯·鲁比兹（AndreasLubitz）的部分尸体碎片已被找到。在客机撞山事故现场，包括这个28岁的年轻人在内，没有一位遇难者的尸体是完整的。

　　阿尔卑斯雪山地区是鲁比兹童年飞行梦开始的地方。德国调查人员最新获得的资料显示，1996~2003年间，鲁比兹曾经多次和家人到距坠机地点50公里远的西斯特隆（Sisteron）航空俱乐部参加滑翔翼活动。

　　成年之后，鲁比兹也曾多次前往阿尔卑斯地区度假。因此，当3月24日10：29他执意按下下降键时，他对于即将撞上的这片山脉，其实一点都不陌生。

　　德国多家媒体称，除视力问题外，鲁比兹曾患有严重的抑郁症，症状持续长久，但他对其服务的航空公司隐瞒了病情。

　　“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要记住我”

　　德国《图片报》公布的失事客机黑匣子录音全文显示，鲁比兹一直都在催促机长桑德海默快点去上卫生间。桑德海默离开后，鲁比兹随即反锁了驾驶舱。录音中还出现了最后几分钟，极度愤怒的桑德海默机长用斧子砸门的声音。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快开门!”“你（他妈的）快把门开开！”桑德海默机长眼睁睁看着飞机右翼撞在了山上。

　　目前的调查结果显示，鲁比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友善和温顺。

　　邻居和曾经的航校老师都认为他是个非常正常的年轻人，热爱飞行，曾经对没能进入汉莎航空公司有所抱怨(德翼是汉莎旗下的廉价航空公司)。

　　不过，根据《图片报》对他的一位前空姐女友的采访，鲁比兹对工作感到不满，认为“钱少活多压力大”，还有一次把她锁在了浴室里。

　　他对她说：“总有一天，我要改变整个体系，而每个人都要记住我的名字。”

　　这位前女友心有余悸地表示：“之前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现在我知道了。”

　　鲁比兹多次做过飞机坠落的噩梦。“夜里他尖叫着惊醒：‘我们要掉下去了！’他总是做噩梦。”不过这位前女友表示，他知道怎么对其他人隐藏他的真实情况。

　　这位前女友还说，鲁比兹曾经意识到自己精神有问题。她说，如果鲁比兹真的是故意毁机，那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精神问题，而且他在汉莎航空成为一名机长和长距离航线飞行员的远大梦想，将基本上没有可能实现了”。

　　鲁比兹和这位女友本来打算结婚，但她实在受不了他的控制欲和怪异的行为而同他分了手。

　　精神问题和视力问题

　　事发当天，鲁比兹藏起了一张病假条。这张病假条上写着：24日当天，他的状态不适合飞行。

　　《图片报》称，内部文件显示，鲁比兹曾在6年前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并接受了一年半的治疗。

　　鲁比兹曾在汉莎航空位于美国亚利桑那州凤凰城的飞行学校学习。此前，汉莎航空曾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鲁比兹6年前接受训练时曾中断过飞行。但汉莎航空没有透露中断的原因，只称后来鲁比兹通过了所有飞行测试。

　　负责调查的两名德国官员28日表示，鲁比兹曾经因视力问题而求诊，因为这有可能威胁他的飞行员职业生涯。

　　还有证据显示，鲁比兹一直在接受针对精神问题的治疗，不过他对公司隐瞒自己的健康问题。德国警方在搜查他的公寓时发现了抗抑郁药。

　　目前尚不清楚鲁比兹的视力问题有多严重，亦不清楚这是否同其精神问题相关。但了解调查过程的人员表示，目前不排除视力问题可能是由精神问题引发的。

　　德国杜塞尔多夫大学医院则发表声明称，鲁比兹在2月接受过该院评估，他最近一次去医院是3月10日，但根据与病人隐私相关的法规，他们拒绝透露他是否是在接受眼病治疗。医院还否认鲁比兹曾在该院接受过抑郁症治疗。

　　心理健康评估系统存漏洞

　　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显示，全球有超过3.5亿人患有抑郁症，分布在各个年龄段，并且重度抑郁症患者的自杀概率比普通人大20倍。

　　不言而喻，所有的职业中，民航飞行员患抑郁症所造成的危险恐怕是最大的。每天有数万架次的航班运载几百万名乘客交织往来于万米高空，每架飞机上百名乘客的安全别无选择地托付给了驾驶舱里的两名飞行员。因此，航空公司用再严格的流程来筛选飞行员也不为过。

　　然而，当一名飞行员顺利通过测试，受聘于航空公司后，职业生涯中对其身体条件和飞行技术的考核往往多于心理评估。

　　目前国际上较为流行的是一项90分钟的“飞行员身心测试”。但该测试近年来饱受国际民航组织的质疑。后者指责该测试未对飞行员的心理健康给予足够的关注。

　　国际民航组织在2012年底出版的一份民航医疗指南中称，该测试的“重点都被放在检查飞行员可能引起飞行安全事故的身体健康状况上了”。可惜的是，该机构并没有实质性的权力来改变航空公司对飞行员的定期评估。

　　目前虽然尚无法律规定飞行员必须接受例行心理检查，但一般来说，飞行员在每年的一系列飞行检测中，都会有指导人员评估其心理状况并向上汇报。

　　但有分析指出，现有的飞行员心理健康评估系统存在漏洞，因为虽然飞行员在患上任何心理疾病时有义务向航空公司或民航管理机构汇报，但并没有法律强制要求飞行员的医疗记录能被航空公司或航管机构查阅。

　　国际民航组织的另一项研究显示，在曾被诊断患有抑郁症的飞行员中，75%的受访者为了能继续飞行，而选择向航空公司和航管机构隐瞒病情。专家就此认为，最令人惧怕的是那些善于隐藏自杀意图的人。

　　历史资料显示，自1919年以来发生的13起自杀性坠机事件的飞机中，有大约5起为客机。其中死亡人数最多的一起是：

　　1999年10月31日，埃及航空公司990航班在美国马萨诸塞州附近的大西洋上空冲向海面，217人丧生。调查结果显示，副机长盖米勒·巴托迪趁机长离开驾驶室时控制了飞机，并关掉自动导航系统，口中念念有词驾驶飞机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