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山：说我支持兰菌净疫苗的人很无知

钟南山。南都资料图

　　前段时间医疗领域发生一起重大事件：意大利处方药兰菌净居然被当成二类自费肺炎疫苗打了8年。此后又有媒体报道了钟南山院士作为第九署名人发表的一篇阐述该药物治疗效果的论文，被兰菌净的支持者将其曲解为“钟南山支持的疫苗”。昨日，钟南山院士在出席广医一院、护研所举行的哮喘义诊活动致辞后，谈起此事时说：“我已经接到很多信件(要求道歉)，但这些人根本不了解当时我们做的是药物试验，明确针对的是反复呼吸道感染的孩子，而疫苗是给正常人预防用的。对于这些，他们不是在断章取义，是很无知。”

　　谈兰菌净事件“不能说他们断章取义，应该说是无知”

　　今年4月10日，国家卫计委通报意大利进口药兰菌净不属于疫苗，而是治疗用途的生物制剂。但现实中，从2007年开始，该药物却进入了我国疫苗管理系统，连续8年作为二类肺炎疫苗在国内多个地区供家长选择性接种，效用为预防肺炎。

　　随后在《南方周末》4月30日的《药品乔装疫苗，潜行中国十年》的报道中，有钟南山联合署名的论文中写道“多价细菌疫苗兰菌净能有效预防RRI(反复上呼吸道感染)，减少呼吸道感染次数”，且试验针对特定患者(反复呼吸道感染儿童)。可现实是，兰菌净的支持者，直接将这一论文曲解为“钟南山支持的疫苗”。钟南山起初无暇理会这样无聊的“被代言”。但事件持续发酵后，他不断收到信函，甚至有媒体人以家长身份要求其公开道歉。

　　钟南山昨日在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表示，在2005年前后，他确实参与所带学生的一项兰菌净的临床试验研究，但试验时明确是讲兰菌净作为药品使用的，而且特定的使用对象就是反复呼吸道感染的孩子，以观察治疗效果，可致函给他的人并未熟读该篇论文。兰菌净是肺炎链球菌、B型流感嗜血杆菌等6种细菌抗原提取物，是一种多价生物制剂，国药监局把它列为“治疗用生物制剂”是合适的，但要针对某种特定细菌病毒，达到预防作用的生物制剂，才算是预防性疫苗。这一点，兰菌净根本就不是(预防性)疫苗，列为疫苗给健康人群使用违背医学伦理、违背药理。

　　“我不能说他们(致函要求道歉)断章取义，应该说是无知。”钟南山说，至于信函，他一笑置之。

　　忧哮喘高发“预防哮喘，还需定期清理空调滤网”

　　钟南山最为关注两项疾病的公益宣传，一是慢阻肺，再就是哮喘防治。昨天正好是第16个世界哮喘日，钟南山8点30分披着白大褂来到了宣传活动的现场致辞。

　　“对于哮喘，我们得注意广州孩子的患病率正在不断增加，当年第一次针对固定学校的初一、初二的孩子进行筛查，发现哮喘的发病率是3.8%，过了10年还是那些学校，同一年龄段的孩子，发病率上升到了6.4%，而且还在呈上升趋势。”

　　他特地就社会可能对哮喘存在的误区进行了点评，哮喘其实并不一定非得表现为喘息，长期的咳嗽，上楼、打球、哭闹后的喘息，都可能是哮喘的表现。此外，一部分发作性的胸闷，最后也证实和哮喘有关。

　　“哮喘是可以防治而且防治效果很好的疾病，大家不要以为不用去急诊、不用去看医生就是管理好哮喘了。”他表示，80%的患者可以控制到很好的地步，而不是仅仅不喘就好了。研究已经证明，相当部分的哮喘患者的过敏原来自螨，而广州的空调滤网的洁净程度，直接与发病率有正相关性。“预防哮喘，还需定期清理空调滤网。”

　　对话

　　过度文明化也易致过敏性疾病增加

　　南都：您说哮喘的发病率比十年前几乎翻倍，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哮喘高发？

　　钟南山：哮喘的升高，是随着我们都市化、工业化、文明化而发生变化的。工业化、都市化的过程中，形成了更为大量的过敏原，比如窗帘、地板、宠物、花粉等这些过敏原的增加。此外，还有一个假说。过度文明化，也容易导致过敏性疾病增加。都市人太爱清洁了，卫生条件变好了，过敏性疾病却增加了。虽然做了很多研究，还没有完全得到充分的证据，但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比如在从化的哮喘患病率比广州低很多，除去空气质量因素，从化孩子居住环境的清洁度是要比城市差的。

　　集中屠宰销售是非常积极的观念

　　南都：目前广州市解除了禽流感三级应急响应，您如何看待今年的禽流感防控？

　　钟南山：广州在处理禽流感预防上有很大的进步。采用集中屠宰、冷链配送、冰鲜上市的做法来进行预防，这是非常积极的方法，使市民直接感染的机会减小。

　　现在分了好几个区采用集中屠宰的方式，其实这在广州是个很困难的事，因为在南方普遍认为鲜鸡比较可口。香港还有10%的活禽销售，但它们必须经过非常严格的检疫，在广东的相关检疫工作可能做不到这么细致全面的情况下，集中屠宰来销售是个非常积极的观念，我是绝对支持这一做法的。

　　香港流感疫情暂未发现H 3N 2明显变异

　　南都：目前进入广州传统的流感高发季了，您对今年的流感发生趋势有何研判，会否出现香港那样的重症、死亡病例较大的情况？

　　钟南山：普通流感每年都会出现，尤其是到了5月份，流感应该是到了高发期。去冬今春的香港，流感的流行趋势显示，感染人数比以前多一些。我也特别询问了许多香港大医院，如中文大学医院等，当地的死亡、重症病例，主要集中于老年群体和基础病患者。总体而言，香港地区得流感患肺炎死亡的病例，并没有明显增加，只是媒体、卫生行政部门更为重视因流感造成肺炎死亡的情况而已。而对于H 3N 2流感病毒，我们也没有发现其明显变异，所以广州进入流感高发季后，香港经验值得借鉴，重点要防控好老年、少年儿童、基础病、体质弱的人群，减少重症的发生率。

　　采写：南都记者 王道斌 实习生 皮子凡 通讯员 韩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