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保山市龙陵县一学前班的3名男童,在教室内使用手指、木棍, 对班上的多名女童、男童下体进行了侵犯。
龙陵县教育局提供给澎湃新闻的一份通报称,系三名男童扮演“医生”,对班上的女童10名、男童13名进行“体检”三次。澎湃新闻了解到,经医院检查,至少有4名女童外阴红肿、发炎,其中1人处女膜破损。
3名施害男童只有7岁,其中两人为正、副班长,而受害的儿童大多只有六七岁。
此事已引起云南省妇联关注。龙陵县教育局也要求全县学校进行整改,“杜绝类似情况发生,并将对相关人员进行追责。”
“这些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边界在哪里,外部似乎又缺乏有效的引导和监管。”云南民族大学社会学教授武成睿对澎湃新闻表示。
当事女童称8次“被班长、副班长整到了”
2015年6月23日,龙陵县某学前班的10名女童,被校方送往毗邻的芒市医院治疗。病历显示,10名女童的处女膜全部破损,部分女童阴道有炎症并伴有外阴红肿。
两天后,这些女童在两名老师和部分家长的陪同下,又到昆明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进行检查,9名女童被排除“处女膜破损”情况。
澎湃新闻了解到,根据昆明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检查,至少有4名女童外阴红肿、发炎,其中1人处女膜破损,另外6人检查情况暂不清楚。
“刚开始问的时候,她没有说。”彤彤的父亲田盼告诉澎湃新闻,经过反复询问后,彤彤才告诉他,自己在学校“被班长、副班长整到了”。
彤彤告诉澎湃新闻,2015年5月中旬至6月中旬,她被班长天天、副班长龙龙、同学强强三名男生关在教室内,用手和木棍侵犯了下体。
彤彤回忆,她共遇到8次类似情况,全部发生在午休期间的教室内。“龙龙按住我的胳膊,天天整我。我往外跑,强强就在外面守着,不让我出教室。”
和彤彤一起被关在教室的,还有班上的其余几名女童。“天天和龙龙要求我们在黑板前面排队站好。一个一个地来。”
女童炜炜则是在每周日晚自习前,遭到三名男童的侵犯,共3次。
在彤彤经历上述一幕的时候,还有4名“比较听话的男生”被要求在教室外排队等候。
据她回忆,这4名男童随后被天天和龙龙喊入教室,“用很细的木棍整他们。”
天天、龙龙和强强留过一级,三人彼此关系也较好。作为班干部,天天和龙龙的职责是,在课余时间对班上的同学进行管理。
但彤彤等女童介绍,天天和龙龙起初是在课余时间用拳头和木棍打同学。强强一般不参与具体的殴打行为,“就在一边看,我们跑他就拦。”
直至后来发生了前述行为,状况持续了近一个月。
澎湃新闻未能联系到天天、龙龙和强强及其家属。但龙陵县教育局提供给澎湃新闻的一份通报,把这次事件定性为一场游戏:三名男童扮演“医生”,对班上的女童10名、男童13名进行“体检”三次。
据悉,这个学前班总共只有29名学生。
同在一幢楼的老师毫不知情涉事小学所在的村落,位于国家级贫困县、保山市龙陵县一隅。
连绵起伏的群山,恶劣的交通状况,该村的一些老人至死也没去过县城,一些走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村里的孩子们将在村口的完全小学度过7年。一个年级一个班,一个班约有30名学生。
大部分的学生因离家远不得不住校。他们大量的课余时间都在学校度过,包括2个多小时的中午和晚自习前的3小时。
学前班教室在一幢木楼一楼最左侧不足30平米的空间里。 教室朝向校内一侧的窄小窗户,被黑板刚好挡住,另一扇窗户则紧挨着学校的围墙。
就在这个视线被完全隔断的逼仄教室内,学前班多名女童、男童受到侵犯。
而就在同一幢木楼内,一楼的另一侧就是教师的宿舍,三楼就是教师的办公室。
学生们被“欺负”时,曾在教室内尖叫。一位老师称,因为“孩子都喜欢闹腾”,因此并未引起校方注意。
按照老师们的说法,学校在课余时间段内,有值周老师对各个班级进行巡视。
但多名该校的学生告诉澎湃新闻,他们在课余时间很难见到老师们的踪影。“包括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
学前班的班主任—年近50岁的王老师,在村小学执教已近20年,他家就在校门对面100米左右的路边。
年轻教师们介绍,课余时间,王老师并不经常在校内逗留。
学前班里的“秘密”在高年级学生之间口耳相传,到最后才被老师获知。龙陵县教育局一名负责人称,“学校没有贸然告诉家长,因为事情还需要落实和调查,不好跟家长联系。”
事发后,王老师解除了两名男童班干部的职务。 “且在课堂上让他们罚了站 。”他告诉澎湃新闻。
高年级学生们的口耳相传,最终让学生家长们听说了。在家长的交涉下,学校派专人陪同家长,送女童们前往芒市、昆明进行了检查。
“在充分尊重家长意见的基础上,这13名男生暂时不到医院检查。”龙陵县教育局的通报中写道。
“体检”游戏还是性侵犯?
目前,此事已引起云南省妇联的关注。龙陵县教育局也要求全县学校进行整改,“深刻反思,杜绝类似情况发生,并对相关人员进行追责。”
3名7岁男童,“侵犯”同龄的同班同学,事件定性也引发了争议。
龙陵县教育局认为,3名男童的行为是在扮演“医生”,对其他学生进行“体检”。“遗憾的是,发生了意外,造成了一些后果。” 龙陵县教育局一位负责人说道。
著名性学专家、华中师范大学教授彭晓辉持有类似观点,“7岁孩子的行为,以及发生此类行为的原因,可能是源自天生的性好奇。”彭晓辉认为,并不能将此类事件定性为“性侵害”,“法律上不能,性心理上也不能,只是一种游戏。”
云南民族大学社会学教授武成睿不认同上述观点。她认为,“游戏”不论发生在哪个年龄层,必须有“双方平等、自愿”的基础。 “为了满足好奇,伴随着暴力和对方的痛苦,并且已经有严重后果,仍然能够说是游戏吗?”
云南大学法学院院长高巍也表示,“虽然法律上没有此说法,但这类行为当然算性侵犯。”
“法律责任相对明晰。”高巍说,实施者为不满14岁的未成年人,并不承担刑事责任。“但作为监护人的家长和负有监管义务的学校,需对此事承担相应的民事赔偿责任。”
孩子们为何会做出这些事情?
上海市未成年人法研究会会长姚建龙也称,“教育方面是有缺失的,在对这些孩子的性教育中,需要有人告诉他们,行为边界在哪里。”
龙陵县教育局前述负责人坦言, “学前班没有开展适当的性教育”,并认为此类教育的缺失,确与该事件有一定关联。
(为保护未成年人隐私,文中所涉及儿童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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