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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茅盾文学奖得主谈写作:古典小说 江南经验

来源:新京报

  被称为“史上角逐最激烈”的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尘埃落定,从252部入围作品提名出十部长篇小说,最终格非的《江南三部曲》、王蒙的《这边风景》、李佩甫的《生命册》、金宇澄的《繁花》、苏童的《黄雀记》摘得桂冠。

  五位获奖作家中,王蒙,河北人,李佩甫,河南人,格非,江苏丹徒人,苏童,江苏苏州人,金宇澄,上海人。五位中,江南作家占了三位。翻看前八届的奖项得主,像本届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

  这当然是个巧合,但人们又说,任何偶然性中总蕴含着必然性,我们无意用地域性为文学、为茅奖进行任何人为区分,说什么“南方作家的春天”这样的噱头,但对于这三位江南作家的写作天地,总有好奇心。江南的潮湿水汽,是怎样滋养了他们的文学气质?

  我们只说三篇:“江南三部曲”,从民国初年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再到当下,一路挥洒,描绘一百年来中国南方知识分子苦苦寻找桃花源的精神轨迹与困境;一部《繁花》,沪上人情世景氤氲点染开来,渐渐扩散成一幅海派人物风俗图志;别忘了还有《黄雀记》在后,江南小地方上的小人物,他们的逼仄和压抑究竟往何处释放?

  我们采访了三位江南作家,请他们谈属于自己的文学灵感,得到的关键词有这几个:古典小说、传统汉语 、江南水土。也许,南方之魅,就藏在古中国深处。

  格非:古典小说是我写作的养分

  以前我得鲁迅文学奖的时候就说过,得了奖很好,我尊重评委的眼光。我花了那么多年写这个“江南三部曲”,能够得到评委一致认可,当然很高兴,这对我今后继续进行长篇小说的创作是一个很大的鼓舞。但是,不得奖也不代表你写的书就不好。

  我当下正在写一个长篇小说,完成了一半,它的上卷可能会在明年上半年的《收获》上发表,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写作小说的下半部,今年底之前可以写完。可以透露一下,这是一本描述我自己在老家度过童年直至长大成人的个体经验记录,不过用虚构体裁写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和读者直面这些经验,至于非虚构写作,我暂时并无兴趣。

  这么多年读小说,读下来还是觉得中国古典小说妙不可当,特别是明清两代的章回体小说如《水浒传》、《金瓶梅》,我是情有独钟的。我的个人创作从古典小说里找到了非常多的养分。中国是一个极有历史感的国家,但当下的人们对历史的淡漠意识正在蔓延,我觉得要了解中国人的心理变迁,读历史非常重要,而章回体小说的来源其实就是史传类作品,比如《左传》,如果你要了解中国近现代文学作品的起源,不去涉及史传类作品是不行的。等我完成了这个长篇,我还是会继续钻研到中国古典小说的世界中去。

  金宇澄:《繁花》的辨识度:传统汉语小说

  《繁花》刚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感到了它的扩散效应。虽然它是一部吴语风貌的小说,但我并不是想推广沪语,所以我会对《繁花》进行语言上的反复改良和沟通,一句上海话,一句普通话,这样铺成开来。

  刚出版时就得到了很多非上海读者的喜爱,之后不断得到印证,都是外地朋友给我打电话过来表达自己对《繁花》的喜爱,我记得写作圈最早给我打电话的是叶弥和朱文颖,后来各大小说排行榜上榜,南方的华语文学传媒奖啊等等,陆续都来了。

  我的初衷是,把《繁花》写成一部不是上海人也能看的小说,我以前在东北生活了8年,我看多了上海和外地的隔阂与误解,很多是由于语言引起的。在当下写作普遍用普通话进行的境况中,文学的个性在消失。但是对于文学来说,文本个性是尤为重要的东西,这和我做文学编辑有关,每天要看大量的小说,如果我自己写小说也按照大家写长篇的套路进行,没有什么意思。要建立文学的辨识度是艺术创作的基本要义。我自己也会鼓励很多作者,用自己的母语来进行思考和对话,乃至构建文学创作,那样会形成一个鲜明的文学特征。

  我记得去年湖南作家田耳来上海,见到我时说,“老金,你提倡’文学要有辨识度’这套话,我已经听了很多年,那你自己也写本书让我看看什么叫做’辨识度’”?《繁花》出来后,他说,“我买账了”。所以我作为一个文学编辑的角度来说,这部小说是写给作者看的。《繁花》其实是“旧瓶装新酒”,看起来是旧式话本的底子和框架,实际上它的内容是新的。这是和所有的小说都不一样的小说,我就是有这样的信心。

  如果说要概括它的辨识度,我会说《繁花》就是一部传统汉语的小说,非常中国化。当下,我们接受了大量西方文学的影响和教育,在西化熏陶下的我们的生活语境中,却冒出来了这样一本传统的汉语小说。汉语从“五四”到现在,发生了很多变化,毛尖说我的小说没有“的”这个普通话产生的助词,她原以为我写上海必须要用很多“的”,但最后并没有。这就是本土的文字语言的特征。

  而我所说的传统,其实是指传统话本,或者说是“话说”,就像旧式苏州说书先生,不论是宋元还是近代的小说都是话说体的,《繁花》就是有这样的底子。

  苏童:水土培养一个作家的文学气质

  我对短篇小说的喜爱,在不同场合已经表达过很多遍了,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一个作家的终极野心,不会是一部优秀的短篇小说就可以满足的,而通常会是一部完美的长篇小说。我也不能免俗。长篇小说给我带来的痛苦和困惑,都是就过程而言的。写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受难,不可能是享受。短篇小说的劳作过程比较短暂,瞬息而过的东西比较多,不像长篇的创作,持续三年肩膀上挑着一副非常重的胆子,这个苦难你是必须受的。

  长篇小说又是一次朝圣之旅,路途漫长,苦痛相随。你必须到达的目的地,无论是耶路撒冷还是大昭寺,都是终极之地,把这个概念幻化到长篇小说的创作中,终极之地就是那一部你还未完成的完美而抽象的作品,这是我写长篇的意义。写短篇,我享受的是轻盈的过程,这些年我这么喜欢写短篇,但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我的“野心”还没有实现,即使《黄雀记》得了茅奖,我的野心还是没有实现,我不认为它是完美的,我还是觉得有一部完美的长篇在招呼我,所以我一直断断续续在写,但一直不满意,所以目前这些还只是一堆文字而已,不是一部作品。

  我和格非非常熟,我在苏州长大,但我父母的老家和格非的老家之间就隔着一条江,我和格非很近,血缘上几乎就是一个地方的人(笑)。以往茅奖得主确实比较多都是北方作家,但这次茅奖得主里江南作家有三位,我觉得这当然是个巧合,但是大家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其实水土也会培养一个作家的文学气质。

  南方的文学气质是一种缓慢的滋养人的过程,江南文化中蔓延性的东西在塑造一个作家的文字气质。《黄雀记》就有一种忧郁的南方气质,讲述了一群“被侮辱的与被损害的”小人物的“罪与罚”,但这样的主题是我在完成这部作品之后,自己后发概括的,并非是受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启发而写的小说,只是在总结时,发现了用陀翁的两部作品正好能够概括了《黄雀记》的主题。

  新京报记者柏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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