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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悲伤作文引发非法办学风波:校方称遭报复

来源:澎湃新闻 作者:邱萧芜
索玛花爱心小学的正门,现在校门紧闭,学校已经停运。

  索玛花爱心小学的正门,现在校门紧闭,学校已经停运。

  最悲伤作文—《泪》8月在网络上的流传,引发外界对大凉山贫穷问题的关注。

  随后,《泪》的发现者、索玛慈善基金会理事长黄红斌在对所开办的索玛花慈善小学进行扩建改造时,迎来当地政府的《限期拆除违建通知》、对支教者无教师资质支教的叫停。

  黄红斌说,《泪》引发关注后,当地官员曾承诺解决学校的身份问题。而如今投入几百万修建的慈善小学,将面临《泪》引发的“血案”。

  然而,当地四合乡党委书记吉文光和西昌市教育局局长罗荣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称,曾多次叫停黄红斌非法办学,但黄红斌置之不理。

  当地有官员认为,“最悲伤作文”对县里是“一个沉重的教训”。孩子不是没人管,并非一些媒体臆想的那么贫穷。

  探访:读书是家庭的负担
学校内操场旁有政府树立的”地质灾害隐患点“标牌。

  学校内操场旁有政府树立的”地质灾害隐患点“标牌。

  9月1日下午,四川省西昌市刚下完雨,索玛花爱心小学(儿童村)所在的永定村火普组进出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这座山间的村庄距离四合乡16公里,公路因货车出没而被压坏,进出永定村火普组,只能经由这条泥泞的山路。

  37岁的村民佳宝(音)已经习惯了这条路,他前年从喜德县搬过来。佳宝说,两个女儿(一个10岁一个7岁)从前都在索玛花上学,现在索玛花停止办学了,都转到了四合乡中心校读小学。

  佳宝说,以前在索玛花上学,每学期一个孩子只用缴80元的保险费。他平时给两个孩子1块钱的零用钱,而现在孩子去了中心校,一学期一个人197元费用,两个就是394元,每周还要给每人50元生活费,这对他来说压力较大。

  和佳宝面临同样困境的还有当地村民阿米友黑,阿米曾是索玛花小学志愿者,他所居住的房子由于没钱修缮已成危房。

  阿米友黑告诉澎湃新闻,他有5个孩子,4个都在四合乡中心校读书,每人费用215元,学校每天收每个孩子6元钱的生活费,他每天还要给每个孩子5元钱的零用钱。算上衣物等费用,4个孩子一年就要花费约6000多元。

  阿米友黑说,现在家里已欠债1.3万余元,平时连大米都很少买,肉要过年才吃一次。等4个孩子读完小学,自己的负债估计会上2万元,到时候他就无力再供孩子上初中,只能让他们自谋生路。

  索玛慈善基金会理事长黄红斌在微信朋友圈里介绍了开办索玛花爱心小学的初衷:基金会志愿者到喜德县送捐赠物资时,途径四合乡永定村,发现这里有大量的失学儿童。志愿者调查走访发现,整个村子只有两个人识字,包括火普组的组长都是文盲。该地原来有一个教学点,两间教室,汶川地震后教室被定为危房,教学点因此撤销。村里的孩子只能到山下的四合乡中心校就读,走路需要2到3小时,开越野车从市区到火普组要一个半小时。据当时统计,永定村当时的学龄儿童有169人失学。

  黄红斌:该拆就拆

  9月初,索玛花爱心小学校门紧锁,学校200米外,三名支教老师正在田间干活。他们告诉澎湃新闻,可以参观学校,但无法接受采访。

  小学位于半山腰的斜坡上,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面部分由板房和砖房构成,已经投入使用。上面是水泥房,还未使用。

  学校铁门前挂着“索玛花爱心小学”的招牌,支教老师告诉澎湃新闻,现在学校只有3人在此留守,刚才她们在田里刨土豆,准备晚上吃。

  支教老师说,目前学校已停工。澎湃新闻记者在教室中看到,教室里有大约30张铁质课桌。有的课桌上,放着一本二年级《数学》下册的教科书,支教老师说,这是当地教育部门提供的课本。

  据支教老师介绍,目前小学只有一二两个年级,本来今年准备增加第三个年级,因为涉嫌违建,学校现在已经没有上课了。

  学校厨房的墙上贴着一张限期拆除违建通知,称索玛慈善基金会在西昌市四合乡永定村火普组非法买卖土地、违法违规修建房屋。根据相关法律,责令基金会于2015年8月28日内自行拆除违法违规建筑物,否则四合乡政府将依法进行强拆。落款日期是2015年8月23日。

  从教室出来是操场,两米高的绿色铁质围栏将操场围起来。

  操场的另一头堆放着建筑材料,材料旁竖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地质灾害隐患点。

  9月2日,黄红斌告诉澎湃新闻,8月31日他被公安部门拘传,约24小时后才回家。

  黄宏斌称,他目前不方便接受采访,但对于学校违建一事愿意配合政府工作,政府如果认为学校是违章建筑需要强制拆除,该拆就拆。

  教育局:多次下达停止办学通知

  “妈妈病了,去镇上,去西昌。钱没了,病也没好。那天,妈妈倒了,看看妈妈很难受,我哭了”……这里作文《泪》里部分文字,其作者在四川省凉山州越西县宝石小学就读,是一位12岁的凉山女孩,名叫木苦依五木。

  黄红斌将《泪》发在微信里,大凉山的贫穷问题由此被外界瞩目。更有很多网友受作文感动,捐款扩建西昌索玛花爱心小学。

  学校正扩建时,索玛花爱心小学却迎来了上述《限期拆除违建通知》。

  黄红斌说,他们在越西县支教的尔赛乡小学、布海小学、宝石小学、红旗小学等约10所小学,也打电话通知他,以后不能去支教了。因为支教的老师没有教师资格证。

  “这是《泪》引发的血案”,黄红斌在微信里称。学校已运作4年,不少部门都知道学校的存在,这期间学校的所有教材,也一直由教育部门提供。

  他的微博置顶消息里,是8月28日发布的一则信息:2015年8月5日,索玛工作人员和木苦依伍木在凉山州委常委、宣传部长王阿呷及西昌市教育局、宣传部领导的陪同下,接受中央电视台新闻1+1的采访。采访后,王阿呷常委承诺:马上成立由各部门组成的专门工作小组,帮助解决索玛花儿童村身份的问题,把好事办好。

  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学校要被强拆的最后通牒。黄红斌说,学校修建花了几百万元,都来自爱心捐款,希望政府能够接收,但遭拒绝。

  西昌市教育局局长罗荣告诉澎湃新闻,2012年年初,有村民向乡政府反应有人在山上建学校,他们立即联合乡政府工作人员上山查看。

  罗荣说,当时索玛花小学占地面积约200平米,拥有3间教室和一个厨房,教室是活动板房,厨房为空心砖房,活动场地只有70平方米。由于西昌属于9度抗震设防区,索玛花爱心小学的建筑物属于D级危房。学校没有公办老师,大多数老师都是刚毕业或者还未毕业的大学生,没有教师证,也不是相关的专业,达不到基本的办学条件,黄红斌也从未到当地教育部门登记审批。

  2013年3月,西昌市教育局向索马慈善基金会发出了《停止办学行为告知书》,并两次对索玛花爱心小学的学生进行了分流,一次为92人,一次是108人,生源大多数来自外县。

  罗荣告诉澎湃新闻,从2013年开始,每年市教育局都会给基金会发一份《停止办学通知书》,到现在一共发了三份,但黄红斌并未整改。罗荣也跟黄红斌交流过多次,“但是黄红斌认为做慈善不是坏事,他是一个比较固执的人”。

  罗荣告诉澎湃新闻,现在四合乡中心校的学生可享受“三免一补”政策,就是学费、杂费、课本费全免;一补就是每月补助生活费100元、营养改善费80元;住宿费同样全免。从索玛花小学分流过来的学生也能享受这个政策。

  至于有村民说中心校学费和住宿费并未免掉,罗荣称应该是生活费,如果学生吃饭的钱不够,这部分钱应由家长来承担。

  罗荣说,这次索玛花爱心小学分流的三批学生都无条件解决学籍问题,小学毕业后可以升入初中。

  官方:曾多次叫停违规办学

  四合乡党委书记吉文光告诉澎湃新闻,2008年前火普组本来有一个教学点,汶川大地震后,教学点房屋被鉴定为D级危房。为了保证教师和学生的安全,在征得了当地村民和乡党委政府的同意后,取消了该教学点。

  吉文光说,2011年11月,黄红斌给时任乡长的他打电话说要在火普组建一个学校,吉文光得知黄红斌未办手续,拒绝了。谁知黄红斌避开村委会和乡政府,私自在山上买了一块地,办了学校。  2012年2月,教育局和乡政府工作人员就上山去制止了他,并在秋季开学前,将学校的92名学生分流到中心校读书,同时责令他停止办学。

  2013年8月13号,吉文光和索玛花爱心小学工作人员在乡政府商议学校的事情。在会议上,吉文光要求他们把学校拆了,分流学生,对方表示同意。

  吉文光说,从2011年到现在,黄红斌私自进行了两次土地买卖。第一次购买面积大概有0.3亩,当时购买的土地并不是林地。2014年3月,乡政府接到群众举报,说黄红斌又在山上买了几亩土地,准备在山上盖儿童村。

  黄红斌第一次买卖土地花了6000元,第二次买卖土地共花了31万元,买了约22亩土地。吉文光说,他们也奇怪黄红斌怎么买了这么多地,什么时候买的,开始修建工作的,他们完全不知道。购买面积也是后来公安介入调查后才知道的,

  由于黄红斌当时并不在场,乡政府给施工单位开发了停工通知,对方拒绝签收。5月底,市政府再次约谈黄红斌,黄红斌仍未停工。今年6月27日,乡政府接到通知说,儿童村还在继续施工,乡政府再次上山,再发停工通知。

  吉文光告诉澎湃新闻,自2011年起,他和黄红斌只见过三次,从未收到过黄红斌或慈善基金会的申请和书面报告。

  吉文光说,黄红斌所购土地为林地,2011年黄红斌买地修学校的时候,只是涉及非法办学,并未涉及非法买卖林地,所以政府并没有给予强制措施。2014年4月,黄红斌开始修建儿童村,破坏了林地的使用性质,乡政府才开始强制介入。

  吉文光说,黄红斌所修建的房屋的设计图没有经过任何相关部门审核,西昌市是9度设防区,他这个建筑的质量没有让任何一家市政府认可的单位进行鉴定。而且在施工过程中,还造成了地质灾害隐患

  四合乡政府人大主任李堂秀告诉澎湃新闻,索玛花小学课本是中心校提供的。2012年,黄红斌和乡政府约定好,说孩子分流走,他们就拆掉板房。但孩子分流走后,板房不仅没有拆除,黄红斌又接来了一批外地的孩子。乡政府无奈之下,才连续为索玛花小学提供课本。

  越西县分管教育工作的陈姓副县长在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最悲伤作文》对县里是“一个沉重的教训”。事实上县里所有民政政策都是落实到位的,孩子不是没人管,也并非一些媒体臆想的那么贫穷。

永定村火普组一户村民家的小男孩。
永定村火普组一户村民家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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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UN6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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